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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幼宁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只是又觉得太子话里透着古怪。
以前跟以后有什么分别吗?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
徐幼宁摇了摇头。
“没了?”
有其实还是有,徐幼宁晕晕乎乎的,看着近在咫尺柔情万千的太子,越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既然是在梦里,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殿下。”
“嗯?”
“那天晚上的猫叫,是你发出来的吗?”徐幼宁断断续续地问了出来。
太子的眸光在刹那间变得锐利。
这是他见不得光的秘密,除了王吉以外,其他人若是知道这个秘密,他都会杀人灭口。从前也有人撞破过他学猫叫的时候,那些或怪异、或震惊、或可怖的目光叫他难堪。
偏偏她……
那天晚上,被徐幼宁撞破的一刹那,他的确是起过杀心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徐幼宁居然对着他汪汪大叫。
徐幼宁,徐幼宁,让他意外,让他惊喜。
这是他以为永远不会为人道的秘密,但对徐幼宁,他可以说。
更何况,此刻的徐幼宁,眼睛一开一合的,烧得迷迷糊糊,显然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我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狸猫,有时候我读书累了,听着它的叫声,便会学着它猫叫几声,算是休息。后来那只猫……虽然我没有再养猫,可是我烦心的时候,又或者累的时候,模仿它的声音叫几下,便觉得轻松许多。可惜我是太子,不能叫别人知道我有这癖好,不过,幼宁,你不是别人。”
说到这里,太子低下头,怀里的徐幼宁已经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么?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又或者说她醒来之后还记得多少。
太子微微一笑,低头在徐幼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将她轻轻放在枕头上。
出了屋子,月芽和孟夏都守在外头。
“她还在不停出汗,今晚多替她换几次衣裳。”
“奴婢遵命。”
太子信步走回书房,庄敬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笑道:“瞧你心情不错,已经无事了吗?”
“还是得等明早从有定论。”
庄敬颔首,继续伏案。
太子亦坐在她旁边,一同批阅。
庄敬头一回批阅奏折,看得格外认真,一面看,一面询问,每一本都会写上许多批注,遇到疑惑不解之事,还会与太子讨论一二。如此一来,便多耗费了时间。
不过今夜,原本就是无眠之夜,这样慢慢批着,等到东方露出启明星时,方才将所有的奏折批阅完成。
庄敬公主伸了个懒腰。
“许久没有这般彻夜不眠了。”
太子合上最后一本奏折,长长舒了口气。
已经天亮了,底下人还没有消息递过来。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庄敬自然明白,“去瞧瞧吧。”
“嗯。”太子站起身,想了想,又唤了一声:“王吉。”
王吉应声进来。
“打水,我和皇姐都洗漱一番。”
“是。”
庄敬却道:“先去传太医过来。”
王吉自是称是,很快叫来了起居宫人,伺候着太子和庄敬洗漱。
两人更衣过后,太医亦过来回话。
“如何?”太子问。
他的面色一如从前一般无风无浪,但庄敬离得近,听出了一点颤音。
到底还是紧张的,只是不知他是为孩子紧张,还是为幼宁紧张,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庄敬直觉,在李深心中,幼宁已经不只是一个生孩子的侍妾那么简单。
她已经答应了燕渟,要帮他寻回妹妹,可身为姐姐的私心,还是希望幼宁能留在李深的身边。
“回禀殿下,幼宁姑娘脉相平稳,母子平安,只需静养数日便可行走无虞。”
饶是心里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太子和庄敬俱是大松了一口气。
“过去瞧瞧。”太子道。
“你去吧。”庄敬却道,见太子望过来,笑了笑,“母妃那边还在等消息呢!我得过长春宫去回个话。”
“你告诉母妃,我已经命成奚彻查此事,必定要将东宫的暗桩一个不留的□□。”
庄敬眸光一敛,点了点头,离开了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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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徐幼宁做了一个煎熬的梦。
她梦见深陷沼泽之中; 正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她讨厌这种下坠的感觉,拼命向上挣扎。
眼前都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穿梭。
她听见月芽、孟夏、素心的声音,还有祖母的声音; 想叫她们拉自己一把,救救自己; 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再后来,她看到了太子。
他深深地注视着自己; 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陷落下去。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乍看是十分的冷漠; 细看又带着三分的同情。
只是被太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 徐幼宁感觉自己更可悲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她是攀爬于尘埃间的蝼蚁。
他可能会因为挣扎在水坑中的蝼蚁心生感慨,却不会为了一只蝼蚁弯腰。
没有人会来救她。
徐幼宁想活下去; 她只能靠自己,她咬了咬牙,伸出手果断抓住了太子的衣角。
是他把自己扔进泥沼的; 徐幼宁想爬出泥沼; 必须死命地抓着他。
她不停地恳求太子救命; 太子终于动容; 伸手搂住了她; 抱着她一点一点地脱离了泥沼。
梦里什么都有; 真好。
……
“动了,姑娘的眼睛动了!”耳边是月芽惊喜的声音。
徐幼宁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动了; 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月芽。”她尝试着喊了一声,终于成功发出了声音。
“姑娘,我在呢,我在呢。”月芽的声音带着欣喜,又带着哭腔。
徐幼宁的喉咙似在冒火一般; 呜咽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发出蚊子般的声音:“我想喝水。”
很快便有一只手托起了她的肩膀。
这只手宽厚有力,倚在上头特别安心。
应当不是月芽的手,是哪个太监的帮忙吧。
徐幼宁心安理得地睡在那只手上,片刻后嘴唇就碰到了杯沿。
那杯子倾斜,里头的温水咕噜咕噜地进了徐幼宁的口中。
徐幼宁的确很渴,可这水给得特太急,她根本喝不过来,立马呛了一口。
她被呛得说不出话,喂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替了她拍背顺气。
月芽在旁边小声道:“还是我来喂吧。”
那人依旧搂着她,等到徐幼宁平静下来,茶杯又送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月芽喂的,这回倒是不疾不徐,刚刚好。
徐幼宁连喝了三杯温热的水,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再使劲儿睁开。
眼前是一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侧脸,尤其是正对着徐幼宁的那个下巴,冷峭坚毅,干净利落,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起伏。
太子……是太子在抱着她!?
徐幼宁的身子不可抑止地狠狠颤了一下。
“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徐幼宁只觉得身上没什么劲儿,倒没有哪里有特别的不舒服,“殿下,放我躺下吧。”
太子没有将她放下,而是转过头道:“叫太医过来。”
“是。”孟夏应声退下,很快将东宫的太医领了进来。
太子托着徐幼宁的手腕,就这般让太医为徐幼宁把脉。
“恭喜殿下,恭喜小主,小主的脉相已经完全归于平和,母子平安。微臣会给小主开一个方子,按着方子静养几日便无大碍。”
母子平安?
徐幼宁这才想起,自己在承乾宫旁边的小花园里被那个小太监狠狠地撞倒。
她下意识地去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越来越在意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
这种在意并不是因为孩子能改变她的命运,而是出于一种本能。
太子自是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
那天在御花园,她跟沈云贞相遇的时候,也做出了这个动作。
当时他曾想过是不是徐幼宁对沈云贞有敌意,故意在自己跟前给沈云贞下眼药。
如今看来,这只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想到这里,太子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居然那样想过徐幼宁。
“还想喝水吗?”太子的声音不自觉地更加柔和。
徐幼宁确实还渴着,但她很不习惯以这样的方式躺在太子的怀里。
他的臂膀很坚实、很温暖,他的衣裳都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清甜、提神,一点也不腻。
闻着这样的清香,徐幼宁原本混沌一片的神智渐渐清明起来。
如此躺在他的怀里,竟然觉得十分舒适,甚至想以这样的姿势永远地躺下去。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着:清醒!徐幼宁你别做梦了。
太子没得到徐幼宁的回答,见她呆呆愣愣地躺着,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嘴唇,有点发干。
“看看厨房里有没有合适的补汤?”
“有的,厨房特意煨好了安胎养生汤,奴婢这就呈上来。”素心快步退下,很快端来了汤盅。
她捧起托盘,跪在榻前。
太子一手抱着徐幼宁,一手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
汤是外头的宫人一直温着的,不烫也不凉,汤匙也是宫人们专门为徐幼宁备的,一勺汤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让她一口饮下。
因此太子这次喂汤,并不像先前喂水那般难堪,十分顺畅地便喂了徐幼宁一盅汤。
徐幼宁什么话都没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揣测着太子的心意。
是因为自己险些被人撞得落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才在这里守着自己醒过来,又亲自给自己喂水喂汤?
应当是这样。
他是对孩子好,不是对自己好。
甚至他都不是单纯的待孩子好,他只是要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平息朝中的风言风语。
这样想着,徐幼宁心里的那点子悸动,又一点一点烟消云散了。
太子就这样看着徐幼宁的身子一点一点平复下来,不再颤抖,也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还想吃点别的吗?”
徐幼宁还没回答,肚子便发出了一声咕噜。
素心上前道:“姑娘刚刚醒过来,还是多食些软烂之物,奴婢这里有温好的山药鸡丝粥,姑娘用一些吧。”
徐幼宁最不喜欢吃粥,可她也明白,眼下这个境况,由不得她挑来捡去。
太子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抬起头道:“光是食粥太过单调,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别的,尝几口也好。”
月芽赶忙道:“姑娘昏睡了一天一夜,定然是饿急了,奴婢还担心姑娘没胃口,既然姑娘想吃,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捡些喜欢的送过来。”
说着,月芽便跑了出去。
平时徐幼宁挑嘴的时候,素心和孟夏都不会盲目依从,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