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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在哪儿?”
“主子此刻在书房。头先王公公来传话说,主子明儿走得早,怕吵着姑娘和小皇孙,今晚就歇在书房那边。”
是啊,太子大婚,要去迎亲,要去太庙,最后还要去宫里,怕是天不亮就得出门。
徐幼宁忽然意识到,今儿早上李深跟自己匆忙打的那个照面,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人见的最后一面。
想到这个,徐幼宁愈发心慌,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
“良娣,怎么了?”
“我……”徐幼宁支吾了两声,忽然坚定了起来,“我要去见殿下。”
说着她便往外走。
素心见她走得那样快,赶忙将她拉住:“良娣,你还在坐月子呢,外头天寒地冻的,可不能去。”
“我昨日不就已经出月子了吗?”
“可是良娣……”
素心的手死死抓着徐幼宁,徐幼宁回头:“你别拦着我,我今日非去见李深不可。”
听到徐幼宁直呼太子的名讳,素心微微一愣。
“良娣若是想见主子,奴婢即刻派人去书房通传一声,等会儿主子许就过来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素心很少见到徐幼宁如此坚决的模样,知道自己拦不住徐幼宁,便道:“外头冷,奴婢先伺候良娣更衣。”
徐幼宁心中急得不得了,哪里还肯坐下来更衣,只是外头的确天寒地冻,不可这样冲出去,徐幼宁自己跑去了衣柜,拿起她的灰色狐裘,裹在身上便往外冲。
推开门,一股寒风便扑面而来,冷得徐幼宁打了个哆嗦。
“良娣,披上这斗篷吧。”
狐裘虽好,可是短短的一件只能护住上半身,徐幼宁冷得不敢逞强,接过素心拿过来那件又长又厚的斗篷罩在身上,匆匆往太子的书房跑去,锦心和云心追着她一路过去。
太子日常批阅奏折都是在承乾宫里的小书房,但他在东宫还另有一处专门的书房,这边地方宽敞,有藏书阁,有议事厅,平常太子与幕僚议事都是在这边。
好在承乾宫是东宫的中心,走到哪里都不远,没多一会儿便跑到了书房外头。
侍卫们望见一个人飞快朝书房奔跑过来,顿时如临大敌一般举起了剑。
“是徐良娣,是徐良娣求见主子。”锦心在后头喊道。
侍卫们收起剑,徐幼宁径直冲了进去。
东宫上下皆知太子宠爱徐良娣,是以守门的侍卫并未阻拦飞奔的徐幼宁,只是恭敬道:“良娣,殿下正在议事……”
徐幼宁压根没听到侍卫的话,径直冲到书房门口。
王吉正守在那里,见到是她来了,正想询问,不料徐幼宁径直抬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头除了太子,还有几位幕僚,其中有徐幼宁认识的人,傅成奚,以及卫承远。
但徐幼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正当中的太子。
“出什么事了?”太子见是她,眉宇顿时凝重起来。
徐幼宁直直望着他,没有说话,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几位大人,我们先出去吧。”
傅成奚见状,站了起来,招呼着屋里的其他几个人离开。
“幼宁。”经过门口的时候,卫承远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只可惜,徐幼宁目不斜视,耳朵更是像没听见一般,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卫承远还想说什么,被傅成奚一把拉走了。
太子起身,走到门前,将徐幼宁身上的斗篷裹紧。
“出什么事了,穿成这样跑过来?”
徐幼宁依旧不说话,一头扎进太子的怀里。
傅成奚走到门口,刚好回过头瞥了一眼,看见这一幕,弯唇笑笑,加快脚步离开了。
外头王吉赶忙将房门拉上。
“到底怎么了?”太子见徐幼宁这般死死地抱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欢喜,语气亦轻松了起来,一面搂着她,一面轻声问道。
起初他以为是小黄出了什么事,但是静下来一想,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底下人自会先于徐幼宁来报。
徐幼宁依旧不说话,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太子察觉到她的眼泪,伸手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仰起来:“徐幼宁。”
“我不高兴!”徐幼宁含着泪道。
太子道:“谁惹你了?”
“你。”
“我?”太子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了徐幼宁的情绪来源,他的眉眼顿时越发冷峻,“是因为明天的事所以不高兴吗?”
“是。”徐幼宁毫不犹豫地答道。
徐幼宁很少有这般直截了当说话的时候,太子的眸光忽然柔软了下来,他的手轻轻捧着徐幼宁的脸:“没事的,过了明日一切都好了。”
徐幼宁满是情绪的心,因着这句话怦怦跳起来,立马清醒起来。
过了明日,一切都会好了……他是知道什么了吗?他知道自己明天要逃走?
她悄悄望向太子。
他的眸光,无限柔情。
如果他知道她密谋离开,绝对不是这样的目光。
他会愤怒、会咆哮、会失控。
难道他的意思,是等明日杜云贞进了门,她就只有老实认命,不再胡思乱想吗?
应该是这样。
徐幼宁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垂眸道:“李深,我只是想过来见你,不是想跟你提明日的事。明天的事,我们别说,好吗?”
“好,不说了。”太子说着,把徐幼宁身上的斗篷和狐裘解了下来。
书房四周亦是烧着地龙,用不着穿这么厚。
看到徐幼宁里头的寝衣,太子忍俊不禁,“这是睡醒了就往这边跑了?”
徐幼宁垂眸颔首。
“你……”
不等太子把话说完,徐幼宁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听素心说你今晚不回承乾宫了,就想过来见你。”
“你在说什么傻话,今晚我的确有很多事要忙,但我之前想好,等成奚他们走了之后,就回承乾宫看看你和小黄,再说了,明日、以后,我们都能见面。”
“我就是现在想见你。”
见徐幼宁一副听不进去的表情,太子认真地说,“你看你,穿成这样跑过来,你先回去看看小黄,等我办完了正事,就回承乾宫,好吗?”
徐幼宁没有回应他的话,她只是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我每天都看着小黄,今天让我跟你呆在一块儿,成吗?”明天过后,他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李深了,她想好好看看今天的李深。
太子实在难以拒绝她的眼神。
只好点了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还有要事要同成奚商议,你自己在这里呆着,我把王吉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吩咐他。”
徐幼宁知道太子已经退让到了底线,松开手,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
太子看着她委屈巴巴地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揽过她狠狠啄了几口,这才松手,推门离去。
王吉上前低声道:“主子。”
“他们人呢?”
“奴婢将几位大人请到存煦堂用茶了。要再请他们过来么?”
“不必了,我到存煦堂去。你留在这里伺候幼宁,天寒地冻了,不必送她回承乾宫了。”
王吉微微一愣:“主子是说今晚良娣歇在书房么?”
太子瞥了王吉一眼,王吉赶忙缩了脖子。
“误不了事。”
丢下这句话,太子匆匆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更新。
第89章
太子是酉时回书房的。
“幼宁呢?”他问。
王吉恭敬回道:“良娣用过晚膳后; 一直在沐浴,锦心和云心在伺候。”
这边虽然是专做议事之用的书房,也是备了寝殿的。
太子微微颔首; 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寝殿,隔着屏风便看见浴桶中晃动的人影。
太子心中一动; 信步绕过屏风,淡淡道:“都下去吧。”
正在伺候的锦心和云心放下手中的帕子; 默默退下去。
徐幼宁坐在浴桶中; 浴汤里加了许多牛乳; 因此太子只看得见她浮出水面的肩膀。
浴汤奶白奶白的; 可是徐幼宁的肩膀似乎比浴汤还要白还要嫩。
他看着徐幼宁,突然就饿了。
锦心和云心走到门口; 听见太子丢过来一句:“煮碗面来。”
“是。”
徐幼宁听着他的话,惊奇地抬眼望向他:“这么晚了,你还没吃?”
“嗯。”
徐幼宁有些怅然;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事宜当真是繁琐得超乎她的想象; 居然忙得连饭都吃不下。
正在徐幼宁发呆的时候; 太子拿起旁边的葫芦瓢; 往徐幼宁的肩膀上轻轻泼水。
“怎么想起沐浴了?”
“都一个月没沐浴了; ”徐幼宁哀叹道; “身上脏死了,早就想好好洗洗。反正也是在等你; 索性趁这空档洗洗,现在觉得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么说是特地洗了等我?”
太子轻声说完,手一抬扔掉了瓢,一双手抚在徐幼宁的肩头。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极慢,可每一个字都落在了徐幼宁的心尖上。
手掌搭在肩膀上的刹那; 徐幼宁猛烈地打了个颤。
太子不是第一次看她沐浴,以前她怀孕的时候,太子还帮着她沐浴过几次,有过亲密的举动。
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徐幼宁身子抖得格外厉害。
“冷吗?怎么这么抖?”太子说着,把手从她的肩膀上拿开,缓缓放入水中。
摸着水温,蹙眉道:“不凉啊。”
当然,下一刻,他的手就不只是试水温了。
徐幼宁的手骤然抓住浴桶的边,稳住自己的身形,不叫自己滑落到浴桶里。
“李深,不要。”
“不要什么?”太子道,却是抱着徐幼宁把她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不要看,我现在很丑。”徐幼宁道。
她的肚子还很难看,松松垮垮的,像一个放了好几日的橘子。
太子的眸光愈益幽深,抱着她往榻上走去:“哪里丑了,瞧着倒比从前还勾人了呢。”
徐幼宁刚从牛乳浴汤里出来,身上白得发光。
因着孕期进补良多,较从前单薄的身形丰润了许多。
徐幼宁感受到他的眸光,伸手去挡他的眼睛。
太子凭着感觉将她放到榻上,起身拉去身上的玉革带。
徐幼宁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烧得慌。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不是第一回 见他宽衣,却第一回如此紧张的原因。
从前他们再怎么亲密,徐幼宁都知道他们不会迈出那一步。
但是现在,小黄已经不在她的肚子里了,她也出了月子。
今晚……
徐幼宁咬唇,翻过身不敢再看太子,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扯。
刚扯到腰这边,手腕便被太子扣住了。
徐幼宁瞥了一眼太子,身上又颤了一下。
“李深……”她艰难的开口。她酝酿着措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太子捏着被角,钻进了被窝。
“徐幼宁,今儿是你跑过来挑的火。”
是,的确是她巴巴地从承乾宫跑过来的,她只是想起明天就要离开,以后再也见不到李深,想过来见他一面。
这个月她在坐月子,他在筹备大婚,两个人连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过来跟他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说一会儿话。
但是现在,分明不是面对面说话可以收场的。
徐幼宁辗转之间,太子已经贴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沿着她的耳朵飘到她的脖子上。
“想我了?嗯?”太子低沉道,不等徐幼宁说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