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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吃了一碟刘芳做的马蹄糕,喝了半盏甘草茶,压低声音对刘芳道,“说起来,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特别奇怪的事。”
刘芳微微挑眉,也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
姚氏皱眉道,“就是裴昭仪啊,她之前不是侍寝了吗?按理说,这被皇上临幸是好事,对吧?可我观察了几日,却发现她一直都是一副被打击的模样,神色憔悴得不行,甚至日常膳食都用得不多了。另外还有,皇后娘娘每日都派女医过来问诊,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承宠还会受伤生病的吗?”
刘芳:……
姚氏却皱着眉头,继续说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看裴昭仪的模样,这被临幸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不然她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呢?”
刘芳也皱起了眉头。姚氏的为人,她相处了这一段时间,倒也知道,她就是一个吃货,性子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心机。她这样的粗线条的人都发现了裴氏的不对劲,那裴氏就真的是很不对劲了。再有,皇后怎么就每天都让女医过来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她现在如何想,都不可能想得到一切都是晋宣帝的缘故。她现在只是猜测,或许那天侍寝,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裴氏这样的吧。
今天看她的脸色也非常不好,恐怕是真的碰到了什么事情了。
两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到底发生
了什么,说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了,继续吃吃喝喝聊一聊别的闲话。例如今天梁氏又再一次丢尽了脸面啦,常氏这段时间倒是很安分啦云云。
反正女人嘛,八卦来八卦去,也只能是八卦周围这么几个人,她们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说了。
倒是姚氏看着刘芳这边的菜园,农田,有些感慨,“你倒是能放得下来,竟然还真的种起粮食了。”
刘芳笑笑,她开垦农田的时间不太恰当,也只能是种点黄豆养养地,正经要种,还得等明年的时候。
倒是菜园现在已经有了一点苗头了,大概不多久也是能有菜吃。刘芳甚至还打算养鸡来着,不过被墨雪,墨书给拦着了。理由也很简单,鸡蛋,活鸡真的不贵,就别折腾了,好歹她也是皇帝的嫔妃呢,体面还是要顾一下的。
因此,刘芳也就打消了要养鸡的念头。
两人消磨了半天时间,姚氏走的时候又提着一盒马蹄糕,不过她也留下了一双特别好看的绣鞋。
刘芳笑着送走了她,天色也就不早了,用了晚膳后,她在惠安院走了一圈,消消食,顺便还给菜园除草,完了才洗漱更衣,歇息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刘芳悠悠然地自在过日子,而到了傍晚,宫里的消息又传过来了,今天是常氏侍寝。
距离上一次裴氏侍寝,已经过去了八天了,这一次,众人就心里有数了,皇后定下的侍寝时间,是按照各人的位份而定的。
梁氏这一位意外却被众人忽视了,或者是被众人有意遗忘了,毕竟她的初次侍寝,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没有人当一回事。
只是,众人随后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常氏侍寝后也跟裴氏一样,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郁郁寡欢,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这让后宫众人都觉得有些不明所以,更暗自担忧,惶惶不安。
姚氏还跑过来一脸同情地看着刘芳,道,“小仪,不是我说,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这侍寝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状态,这由不得别人不多想啊!
刘芳:……
这种事情,是她有没有做好准备的问题吗?这是没得选择的问题。
不过她也觉得奇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为何裴氏如此,常氏也是如此?
刘芳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可不管她担心与否,下一个要侍寝的人就是她了。好在,还有几天的时间,并不是立马就要侍寝了。
后宫里的事情,对于晋宣帝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别说他并不在乎那些嫔妃们的想法,就算他有体谅别人的念头,也不会放在男女之情之上。
再者,他是什么人?晋朝的皇帝,先帝唯一的皇子,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过为别人着想的可能,他能够将天下放在心上,将百姓放在心上就已经很难得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研究所谓的男女之情,谈情说爱?
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不管是裴氏也好,常氏也罢,对于他,都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差别其实是她们背后的家族,所代表的朝堂势力,并不是她们个人。
不管她们长得美还是丑,对于晋宣帝都没有多大的关隘。当然,作为一国之君,他的嫔妃也不可能真的是丑八怪就是了。
他依旧专心于政事之中,又忙了五天时间,五月二十的这一天,便是刘芳的侍寝时间。
这一天傍晚,早有准备的刘芳那是吃得饱饱的,然后等着司寝嬷嬷过来,确定了她的小日子已经过去了,身上也彻底干净了,女医还把脉确定她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
一系列的步骤下来,才是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正式的宫装,梳好发髻,戴好她可以佩戴的首饰,这才穿上披风,上了马车,去了乾元宫。
之所以要全套装备这么穿戴,其实是为了回来的时候,可以有衣服换,有首饰戴,保持她的体面。
毕竟侍寝时的穿戴是不一样的,而且,刘芳侍寝的时候,不能带着墨书,墨雪两人一起去,只有司寝局的嬷嬷们跟着。
到了乾元宫,她下了车,从偏门走进去,一直走到配殿,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一个侍监。
这就是晋朝的规矩,后宫嫔妃,能不见男人就不见男人,哪怕是宫中当差的侍监们也是如此。日常出行,赶车的都是宫中的粗使宫女,并不是侍监。
这个专门侍寝用的配殿其实就是在乾元宫后头,中
间隔着庑廊,广场,花园,在正经的寝殿旁边,相当于厢房的存在。当然,乾元宫的配殿还是不一样的,里面非常宽敞不说,还开了门,可以直接通往浴池,寝殿,暖阁等地方。
刘芳一进配殿,就有宫女过来伺候她去浴池沐浴更衣,当她光溜溜地穿上了那一身薄纱衣裙时,顿时明白了裴氏,常氏的异样从何而来。
这样的衣服,对于她们这样的贵族女子而言,就像侮辱了她们一般,也难怪她们侍寝后会脸色不好看了。
不过,刘芳倒是接受良好,除了里面啥也没穿,有些羞耻以外,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这身衣裙也不是只有一层的,而是好几层,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这大概是古人的含蓄诱惑?
不管如何,刘芳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只用发带,松松地绑着长发,长发虽然编成了辫子,但刘芳知道,只要一扯发带,头发就会立马披散开来,这样的小心思,其实女人都清楚。
刘芳坐在床榻上,听着侍寝嬷嬷最后地叮嘱,脑子里想的都是:古人还真是会玩儿,整得多么正经,实际上都是隐形的诱惑。
可是她也有些不懂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晋宣帝就好这一口?
刘芳:……
一想到这是晋宣帝自己的古怪癖好,她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473章 庶妃记16
今日成国公府的七爷卓明睿进宫来跟晋宣帝告状; 说的是刚进京述职的西北凉城的将军之子,跟他在花楼争抢花魁的事情。
自然,堂堂成国公七爷卓明睿是没有吃亏的,反而还趁机打残了那位凉城将军之子。
只是; 这都是表面的话; 真实的场景却是——
卓明睿坐在晋宣帝对面; 恭谨地禀告道,“这罗方交给臣一份名册,都是暗中在与西北外的金国交易之人,其中,还牵扯了朝中不少的大臣。在臣与罗方争执的过程中; 镇南侯府的世子曾出面来阻止,甚至还跟臣动手了。臣看了罗方的脸色; 似乎格外忌惮这位……”
晋宣帝静静地听着; 等卓明睿说完了; 他才沉声道; “那依你看,镇南侯是否参与了此事?”
卓明睿皱眉; “臣也纳闷呢。按说; 罗方交给臣的名单上是没有这镇南侯府什么事儿的; 可臣看着,这镇南侯世子也太紧张了,他怎么就那么怕罗方出事?”
晋宣帝淡淡一笑,眼光微冷; “那就让他再紧张紧张,你明天去镇南侯府试探试探。”
卓明睿恭谨应下,“喏。”
晋宣帝拿起一颗棋子,放到棋盘上,淡淡地道,“朕倒是想看看,这个朝堂的真面目到底是如何模样。”
卓明睿打了个寒蝉,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替镇南侯府默哀:让你们折腾什么不好,非要找死撞到这一位主子的手上,还真是不知死活呢。
若镇南侯无事便罢了,若真的牵扯进这件案子上,再是世袭罔替的勋贵也没用。这一位,可不是先帝,没那么多的温情脉脉,和风细雨。
“天色不早了,臣就告退了。”
“嗯,朕就不留你了,回去吧,另外,该赔偿罗家的就赔偿,该道歉的就道歉。”
卓明睿笑笑,“臣明白,皇上放心吧。”
晋宣帝摆摆手,就让卓明睿出去了。他坐在榻上,看着眼前的棋盘,目光微冷,这个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任何人都别想在他手里毁了它!
张福此时躬身道,“皇上,该用膳了。”
晋宣帝微微颔首,“传吧。”
“喏。”
他的膳食也没有多少,只是四菜一汤罢了,用了晚膳,晋
宣帝漱口净手之后,问张福道,“太后那边的膳食用的可好?”
张福躬身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今日的膳食与平日一样,用得不多……”
晋宣帝叹了口气,“明儿朕去给太后请安吧。”
太后不愿多见人,日常他都不能每日过去,不然太后就要下懿旨念叨他,他也是无奈不已。
他知道,父皇母后两人的感情深厚,可这样炽热的感情却让他看了觉得害怕。父皇明明可以做得更多,可却为了母后,最终辛劳一生,还是英年早逝了,只留下母后一人,如今孤独寂寥。
有的时候,晋宣帝都不知道父皇这到底是爱母后,还是不爱她。若真深爱她,如何能忍心早早撇下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若是不爱她,那父皇生前对待母后的种种,又算什么呢?
他不懂。他觉得,这世上的情,都是毒药,让人迷失自我,丧失了理智,最终变成了疯子。
为了维持后宫无妃,艰难维持朝堂局面的父皇是如此,如今只沉溺在怀念父皇之中,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的母后亦是如此。
晋宣帝看着这真实的前车之鉴,根本无半点谈情说爱的念头。
他不想改变,或者说,他不喜欢变成父皇那样的人。
他是一国之君,他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这个国家的,这个天下的。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做好这个皇帝已经很难了,再多的,他没有精力去想。
坐在浴池中,泡着温热的水,晋宣帝的心却依旧一派平静,他知道,今儿要临幸嫔妃。可他对于这件事,真的是兴趣缺缺。前三次临幸,第一次就不提了,随后两次,他看到的都是彼此的折磨,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晋宣帝不懂。临幸她们,她们看起来也不乐意,可是放着她们不理会,她们看起来还是不乐意。
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