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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人报道:“师伯,这两人似乎中的毒一致,但一个剖腹自尽,一个被人背后一刀结果,死状怎么那么不一样?”
慧觉过去翻看了一会儿,,道:“这背后中刀的倭人得到的待遇稍好,可能是遭毒药逼供时候说了点什么内幕,自杀的这个嘛,可能嘴比较严一点。但事实究竟如何,也无从考证了。从这血水来看,人是刚死不久,可能因为听见我们的船声,所以逼供的人草草收了场。是安和任意的可能性很大,一路我们也就见一条回去的船过,就是他们搭乘的。如果时间宽余的话,两人应该还会在附近有文字说明的,你们看看有没有。”
一年轻的声音道:“师傅,这安与任意都杀人不眨眼,即使有说明又能如何?她们这么做无非是在洗脱罪名,免得前次遭围攻的局面再有发生。我们没必要相信他们。”
慧觉道:“这一段说明绝非是说明一个杀人经过那么简单。我想这一定是那个安的主意,她最主要是想告诉中原武林,她所作所为,无针对中原武林的意思,而她也绝无向恶之心。她这是对我那晚秦淮河边一席话的呼应。她能如此光明磊落,我倒可以放心不少。”
安在上面听了微微一笑,高兴效果达到,而任意则更是若有所思。对安的行为的了解可谓是抽丝剥茧一般,任意不知道她的行动还有没有再多的意思在里面。安见她盯着自己猛瞧,知道她在想什么,冲她装个鬼脸。可任意想得专心,竟然视而不见。安很有做俏媚眼给瞎子看之憾。
等慧觉他们上船回去,安才敢伸个懒腰道:“我又累又饿,快撑不住了。”任意不置可否道:“这话说出来才象个小姑娘。”安不示弱:“你火烧盘丝谷,也不象窈窕淑女的行径。”两人相对一笑,赶去投宿。
江南江北风光迥异,热闹差得好几分。任意一路上问:“你看今夜伏击我们的人还会去那儿看吗?我们这一离开,他们不是更方便?”安沉着地道:“那帮人做出见不得光的好事,是不敢象慧觉师傅他们那样公然出现的,最多明天早起混在人群中暗窥现场。所以今晚我们就安心睡觉吧。但我就怕他还安排了第二波人来伏击疲惫的我们,那样我只有扔下你逃了。”
任意白了她一眼:“那我们找个富户住下吧,客栈目标太大。你听听有没有跟踪过来的人?”安摇摇头,道:“没人跟上来,你了解这儿的地形吗?要不要我飞高一点看看谁家灯火辉煌,就找谁家打抽风去?”任意笑道:“倒是好办法,你在上面引路,我跟上来。”安也笑道:“我领路,你敲门问宿,你漂亮,人家会答应你。”任意“哼”了声道:“他们敢不开门揖客,一把火烧了它。”安听了只会摇头。想到盘丝谷的遭遇,知道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任意总算客气,换了衣服才去敲的门。开门的是个戴着文士头巾的书生,一见任意,以为是仙女下凡,忙忙地把人往里请。安在半空中也不下来,留神了有半个时辰,见没异常,而下面又是鱼肉上桌,忙杀将下来抢上桌,这一下更看得书生浮想联翩。估计几天后,一篇“遇仙记”之类的文章就会问世。
一宿无话。早上听得鸟鸣,睁眼看任意早就起床出去,也不管她,倒头继续睡觉。这一路就今天睡得舒服,安绝不会辜负大好床寝。
日头移出前窗,安想也该是中午了,鼻间又闻得菜香传来,再躺不住,翻身起床,见门口已备好雪白的巾子和满盆清水,看来是书生爱屋及乌,倒是个好人。安暗笑着洗漱了,出门在阳光下看清,这家人房子不多,但院子够大,里面繁花生树,有暗香盈袖。任意懒懒地倚着水池边的美人靠在看什么书,那书生持着纸笔远远地偷画着,安掩近了看,却是幅美人戏鱼图,画中人可能就是任意,但书生写生水平不行,倒象是临了一张唐伯虎的什么美人画。安笑嘻嘻去灶头取了炭枝来,也换个角度远远画任意,画完又取纸写了一幅字,大意是“本宅主人是我好友,不得惊扰”之类的话。用的是满蒙两种文字。这才拿去见书生。
书生当然不知道后面有人,正画得起劲,安在后面笑了一声,道:“不象,看我这幅。”书生吃了一惊,顿时满脸通红,拿大袖去遮那画。安快他一步把自己的画铺在桌上。书生一看,真是象。不觉举着袖子也忘了放下,看了又看。安见他那样子,忍不住想:多尔衮见了任意会不会着迷?或许上次见过后也一直在想着任意都未可知。
安非常郑重地对书生道:“大哥,你看看我们是什么人?”书生被她唤回神,愣了一下道:“你们一定是仙女下凡。一个那么美丽,一个会飞,一定是仙女。安也不辩解,抿嘴笑道:“相信我的话,这个符贴你收好了,不要看,等有兵乱的时候贴在门口,保你平安无事。“书生忙千恩万谢地接过收进房里。安又追着过去道:“你这儿清静,我们想住上几天,可不可以?不过你得约束住下人,千万不要说出去。“书生答应,巴不得她有此说。
于是安在书生家静养几天,自觉元气恢复了这才不告而辞,留下一张千两银票。临时起意又在旁边留了张纸条:“赶紧拿去兑换。免得变成草纸一堆。”
第二十二章
骄阳下,驰来一辆桐油漆得油光水滑的马车,在他人纷纷南下避祸的时日,这辆逆而北上的桐油大车显得非常醒目。
贴近了,隐隐可以听见两个女子的对答。
“任姐姐,这几日天天白花花的银子数出去,我手头银票快要见底,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赚点回来。”
“你不只一次要去赌钱,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不会是赚钱那么简单吧?”
“任姐姐好眼力,又被你瞧出来了。我总感觉这几天风平浪静,心里好生奇怪,那个想杀我的人论理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为什么这两天迟迟不见动手?今天我们宿在济南,我想赌场最是鱼龙混杂之地,去那里逛一圈,我赚钱,你帮我跟踪我们的人,总能钓出几个不安好心的。你看如何?”
“哼,我就知道你做什么都不是表面说的那么简单,你老实告诉我,那天为什么杀最后两个倭人用不同手段?不会是只给慧觉法师看那么简单吧?”
“这个嘛,给慧觉法师看,那只是无心插柳,主要是给想要杀我的人看的。他请得来倭人,那他一定会知道倭人自杀的办法。而他看到两人遭同样刑训逼供,死得却截然不同,一定会想,那个剖腹自杀的一定坚贞不屈,而那背后中刀的可能是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所以我们给了他个痛快了断。这点慧觉法师也那么想。所以背后指使的一定会因此而非出下策继续在我进京前置我于死地不可,免得我知道得太多,回去王爷身边一说,他就难保老命。我这是逼他再次出手,他要不出手,我们往哪儿找杀害我朱哥哥和你阿弟的兄手去?我今天想在济南招摇,目的也是想叫他锁定目标快点出手,长痛不如短痛。”
“嗯,原来你这几天抱着毛诗楚词汉赋都是白读,人是一点都没变得斯文。”
“诗书是装点门面的,不读好点,与那些范老夫子等人说话都矮得三分。我在济南还是要买几本书,这回买什么好呢?哈,对了,,,还有《
论语》等诸子百家,嘿嘿,回头再碰到范夫子,一定叫他乖乖甘拜下风。”
有书相伴,行程变得不再艰难。果如所愿,晚上顺利抵达济南府。觅店住下,收拾停当,安就拉着任意去趵突泉喝茶吃饭,任意嘲道:“不过是几本诗书下肚,装什么文人雅客。”安哈哈一笑,也不打话,顾自寻了个正对着趵突泉的饭店,挑个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一眼看去,泉边烟柳如画,非常清雅。任意看得几眼便回头自己研究菜谱,好久才见安把脖子缩回归位,忍不住打趣道:“妹妹可是已经有几首锦绣好诗在胸?”安闻言贼忒兮兮地探头过去,任意还以为她是初试锋芒,怕别人听去嘲笑,不想却听得安轻轻道:“你可有驱蚊的毒药?”任意哭笑不得。
安却挥手一招:“小二,点菜。”行止之间颇有大将风度。任意见小二过来,轻轻道:“清炒菜心,口蘑鸡丝汤。”安在旁边大不以为然:“你天天青菜豆腐还没吃腻?今日到大地方我们换个口味,小二,一个葱爆螺片,一个红烧海参,一个百花大虾,再来个杏仁豆腐。”小二欺她是小孩,频频使眼色向任意请示。安一路过来已经习惯,干脆摸出锭元宝往桌上一拍,小二这才眉开眼笑而去。
不久,华灯初上,人客一波一波地上楼。几乎是上来一波,便都探头探脑地朝任意涎着脸看一阵。任意早已习惯,只要那些人不是口出狂言,她也就不计较。不想吃完结帐,小儿跑过来道:“两位姑娘的帐已经由盛大官人结过了,盛大官人还吩咐说,两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无有不从的。”
安好奇:“这盛大官人是何方神圣,我们并不认识。请他过来说话。”
小二看看任意,道:“盛大官人是本城第一大户,家中田产无数,本人又最是乐善好施的。就坐在西窗那桌,小的可不敢去扰烦他老人家。”
安也就冷笑一声,道:“你尽管去说,告诉盛大官人,姑娘我们正想去赌场耍玩,他若有空,一起过去,输些银两给我们姐妹做盘缠。”任意非常配合地在小二过去传话时冲盛大官人盈盈一笑。然后携着安的手款款离开。
乱世之时,原本给官家约束着的赌场生意异常火爆,里面熙熙攘攘,气味非常难闻,连安都望而却步了。不想后面有人轻轻道:“两位稍侯,待盛某给两位开道。”外面看场子的一看是盛大官人,忙拨拉出一条通道,把三人让进后园。后园也是个赌场,人要少得多,但看上去来的人都衣冠楚楚,颇有身份。安见里面有一桌上放着围棋,正有两人神情严肃地手谈,不由技痒,站旁边看了会儿,见没啥花头,便又到麻将桌边观战。任意对此一窍不通,懒得走动,盛大官人开心地陪她一起站着。看着玉人俏脸,忍不住搭讪:“姑娘喜欢赌什么?喜欢的话尽管去玩,赢归你,输归我。”
任意看他一眼,她也不知道安擅长什么,只记得她以前在棋盘上杀败过王洛阳,想来棋艺一定是很不错的,便淡淡地道:“围棋。”盛大官人闻言立刻把人叫过来,道:“我开一局棋,压三千两,你们去找找谁来对弈。”当即有个文士模样的人拍手道:“盛大官人好瞧不起人,明明见我棋痴在这儿,偏还要找人,是怕三千两银子落我口袋吗?忒是小气。”
安在麻将桌边见这儿开始有花头,便过来插话道:“棋痴先生一定是看不上眼这三千两,或者可能是盛大官人怕这三千两请不动棋痴先生出手。这就是盛大官人的不是了。什么人什么价,请棋痴先生出手,一万两还差不多。”说完嘻嘻地笑,任意一看就知道她又在给人下套路了,含笑不语,盛大官人却急了,叫下人回家去银子。棋痴笑道:“盛大官人客气,俗话说小赌怡情,来来,三千两,我们先下上一局。”他还以为是盛大官人下场,拉着他就往棋盘走,安抢先一步先占了个位,道:“来,棋痴,三千两也就我与你玩玩,你先手还是我先手?”
棋痴知道盛大官人的三脚猫棋艺,本来以为可以趁他在美人面前逞能时候捞他一票,不想坐上来的是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