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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已成真正的疲敝之师,更兼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有草木皆兵之态。今日李绍荣擅自追击本将的马军,就说明唐军已经乱了阵脚,完全被本将牵着鼻子在走。其悲惨至斯,我等的预期目标已经达成。”
刘道贵拭去眼泪,闻言精神振奋,他看向戴思远的目光里,是炙热的敬佩和忠贞:就是这位将军,让他这些残兵败将,在九死一生的绝境中,奋而起身,不仅保住了性命,更让唐军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有了一举击败唐军的机会!这样的将军,难道不是军之魂魄,国之栋梁?
“将军谋战睿智,古往今来有几人可比?仅是眼下使用的战术,别说应对了,恐怕都没几人能够看得明白。将军之才,旷古烁今!”刘道贵说道,这些话虽然可能不尽其实,但却是他发自肺腑的想法,“将军下令吧,末将愿随您死战!”
“不急。”戴思远淡淡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唐军既然已经入瓮,我们便要有耐心一些。传令下去,让今夜出战的将士,继续执行既定谋划。从河上而来的五千马军,但且休息一夜,等到了明日,与唐军决一死战!”
传令兵领命而去。
戴思远突然转过身,他一直面朝东方,现在他面朝西方。西方百里之外,就是梁都。那里,有朱友贞,有整个大梁的朝廷,是世间权力和功名的极致之处。戴思远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伸出手,放在空中,对着虚空,缓缓抓了一把,就像抓住了什么在手里。而后,他笑了起来,大声笑了起来。
刘道贵不知道戴思远在笑什么,他一脸迷茫。大人物的心思不是他这种小兵能够理解的,刘道贵并不以为意,他只要跟着眼前这个将军去战斗就可以了。那是他今生战斗的意义所在。
戴思远复又面向东方,喃喃自语:“李从璟,时无英雄,空使竖子成名。你的百战军不是号称逢战必胜吗,在面对我戴思远短短几日练出的虎狼锐士时,感觉如何?”
“你以为你胜了我一场,就能一直胜下去?你错了。李从璟,今番我戴思远就来教教你,如何打仗,如何用兵。”戴思远笑意盎然,“而代价,就是你那颗项上人头!”
……
唐军先锋大军营地。
营外,旗鼓震天。
营内一座军帐中,诸将皆到,而气氛沉静异常。李嗣源是先锋大军主将,居中而坐,李从璟为副,左上而坐,在他对面坐着的,是李绍荣。
“谋战之计,攻心为上。夫战者,士气为先。戴思远这几日对我大军使用的游击战,其立足点就是摧毁我军将士的心理防线,击垮我军将士的士气,再疲敝我军将士的精神和躯体,如此,他方能以弱势兵力,挫我军锋锐,达到一战而胜之目的!”开口的不是李从璟,而是李嗣源。
李嗣源一番话,说得李绍荣稀里糊涂的,他站起来问道:“将军,你前面说得有理,这几日我也琢磨着戴思远可能是这么个用意,但是戴思远只有一千兵马,就算我军疲惫,他也不能指望一千人胜我万人啊!”
李嗣源继续道:“根据可靠消息,戴思远已经调来河上精兵五千马军,今日就到了前方的鲤城。明日,他必定举全军之力,与我军决战!”
听了这话,李绍荣更加稀奇了,“我军斥候都被戴思远悉数截杀,十里之外的动静一点儿也探听不到,鲤城离此三十里,您又是如何知道戴思远借来了五千河上马军的?”
李嗣源笑了笑,看向李从璟。
半个时辰之后。
李从璟与莫离一同站在中军大营角楼上,俯瞰整座军营。军营之外,是梁军在不停敲锣打鼓,不时有火星点点落到大营之内,烧起不大不小的一捧火。不时,还有一队梁军冲到辕门前,像模像样准备攻进营地。
莫离笑道:“戴思远的戏演得可真是卖力。”
李从璟微微一笑。
“对了,你之前说,戴思远采用的这个战术,叫什么来着?”莫离问。
李从璟道:“游击战。”
莫离点点头,摇头晃脑起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游击战,确实是个好战术啊!戴思远,也真是个人才,可惜了。”
“确实可惜。”李从璟竟然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一名军情处锐士到了楼下,向李从璟传递最新消息。如果戴思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惊讶。唐军探子,他不是悉数截杀了吗?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他甚至连百姓都没放过!
李从璟走下角楼前,望着西方,笑容恬淡。
戴思远啊戴思远,要是军情处的情报线如此轻易就被你控制住,那我这一年来,无数心血岂不是白投入了?
第192章 八仙过海显神通,天下大争在我侧(四)
清晨,戴思远率领集结在鲤城的五千河上马军和他麾下的数百虎狼之士,出城上官道,向东方行军。一路远放斥候,监视各条道路的动静。虽然戴思远很确定,李嗣源父子的先锋大军若要西行,基本只会走这一条道,但这并不妨碍他谨慎布局。按照戴思远的计算,若是没有意外,那么两军将会在正午左右,在道上相遇。而一举击溃李嗣源父子大军,也就在那个时候。
戴思远早有良将之名,因为这一仗若是胜了,倒也不能说是他的成名之战,但戴思远心里清楚,战事胜利之后,他将跻身当世名将之列,让天下英豪侧目。因为对梁军来说,现在各地吃紧,唐军长驱直入,几乎没有人能阻其马蹄,梁朝朝野一片哀嚎,都以为亡国在即,无人能胜李亚子。但他戴思远仅用一千残兵,一支几乎没有后勤补给,前些时日还是一群新卒的溃兵,就拖垮了唐军先锋,更将其一举击溃,给了势不可挡的唐军当头一棒。这样的军事谋略和战绩,足以让他在梁朝的征战史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将者,就该凭借沙场征战之胜,搏一份封侯的功业。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王老将军,您曾今这一句话,道出了人生真谛啊!”戴思远回望了一眼身后拉得颇长的行军队伍,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
收回思绪,他集中精神看向前方,斥候的不时回报,让他得以掌握唐军先锋万人的行踪,眼看日头渐渐升高,热度也提了上来,戴思远知道,遭遇战已经近在眼前。
平原视野广阔,当时近午时,戴思远眼中出现了唐军的影子。粗略估计,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十里。
“将军,唐军就在眼前,请下令吧!”小校刘道贵眼神炙热道。
戴思远抬起手,“传令:大军结阵!诸将前来领命!”
行军阵型的五千余人大阵,随着令旗挥舞,渐次收拢、聚集,往中间收缩,缓缓结起一个方阵。数将从各个方位奔来,到戴思远面前听令。大军传令通常以令旗和传令兵即刻,而此时戴思远将诸将召集到眼前,一是因为将帅不熟,他要交代清楚,二者也是要向诸将交代说明形势。虽然同样的话,他昨日军议时已经说明过。但要临阵不出错,三令五申是为帅者本职,话只说一遍就要所有人能领会意图,严密执行,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现实,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庸人。
戴思远指着同样在集结军阵,摆开阵势的唐军先锋大军,对诸将道:“昨夜本将就与诸位将军说过,这一万唐军五千马军,五千步卒,马军中三千为李从璟麾下君子都,两千为李嗣源麾下左射军,皆一时精锐;五千步卒主将是李绍荣——常有胜绩,亦不可小觑。但本将也说过,这一万唐军远道而来,且不说在路上消磨了多少锋锐,本将麾下千名儿郎,早已以游记扰敌之术,折磨了他们整整三日。三日以来,他们无一时能安稳行军,更别说安心睡觉了,如今个个眼肿如桃,能勉强行军已是难得。这点,诸将中有随斥候前行探查者,当清楚知晓。”
一名河上马军校尉点头道:“末将随斥候去看过,确实如此,这些唐军病怏怏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这样的军队,别说空有万人,便是再多一万,也是一挨打就溃散的货色,来多少杀多少,易如反掌!”说完,不忘向戴思远抱一抱拳,“戴将军用兵确实高明。”
戴思远没有多少轻松惬意的神色,一如既往严肃,他继续道:“召集诸位,要说明的,无非两点。其一,对面唐军已成强弩之末,强攻可一举而胜;其二,君子都左射军中多英勇之辈,李嗣源李从璟父子更是百里挑一的武将,其若垂死挣扎,亦有一番威势,诸将需得做好啃硬骨头的准备!”
有河上梁将急哄哄的嚷道:“戴将军,这些我等都清楚得很,你就赶紧下令吧,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浑身燥热得很,已经等不及去摘李从璟的脑袋,为段将军解恨了!”
戴思远稍事一顿,凛然道:“我军皆为马军,若出,唐军必以马军拒之。骑战若胜,则唐军必乱,碾杀唐军步卒如屠猪狗,骑战不胜,则我军败!众将听令,方阵迎敌,马将军,令你为先锋,率部破阵!”
马左贤就是方才嚷嚷要取李从璟脑袋的将领,得了令,神色激昂。
诸将退下之后,戴思远叫来刘道贵,对他细语道:“若是唐军抵抗有力,你带本部儿郎,隐入阵中,不做他念,但求寻机捕杀李嗣源、李从璟、李绍荣三人!”
刘道贵欣然领命。
各部行军之后,军阵向唐军逼近过去。河上梁军都是精锐,军貌自然不是寻常梁军可比,无论是在阳光下莹莹生辉的甲胄刀兵,还是整齐的军阵队列,都能带给人不小的视觉冲击感。
戴思远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随着梁军逐渐靠近唐军,而缓缓有了变化。尤其是在看见唐军尽力表现得严整,实际上却精神松弛的军阵,戴思远脸上的肌肉像是荡开的水波,舒展开来,到最后,虽然没有笑声发出,但他脸上已是一片浓烈的笑意。这笑意极度嗜血,而又极度疯狂,他像是一个一年不曾食肉的汉子,突然看到自己面前摆满了油黄的猪蹄,双眸中爆闪着掩盖不住的精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扑上去,撕咬个痛快。
他压抑的太久,承受着他几乎不能承受的压力也已经太久。
这位面容枯槁的将军,端起马槊,狠夹马肚,带领可以他让他翻盘的本钱,在赌桌上开始了最后一搏。
骑兵是步兵的天敌,尤其是在地势平坦的广袤平原,戴思远领阵接近唐军之后,不出意料,他发现唐军的骑兵从两翼席卷而来。
“胜败,生死,功名,在此一举。杀!”戴思远发出一声嗓音变调的大吼,和身边的亲卫,率先杀入唐骑阵中。
他面目狰狞,呲牙咧嘴,手中长槊挥舞的密不透风,在唐骑阵中左砍右杀。一个一个曾今不可一世的唐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个无力的羔羊,纷纷被他挑落马下。严密的军阵中,刀枪剑戟组成一张密不透风而又分割生死的网,生命之花绽放又凋零,他前进不到十步,就已经斩杀了十数个唐骑。
“杀!”戴思远双目通红,血丝密布眼球,眸子凸出,这让人乍一看见,在骇然之余,也会担心他的眼珠子会不会突然蹦出眼眶。
梁军进展很快,虽然面前的唐军试图拼命阻挡,但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些,力度也太小了些,配合起来更是漏洞百出,这支曾今让人闻风丧胆的唐军,已经不复昨日威风。
“杀,杀,杀!”戴思远和他的亲兵们,比饿狼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