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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斑鸠和榔头抱着忐忑的心思和不详的预感，跟着郭业去了那边空地。
而葛丹和塔吉娜等人则原地休息，不时从郭业那边传来一阵阵恸哭之声，先是榔头，再是斑鸠，最后这两个平日里经常斗嘴的两个家伙竟然相互抱头痛苦起来。
悲戚恸哭之声传遍整个庙中，让跟随斑鸠和榔头前去捣毁西厂的那近百名番子都预感到了不详。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榔头突然站了起来，泣不成声地骂道：“云容这个贱人死得好，布达拉宫烧得好，烧得解气，总算是可以告慰砒霜妹纸和卓远兄弟的在天之灵了。”
骂了一半，榔头又蹲下身来，用拳头不断地捶打着地面，呜呜叫道：“老天爷咋就那么不开眼呢？为啥就要让他俩把命留在了这吐蕃国，连返回大唐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俩呢？呜呜……狗日的贼老天，不长眼，不长眼啊~”
“唉……”斑鸠也是轻轻一叹，颓丧地叹道，“东厂五虎，已去其三，现在就剩下我和榔头了。”
“秀才，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掐架了。”榔头突然冲斑鸠说道，“以后我们继续做好兄弟，谁也不跟谁过不去了。”
斑鸠唔了一声，不再言语。
郭业不愿这种悲伤低迷的气氛继续弥漫下去，这样会影响接下来众人撤出吐蕃国的进程。
随即看了一眼庙内一个角落的异状，指道：“墙角位置这些双手被捆绑住的人是干嘛的？我粗粗点算了一下，竟有十来人。莫非是你们绑来的肉票？”
“不是。”斑鸠起身解释道，“这些人是西厂仅存的余孽。我们奉大人之命前去封死王陵那道出口，足足等了七天，估摸地宫里的人不被饿死也要被渴死了，正准离去。突然发现有十来个男男女女正从远处往王陵地宫入口这个方向走来，寻思是不是云容派来给西厂送水送吃食的。于是我们突然发难将这些人当场拿下。”
“后来俺们一经审讯，这些人竟然是地宫底下的西厂余孽。狗日的，幸亏俺们足足呆了七天才走，不然这些人就成了漏网之鱼了。”榔头急急补充了过去。
斑鸠又说道：“这些人之所以没在地宫呆着，是奉了嘎巴思，哦，就是乌鸦那个叛徒之命，前去执行了一项任务用以练手。这不，正好被我们逮个正着。我们当时本想着将这些人当场格杀，省得带着累赘，可是后来又一寻思，这些人还真不能杀。”
郭业了解了始末之后，问道：“为何不能杀？”
斑鸠解释道：“番主你想，你之前说过进吐蕃是为了找寻塔吉娜，为王伯当证得清白。但你此番回去，若是空着手，连点人证都没有，如何向户部尚书段志玄交差？难道大人还真惦记将王伯当的红颜知己，这位塔吉娜姑娘交上去？”
“嘶……”
郭业倒吸一口凉气，讶异道，“你倒是真提醒了我，这是我的疏忽，幸亏你二人想得周到，不然这漏子出大发了。有了这些人证，再加上李绩的那封亲笔手书，我想段志玄也不会再枉做小人，得理不饶了。”
随即，他点点头，吩咐道：“好，我们在这儿稍作休整，就押着这些离开。过城闯关之时，统统给这些人绑好，口里塞住布团，若有守兵盘问就说是我们在逻些城买的奴隶，准备带回高句丽去。有了末叶鞨留下来的通关令牌，我想此番离开吐蕃并非难事。”
“遵命！”
“大人放心，绝不会出纰漏！”
二人相继领命，下去安排妥当。
约莫休整了足足一个时辰，两班人马合二为一，重新化作高句丽使团，离开了这座破庙。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仗着末叶鞨留下的令牌，再加上高句丽使团的身份，非常顺利地通过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直至离开吐蕃国境，返回了西川都护府。
在西川都护府的地界儿上，郭业又做了一些安排，将葛丹、榔头，还有东厂的部分番子留在这儿交由童虎帮忙安排和休整。
然后他仅仅休息了两天，便让斑鸠带着一批番子随他回长安。
此行之中，自然还有塔吉娜，和那批作为人证的西厂余孽。
足足又马不停蹄赶了一个月的行程，郭业一行终于抵达长安城外。
第1217章 明德门下谈买卖
长安，明德门。
郭业归心似箭，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文士装扮的中年人，风度翩翩，正是东厂五虎之一的斑鸠。
后面是几百名士兵，风尘仆仆，赶着几十辆大车，押送着一众吐蕃俘虏。
“郭尚书，出使吐蕃，扬我大唐国威，奉陛下口谕，樊国公段志玄特来迎接大人！”段志玄带着一众礼部的绿袍小官，早就在明德门门口等着了。
郭业一下子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靠！
他郭业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值得出动一个户部尚书迎接呀！这个段志玄倒是心急啊！
郭业紧走几步走上前去，躬身施礼，温和的笑道：“我郭业何德何能，岂敢劳动段尚书？实在惭愧呀，惭愧！”
段志玄怎么来的？他自己主动来的！
听说郭业回京，段志玄就主动去想李二陛下讨了这个差使。本来这个事情不合规矩。不过念及他的丧弟之痛，李二陛下还是答应了。
段志玄望了望后面的囚车，对郭业道：“哪里，哪里。郭大人完全当得起。于公，郭大人火烧布达拉宫，改变吐蕃局势，扬我国威。于私，郭大人，可是把杀害我弟弟的元凶逮捕归案了呀。完全当得起。现在郭大人就把人交给我吧！”
“如此，就麻烦段尚书了！”
此时题中应有之义，郭业也不推辞，就吩咐手下和段志玄的人做交接。
段志玄望了望移交的人犯，说道：“听说，杀害我弟弟的主使，是个年轻的女子，名叫塔吉娜的，不知在不在这些人犯里面呀？”
这事郭业不能撒谎，到时候段志玄一审问，就全明白了。
塔吉娜也是万万交不得的，交出去了，王伯当还不得找郭业拼命？
郭业只得为难的说道：“这个塔吉娜不在里面。”
段志玄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装傻充愣，问道：“哦？莫非郭大人没有抓住塔吉娜？”
郭业心说这种事还真是能做不能说，大庭广众之下，还真没法子跟段志玄解释，苦笑道：“抓是抓住了，这个……这个段大人还请借一步讲话！”
长安城明德门门口，哪有地方让两位尚书大人“借一步讲话”？
段志玄皱眉，吩咐人们道：“你们退后！”
郭业和段志玄带来的人都退后了几十步，给两位大人留下了点儿私密空间。
段志玄等人走开了，大怒道：“郭业你怎么回事？王霸的事就算了，看你的面子，我不管你要人，朝廷继续缉拿他行了，逮不着他算他运气，逮着了你也别叫屈，听天由命。塔吉娜你总得给我吧？她可是谋杀我低低的主使，没有她的人头，我如何向我死去的兄弟交代？”
郭业也知道自己理亏，眼珠一转，道：“段大人，此事确实是郭某做的差了。不过郭某确有不能言的苦衷。其实塔吉娜也是受人所迫的，真正的主谋并不是她。只要能不交出塔吉娜，郭某对段家另有补偿。您看怎么样？”
“补偿？”
有一就有二，段志玄为了段志德的“死后哀荣”，可以放弃追杀王霸，现在听说另有补偿，一定要塔吉娜的念头就有些松动了。段志玄有些意动，问道：“你怎么说？”
郭业一看有戏，忙道：“令弟之死，实在是国之憾事。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抚恤问题。一个是段志德大人的死后哀荣，朝廷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另外一个就是段志德大人的后人问题了。听说段志德大人有一子，名叫段天豹，现在二十多岁，文武双全，还未出仕？”
段志玄听出了郭业的言外之意，他年纪也不小了，舐犊情深，对后人的出路，早就谋划了很多。现在弟弟死了，他的侄子的问题，他也得承担起来。可是僧多粥少，他自己的子女就不少。如何为侄子某一个好前程，段志玄还真有点发愁。
段志玄问道：“莫非郭大人有意……？”
郭业道：“按照朝廷制度，若是段天豹袭爵，应降一等。然而段志德大人乃是为国尽忠，为敌所害。为了褒奖忠良，郭某愿上书天子，希望能让段天豹完全继承段志德大人的爵位。另外，我领军卫府衙门右将军一职尚缺，我有意举荐段天豹接任！”
郭业是谁？李二面前的大红人。多次功高不赏，李二对郭业内心还是有愧疚的，朝臣们对此是心知肚明。
要说李二的信任，郭业可能还比不过段志玄。但是要说讨赏讨封之类的事儿，段志玄还真没郭业的面子大。郭业要是上表保奏，段天豹的前途可就十个指头捡田螺——十拿九稳了。
说到底，段志德之死和两国交兵战死的情况也差不多。两方的士兵打的死去活来，私仇确是没有的。
段志德也死了这么久了，段志玄也冷静了很多，对杀死弟弟的人，恨意也削减了很多。
拿一个小小的塔吉娜换来侄子的锦绣前程，这笔买卖干得过。想到这里，段志玄对郭业道：“郭大人深受陛下宠信，陛下一定会答应郭大人的要求的。不过……”
段志玄毕竟是大唐的户部尚书，还是要脸面的，放过王霸还可以说是为了查出幕后主使，放过塔吉娜可怎么说？
郭业见段志玄有些意动，道：“塔吉娜其实不能算幕后主使，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云容王后，现在云荣王后已经被我宰了。段志德大人的仇已经报了！”
段志玄冷笑道：“塔吉娜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是关键的执行人，难道就这样放了她吗？”
郭业明白，段志玄这是要找个台阶下，道：“其实，塔吉娜也是个可怜人，受那云容王后的摆布，不得不做。她就是一个屁，您就把她给放了吧。”
不得已，郭业把后世的网络段子都拿出来了。
段志玄听他说的粗俗又可笑，扑哧一下乐了出来。又感觉不对，忙板了板脸，道：“说起来，段某还要感谢郭大人杀了云荣王后，为我弟弟报了仇。你是我们段家大恩人呀。既然郭大人执意为那塔吉娜求情，那段某就给郭大人一个面子，不追究了。不过，其他人……”
郭业解决了塔吉娜的问题，大喜，陪笑道“其他人，您请便，煎炒烹炸，您随意！”
段志玄道：“既如此，郭大人，咱们击掌为誓！”
“啪！啪！啪！”
三声击掌，一老一小两个狐狸相视而笑。其实这事郭业并不吃亏。把段天豹放到自己的
手下，与大唐户部尚书段志玄就算彻底交好了。以后要是段志玄给自己不对付，他就不怕郭业给段天豹穿小鞋吗？
段志玄也是心满意足，最大的凶手云容皇后已经葬身火海。塔吉娜虽然饶恕了，这不是还有一众吐蕃俘虏吗？他会好好的“炮制”这些俘虏，告慰亡弟的在天之灵的。
段志玄从郭业那领了一干人犯，浩浩荡汤赶往刑部。刑部尚书韦挺早就等着了，行刺吐谷浑大将军，算是近年来数得着的大案子了。吩咐把这些人犯押入天牢，择日再审。当然有了段志玄的面子，这些人犯在天牢的日子肯定会是“舒舒服服”的。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塔吉娜见段志玄带人走了，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