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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沈书鱼坐过这趟公交车。
泛黄久远的旧时光里,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往前开,傍晚的太阳温柔而缱绻。
少男少女坐在最后排座位,耳朵里人塞只耳,听着许嵩早年的歌。
那会儿流行许嵩的歌,街头巷尾总能听到他的歌。
她里捧着杯奶茶,她喝半杯,余下的半杯就给温言回喝。并强势的要求他必须要喝完,滴不剩。
他不喜甜食,忍不住皱眉,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她会枕着他的肩膀睡觉。经常睡就是路。到站了他才把她叫醒。
她会偷偷亲他的脸颊。看到他闹红了脸,她才觉得过瘾。
那个时候的时间总是很慢很慢,他们从来不赶时间。为了喜欢的人,沈书鱼愿意跟着温言回起挤公交,在她看来那是最甜蜜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书鱼仿佛吞了整颗柠檬,颗心酸涩得厉害。
她快速从包里翻出颗椰子糖,拆掉糖纸,送进嘴里。
甜蜜绵长的奶香能让她获得短暂的愉悦。
对面路口很快跳出路灯。车流争相穿过十字路口。
沈书鱼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鬼使神差地跟上了那辆45路公交车。
路大站小站不断。公交车停下,沈书鱼就停下。公交车走,她就走。
就这样耗了两个多小时。
还是和以前样,45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还是白糖镇小学。
政府规划,这带早已翻天覆地,高楼拔地而起,柏油路穿梭,丝毫不见往日的痕迹。
十年前,这里还是个小镇。栋栋低矮的楼房和厂房,蜿蜒曲折的水泥路,路旁全是几十年的老树,枝桠肆意生长,横亘在人头顶。
沈书鱼找了个空位置停好车。
夜色拉下帷幕,路灯昏黄古旧。
细雨蒙蒙,深秋的清寒千丝万缕,无孔不入。
她从车里拿出把自动折叠伞撑开,循着记忆慢慢找。
物是人非,找寻过去谈何容易。
四处乱窜,毫无章法。
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意气用事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找不回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趟,她也不想失望而归,她想碰碰运气。
她找了个路人问路。
大爷是本地人,里牵着条体格威猛的萨摩耶。那狗毛色雪白,圆润可爱,冲沈书鱼吐了吐舌头。
他热情地告诉她:“原来轴承厂的家属楼早就已经被房地产开发掉了。”
他抬往马路尽头指了指,“喏,看见没?就是前面的端明小区。”
沈书鱼道了谢,走路到了端明小区。
小区设置了岗亭,两个值班的保安正在聊天。
这是近两年刚开发的小区,房子很新,有些户型都还没有卖完。
当年老旧的家属楼变成了如今设施齐全的新小区。她不用问都知道那棵丹桂早就不在了。无情的开发商不会放过那么棵孱弱的老树的。
沈书鱼眼角酸涩,突然之间有点想哭。
之前听温言回提过白塘镇这边政府规划,老房子早就被拆掉了。当时她还没想到那棵丹桂。
如今真切地意识到它不在了,她还真的有点想哭。
如果那棵丹桂还在的话,现在应该有二十多年的树龄了。它是温言回的父母生前种的。每年到秋天,丹桂开花,花香浓厚,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那棵丹桂直长在沈书鱼的记忆里。
故地重游,肚子的酸涩。
她站了会儿,默默转身,打算离开。
刚转身却见朦胧的雨雾里迎面走来个人,他撑把黑色的长柄伞,黑衣黑裤,携风裹雨,满身清寒。
作者有话要说:入v更,集美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辣!
大晚上突然好想喝珍珠奶茶,奶茶使我快落!
第16章 、
秋雨肆意迷离;不断敲打着伞面;脆脆的发响。远处楼栋的几盏大探灯;光束强烈的仿佛要撕破半天天际,暖色的灯光下,地面湿漉漉的,不断反射出路灯的亮色。
待看清那张脸时;沈书鱼不自觉地拽紧伞柄,心脏蓬勃有力地跳动起来,阵鼓噪。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温言回。
她下意识就把伞往下拉,企图盖住自己的脸。可惜男人眼尖,瞬间就看到了她。
她躲在伞下装死,试图躲过这劫。然而事与愿违。
沈书鱼清晰地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步伐渐次逼近,鞋底踏过湿漉漉的地面,每走步都仿佛是踏在她心尖上。
她的呼吸被撞乱,站立不安。
她低头看着潮湿的地面,雨水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掉。
她最终看到了双黑色的运动鞋;鞋带系得很紧。夜风灌满他裤管,猎猎作响。
头顶响起个熟悉低沉的男声,“别藏了;我都看到你了。”
沈书鱼:“……”
此刻她只想装死。
——
今天是外婆的忌日。温言回整天的心情都糟糕透了。
这刻看到沈书鱼,糟糕的坏情绪瞬间扫而空。
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轻而易举左右他的心情。
“来这里找我?”他穿件深灰色的长风衣,身材颀长,自带气场;非常有压迫感。
他的感冒已经好全了,嗓音也早已恢复正常。
沈书鱼认命地把伞移开,露出自己的脸,冷冷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你从市区跑来这里干嘛?”
“我来玩不行啊!”
“绕大半个城区跑来这里玩,沈总编很有闲情逸致啊!”男人的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消息,语气戏谑。
“要你管!”
冷风夹带细雨蛮狠地从两人间穿过,她的长发随风飘扬,发丝张扬又凌乱。
两人毫无预兆地撞到起,沈书鱼只觉得尴尬。她实在没话对温言回说。
“走了。”她转身就想走。
谁知男人直接收了自己的伞,身形闪跳到她伞下,娴熟地说:“起走!”
沈书鱼:“……”
“你没伞吗?”沈书鱼磨了磨牙,语气不善。
他把伞往身侧垃圾桶随扔,朝她摊摊,“现在没了。”
沈书鱼:“……”
“不要脸!”她瞪了他眼。
他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的。这人现在太不要脸了。次又次刷新她的认知。
沈书鱼不愿意撑他,用胳膊肘捅他,想把他赶出伞外。
谁知这人将没脸没皮贯彻到底,把扣住她腰不放,让她根本动惮不得。
她嬉皮笑脸,“鱼鱼,老同学场,你忍心我淋雨啊!”
她磨了磨牙,愤恨地说:“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你淋雨我才高兴!”
男人故作痛心,“鱼鱼,你太狠心了。”
沈书鱼抬起高跟鞋毫不客气地踩了他脚。
温言回:“……”
“嘶!”温言回吃痛,倒吸口凉气。
“鱼鱼,照理我不会跟你计较。”他掐着她腰,勾唇坏笑,“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沈书鱼:“……”
不能跟贱人般见识!沈书鱼强压下心怒气,这样安慰自己。
伞内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挨着,呼吸相撞。
她的长发被风吹乱,偶有几根发丝扫过他侧脸,痒痒的,酥酥麻麻的,让人心猿意马。
“等下。”他淡声开口,出人意料地喊住她。
沈书鱼停下脚步,不定所以,“怎么了?”
只见他抬将她的头发整理平整,动作温柔。
“好了。”他心满意足,露出笑容。
这是他直想做的件事情。
沈书鱼:“……”
沈书鱼当即怔在原地。
反应过来以后她不管二十,抓起自己的头发就是顿揉搓,瞬间又变成了鸡窝头,乱糟糟的。
不,应该说比之前还乱。
温言回:“…………”
哼,让你替我整理头发,偏不让你如意!
“鱼鱼,你真狠!”温言回竖起大拇指,由衷佩服。
这姑娘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沈书鱼的车停在白糖镇小学边上。
温言回打算坐她的顺风车回市区。
她冷声问:“你没开车过来?”
温言回摇摇头,“我坐公交车来的。”
“你今天来这里干嘛?”
“处理点私事。”
“那你继续坐公交车回去吧。”
沈书鱼扔下话,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温言回:“……”
——
沈书鱼默默地开车回了家。
到家已经点过后了。
刚换好拖鞋,搁在包里的就渍渍震动了两下,提示她有新消息进来。
她掏出,通知栏罗列出两条微信消息。
温言回:「鱼鱼,到家了吗?」
温言回:「嗯?」
沈书鱼盯着屏幕看了眼,懒得回复,把随扔到茶几上,径直去卧室换睡衣睡裤。
换好衣服出来,她迅速点了份外卖填饱肚子。然后洗头洗澡,点上熏香。
她有些累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刷微博。
刷了半,渣浪给她推了几个新用户,其就有素问大神。
沈念念和乔其他们天天在她耳朵里念叨素问大神,这位爷但凡有点什么动静,她的耳朵就免不了遭受荼毒。
出于好奇,她点开了素问大神的微博主页。
大神的微博简介很简短,只有句话——
「佛系码字,承蒙喜欢!」
微博头像是个q的小人,里捧着杯奶茶,特别可爱。
之前乔其给她看过素问大神的微博,这个头像她并不陌生。
她指轻轻滑动,屏幕往下移,她看到了素问大神最新更新的条动态,就在半个小时以前。
@素问v:「他们是棵树。」
底下配图张照片,照片里就是棵挺拔健硕的桂花树。
沈书鱼盯着这张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难受得厉害。
她想这位素问大神定也是位有故事的人。
她把这条微博截图,然后发给沈念念。
沈书鱼:「你男神怎么了?」
沈念念:「今天是他外婆的忌日。」
沈书鱼怔怔地盯着沈念念的这条微信。时之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慈眉善目,满脸笑容。
她想起了温言回的外婆。
她更想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微信适时地进来条新消息。
温言回:「鱼鱼,我想我外婆了。」
***
日子平静,又过了周,沈书鱼终于下定决心去了趟。
因为想追忆过去,她没开车出门,而是特地坐公交车出发。
她已经很多年没坐过公交车了。她觉得多少有些怀念。
近来她总是频繁地想起她的高时代,就连做梦都会梦到高课堂。那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最是活泼洋溢的青春。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她觉得自己老了。最起码心态已经老了。
因为当个人开始频繁地回首往事的时候,这就证明她已经初老了。
沈书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个点车里没什么承认,两两分散地坐着,互不认识。
秋日午后,天清气明。
日光好似被切割了般,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棱角分明。
棕榈巷两旁种满了健硕的广玉兰。这些树枝干挺拔,秋叶清透,整条巷子都隐在无数翠绿浓淡间。
公交车从穿过,碾过无数浓阴。
公交车到站,沈书鱼拿起包下了车。
进门就是条长坡,坡两侧种了排云杉树,枝干直,高耸入云。
下午两点,太阳暖意融融,静谧安详。
这个点学生们都在上课,校园里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