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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谁想找我？”眼中闪过了然之色，柳曼语调平静地追问了一句。
“哦，是于记布庄的于掌柜的。”门外的伙计连忙应道。
“对，就是老夫。”于老爷带着几分苍老之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略一顿后，他又道，“不知道小兄弟可记得老夫？老夫就是先前在书画阁里也想买下画的那位老者。”
“哦，原来是于老爷。”柳曼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微微带着几分客气地在屋里应道。
应答之际，她顺手把纸笔和调好的颜料稍稍地收拾了一下。想想又欲把桌上的画纸也先收起来。可是，桌上一看，却发现画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一旦收起来，怕是会粘到一块。
看看画纸上湿湿的墨迹，柳曼只得作罢，转身走到门边，把门一拉开，便看到了脸上微带着和气之色的于老爷和先前随在他身旁的仆人阿贵。
“于老爷，小的没有找错吧？这位客官可就是你要找的人？”柳曼一从门里探出身来，门外的伙计便朝她一指，带着几分邀功心思地看向于老爷。
于老爷的仆人阿贵向他打听的时候，把情况一说，他便反应出来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住在这里的柳曼。看到于老爷略微带着几分欣喜之色的神情，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早已知道自己找的没错。
“嗯，对，就是这位公子没错。这位小哥辛苦了。”一旁的阿贵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来塞到伙计的手里，伙计接过铜板，立马识相地道，“于老爷和这位客官慢慢地聊，小的还有事要忙，就先退下了。”
对着于老爷和柳曼略弯了弯身子，伙计一脸喜色地便离开了。
柳曼把门完全敞开，从里面走出来，迎上看到自己出来后快步上前的于老爷：“刚才听伙计说于老爷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于老爷微笑着对柳曼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围走动的客人，向柳曼一指屋内道：“老夫有一事相商，不知小兄弟可方便让老夫进去小坐片刻？”
柳曼略一犹豫，往旁边让了让：“于老爷请。”
于老爷上门的目的，若是她所料没错的话，应该还是为买画而来。她卖画本是为赚钱，如今生意送上门来，她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只是她很疑惑，先前还以为突然之间放弃与岳公子争画的于老爷会向自己提出什么抠门的条件，以换取漫画，却不料他并未开口人便离开了。而此时却又突然找上门来，难不成当时他离开便是因为作出了这个打算？
“于老爷请坐。”柳曼轻轻地带上门，对着已经走到桌旁的于老爷指了指下面的凳子。
他的仆人阿贵眼疾手快，已经先一步上前，把凳子挪开放好，让于老爷可以直接坐下去。
于老爷正欲坐下，一眼看到桌子另一边放着的未干的画，不由两眼微微一亮，刚想走到画旁。可是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很快便收敛眼中的欣喜之色，不动声色地坐在凳子上，端起柳曼递过来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两口。
见柳曼也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于老爷双颊上的肌肉微微一动，心中闪过一抹不舒服。不过，想起自己来此的初衷，他又把心中的那么抹不舒服快速地压了下去。
“不知于老爷亲自找到这儿来，为的是什么事？”柳曼在另一旁拉了个凳子坐下，直接开口相问。
离吃晚饭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她可没有太多的时间与这位有些抠门的于老爷在此耗着。以他先前在书画阁里表现出来的小气之态，想必自离开后便一直在心里后悔着与岳公子竞价呢。此刻跑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方之举。
“嗬嗬，小兄弟。”于老爷轻啧了一下嘴，放下茶碗轻轻地捋着胡须，“实不相瞒，老夫是为买画而来。”
“哦？”柳曼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画纸，“于老爷还想买这种画？”
于老爷看向桌上的画纸，按下心中的急切之情，片刻后才略一点头：“嗯，因为有一朋友喜欢这种新奇之物，老夫想给他一个惊喜。”
找到柳曼和见到桌上漫画的欣喜，早已被于老爷很好的掩饰了起来，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他想要桌上之画的急切心情。
想给他一个惊喜？是什么人，让他如此重视，原本不喜欢这画的他突然之间与岳公子相争，此刻又特意找上门来？
紧紧地盯了一眼于老爷看着桌上画纸的眼神，柳曼微微一笑：“嗬嗬，恐怕要令于老爷失望了。”
经过这么一会儿功夫，画上的墨迹也干得差不多了。柳曼说完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画边，把画纸轻轻地卷了起来，用一根细绳绑着，随手放在了一旁。
“此话怎讲？”于老爷眉头一皱，一双眼睛却一直随着那幅画移动，“莫不是这画已有人定下了？”
柳曼抬眼看了他一眼，心思一转，便猜测他可能到过书画阁，知道了自己拒绝书画阁老板的原因。要不然他不会直接担心这幅画被人定下了。
可是，看他明明想买下这幅画，却要故意做出一幅似乎不十分在意的神情来，为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压一压价钱，怕自己看到他太急于买画而狮子大开口？
“那倒不是，”柳曼重新坐下，略略有些遗憾地看向于老爷，“只是我身边并没有画，就是想赚于老爷的银子，也只能望洋兴叹。”
“这样便好办了。”于老爷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柳曼刚卷起的画卷，“老夫看这幅画好像已快完成，你就把此画卖于老夫，老夫稍等片刻也无妨的。”
“这……有些不好吧。”柳曼脸上露出几分迁强之色，故意转头看了看外面，“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画得完？”
“咳，”于老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再次捋了捋胡子。这似乎是一个暗号，他一咳嗽完，立于他身旁的阿贵便上前一步，对着柳曼道，“小公子那幅画卖了二十两银子吧？”
“嗯，是呀。”柳曼点了点头。
于老爷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后道：“若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小兄弟刚开始好像只是开价一两银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本是他想与岳公子争画，难不成此时还想来自己这里邀功，顺便讨些便宜回去？嗬，那这个于老爷也太会算计了吧。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柳曼不露声色地轻应了一声：“是呀，没想到岳公子倒是个大方的主儿。也多亏了于老爷，若不是于老爷也想买下那幅画，价格怕是不会那么高。”
“是呀，”阿贵轻轻感叹了一声，接过话头，“也是我们老爷看小兄弟老实，二两银子就把画卖了实在可惜，这才想着往上添点。倒不料岳公子是个气性儿大的，一下子就加到了二十两。小公子突然之间得到二十两银子，想必心里非常高兴吧。”
“嗯，是呀。倒是要多谢于老爷的一片相助之情。”柳曼淡淡一笑，微点了点头。继续不动声色地等着突然把话题扯开的于老爷要如何把话题引到买画上去。
“谢就不必了。”于老爷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茶，对着柳曼摆了摆手，很有几分“大恩不言谢”的豪迈之态。
看着他的模样，柳曼有爆笑的冲动。他们主仆二人不会就是为了得到自己的一幅漫画，而费心思地在自己面前演双簧吧。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两人恐怕都是一样的抠门。
“是呀，”阿贵看了于老爷一眼，对着柳曼笑了笑，“我们老爷帮你又岂是为了图一个谢字。不过，既然小兄弟如此记情，倒不如帮老爷一个忙，尽快把这幅画作完。你若是尽早把画作完，我们老爷也定会付与你银两，不会让你白干吃亏的。”
“哦？”柳曼看向于老爷，“若是于老爷实在需要此画，在下也只好尽力了。”
见于老爷脸上现出喜色，高兴地拈了拈胡须，柳曼顿了一顿，状似无意地道：“只是不知道于老爷是否准备出与岳公子一样的价钱？”
第二卷 游走异世 第五十章 抠门
第五十章 抠门
“这……”于老爷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听得柳曼一问，不由僵在了脸上。他缓缓地把茶碗重又放回桌上，两手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按着碗盖。嘴唇动了几动，却是嗫喏着说不出话来，眼睛略往阿贵身上偏了偏，带着几分求助似的看向他。
柳曼仿若未觉，仍旧含笑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阿贵看了看于老爷摩挲着碗盖的手，眼珠一转，脸上的笑意加深：“小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哦？我这像是在开玩笑吗？”柳曼端起自己的茶碗轻抿了一口茶，慢慢地咽下后，才不紧不慢地问向阿贵。
这人还真会欲盖弥彰替他家主子解围啊。也不知他哪只眼睛看到了自己是在开玩笑，竟然眼珠一转，就说出了这么厚脸皮的话来。
先前在书画阁里于老爷便是与这个阿贵咬了一会儿耳朵后便突然改变了主意，现在又拿着眼睛向他求助。看来，这个眼珠转来转去的家伙，倒是于老爷身边说得上话的贴身之人。
阿贵眯着眼睛皱着脸皮，一脸的笑意：“小公子刚才还在谢我家老爷一片好心帮你把价格从一两抬到了二十两，此时哪里会好意思收下我家老爷那么多银两。不过，你也不必与我家老爷客气。”
看了对着他露出一抹赞许目光的于老爷一眼，略一沉吟后，他继续道：“三两五两的，也算是我家老爷体谅小公子劳心劳力的一片心意，小公子切不可推辞才好。”
以老爷的脾气，花上二十两银子，他的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先前在书画阁里，他自己说了愿意出三两银子，此时自己开口三、五两，相信他会赞同。
买画的主意他已经完全赞同了，若是自己能再帮他把银子压一压，相信事后一个小小的赏赐老爷是舍得出的。
“阿贵大哥是吧？”柳曼两眼盯着阿贵问了一声，等到他点头答应后，方才嘴唇微抿了抿，轻轻一笑，“你才是真的会开玩笑啊。”
三两五两？亏他说出口的时候还能做出一副大善人的模样，明明是他们既想要画又想少出钱，却还当自己占了他们什么大便宜似的，也亏他们主仆二人是臭味相投的一对儿。柳曼忍不住在心里气愤地冷笑了一声。
柳曼承认，若在平时，三两五两的价格足够令她欢喜雀跃了。就是再低点，甚至是白白相送，只要来人的态度和为人好，柳曼也会乐意为之。可是此时，那个数字从阿贵的嘴里蹦出来，却听得她满肚子火气。
这个于老爷，不喜欢画的是他，突然与岳公子竞价又骤然放弃的是他，此时找上门来演双簧叙恩情的又是他。不舍得大可不必在此多费唇舌，柳曼却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布庄老板，竟然对于二十两银子如此计较起来了。难不成真如奶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财主都是省出来的。
家中一向不富裕的她自认不是个惯于挥霍的人，也不喜欢挥霍浪费的人。但是像他这样反反复复过于抠门的做法，也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柳曼始终不动声色，嘴角含着笑。阿贵听了她的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脑子一转后突然想到，这人不会真被自己一通乱掐后，觉得收下五两银子不好意思吧？
如此一想，阿贵不由心中一片得意，笑着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小公子你只管尽快把画画完吧，五两银子就不要再推辞了。”
“嗯，是啊，小兄弟就莫再客气了。”于老爷满意地对阿贵一点头，附和着说道。
嗯，果然不愧是阿贵。不就是一幅画得奇奇怪怪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