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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徐碧君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缓而平静:“奶奶真的是拿阿宴当孙子看待的,即便你们分了手,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你已经长大了,别再因为你哥的事情钻牛角尖了,奶奶看得出来,其实阿宴这些年来一直都放不下你。”
“……”
时间像是一个轮回,转过漫长的一个周圈,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回到了陈宴刚到南城的那个夏天,一夜之间,好像周围所有人都在帮陈宴讲话。
只有她还坚守着别扭的矛盾,下意识抵抗着他的入侵。
徐碧君用最新的体检报告瓦解了周知意要带她去体检的坚持,开开心心地去和老年活动中心的老太太们打牌了。
周知意取消了医院的预约,突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随便找了部电影来看,刚看到一半,周明温回来了。
周知意坐直了些:“爸,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有点事,请了假。”
周明温换了拖鞋,里里外外转悠了几圈,给自己倒了杯水,转悠到了周知意面前。
“依依,爸爸跟你商量件事情。”
“今天怎么都要和我商量事情?”周知意关了电视:“您说吧。”
周明温放下水杯,在她对面坐下,又把水杯放在手里摩挲。
周知意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窘迫和局促。
高利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这几年,周家的经济条件一点一点变好,周明温也早已洗去狼狈,变回了当年那个儒雅的男人。
这几年,虽然年岁逐渐增高,可与同龄人相比,他总是显得更年轻更有风度的。
可周知意却总是在和他的独处中能看到种种他在老去的痕迹。
人们都说父母和孩子一生都在无声博弈,当父母在你面前变得不再那么笃定时,他们就已经在这场博弈中占了下风,在悄悄变老了。
可周知意却觉得,周明温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变老了。
从七年前他在手术室外面流露出慌乱和脆弱的那刻开始。
周明温开了口:“我也差不多到了退休年龄了,打算这个月干完就辞职了。”
“挺好的。”周知意说:“家里现在又不缺钱,我挣钱养你们就够了,您退休在家陪陪奶奶挺好的。”
“我……”
周明温抬头看她,眼神里有不确定,却没有闪躲:“有个朋友最近有个不错的项目,我这些年攒了点钱,想和他一起做,就在临市,不远。”
周知意没有说话。
周明温又道:“我知道你对爸爸不放心,生意的事输赢难讲,但爸爸这次向你保证,不管是赔是赚,一定会如实和你们说,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更不会去借高利贷。我就是……”
他清了清嗓子:“我就是不甘心。”
当年跌得那么惨,一家人险些掉入沼泽挣不出来,周知意没想到时隔七年,周明温竟然还会再旧事重提,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平静地点头同意。
“出于自由层面,我没有权利干涉您的决定,如果您真的想好了,可以去做您想做的事。”她说:“但是站在家人的角度,我想帮您把把关。”
周明温如释重负:“行!明天我就把所有材料拿给你看。”
周知意眸光轻晃,那一瞬间,她好像在周明温眼里看到了久违的华彩。
虽然周明温的老年再创业前景茫茫,可不知怎的,她也突然跟着高兴了起来。
人可以一时压抑自己的本性,但最终还是会屈从于内心的欲/望。
虽前途渺茫,却无法抵抗。
只好任性而为,九死不悔。
******
这天中午,徐碧君直到将吃午饭时才回到家来。
周知意打趣她:“这都几点了才回家,您老人家玩心还挺大。”
徐碧君风风火火地进门来:“你们看新闻了吗?旁边那家鎏金大酒店着火了,消防员和电视台都过去了,堵车一直堵到我们小区门口。”
周明温听得直皱眉:“有没有伤亡?妈,您该不会是去凑热闹了吧,以后不要再去了,太危险了!”
徐碧君:“我没去,我是听奔奔奶奶说的,听说起火的那层在办什么商业论坛,在场的都是各个行业的大老板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烧起来了,作孽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周知意的心却早跑远了,满脑子只剩下昨日与陈宴分开时,他最后的那句“我就住在附近的鎏金酒店”。
他是来宁弋出差的,就住在附近的鎏金,而刚刚徐碧君说,着火的那层正在开商业论坛……
不可能,哪里就那么巧。
周知意拿起餐桌边的手机,在手心里摩挲了几圈又放下,强行截断不好的联想。
一家三口坐到餐桌边,徐碧君的声音直往她耳朵里灌:“光救护车就来了好几辆呢,估计情况够呛……”
周知意不觉中又拿起手机。
指节因不断用力渐渐开始泛白。
她脑子里蓦然就冒出那句让她后悔了很多年的话,她说过的最残忍最恶毒的一句话——
“那晚该死的人不是我哥,是你。”
……
“你们先吃,我去回个电话。”周知意撂下这句话,拿着手机匆匆走回房间。
她拨通陈宴的电话,铃声响起,迟迟没有人接。
心隐隐往下沉,周知意第二次拨打,依然没人接通。
第三遍,第四遍……
当电话铃声第五次自动挂断时,周知意的手指开始发抖,回忆再次不合时宜地涌现出来,一遍遍鞭打着她。
不可能,一场意外事故而已,酒店里有那么多人,消防人员都过来了,他不可能会这么倒霉。
心上像是被坠了一块巨石,沉重发痛,摇摇欲坠,周知意咬着唇,再一次拨打陈宴的电话。
铃声响起,继而是静默,下一刻,男人的声音蓦然传入耳膜:“知意?”
像是有谁在耳边深深叹息,巨石被男人清冷的声音击得粉碎,心脏慢慢落回胸膛。
“你怎么不接电话?”
周知意没好气地说完这句话,才感觉到眼眶热得发胀。
“刚刚在忙,怎么了?”
周知意后知后觉地收回失态,一时间却无法收回张牙舞爪的状态:“听奶奶说,你上个月陪她去体检了?”
她本是想掩饰尴尬,才临时抓来了这个话题,等话说出口,又突然觉得尴尬。
“是。”陈宴回答得倒是干脆:“奶奶告诉你的?”
她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谢谢。”
陈宴若有似无地低笑了声,“谢什么,她也是我奶奶。”
周知意突然有些词穷。
因为和她分手,这几年他都只能避着她,悄悄和徐碧君见面,而徐碧君也只能默默配合着,瞒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任性。
“你……”周知意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还好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陈宴似乎有些疑惑:“我很好。”
“那就好。”周知意彻底松懈下来,“火应该已经灭了吧?”
“周知意,你在说什么?”
周知意皱眉:“你不是在鎏金酒店?”
“我在回A市的路上。”
陈宴停顿片刻,很快从前后语境中想通了什么。
随着搜索结果跳转出来,他眼底涌起笑意。
“依依,你这是在担心我?”
第83章 83
房间里开着窗; 外面有风,一下一下撩起窗帘,温度清凉宜人; 周知意却突然觉得一阵燥热。
“没有; 只是顺便问问。”
周知意嘴硬地否决;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先发制人道:“你带奶奶去体检的事情应该提前告诉我的; 我今天差点又带她去二次体检; 老年人频繁体检对身体也是有伤害的,你……”
“我怕你生气。”陈宴忽然说。
“我……你……”
周知意被他这句话噎成了一只哑炮。
心尖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挠了下; 她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陈宴总有本事抓住她的软肋; 让她哑口无言。
沉默的电流中; 陈宴的声音压低了些,磁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入耳膜。
“以前是我理解错误,不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
“依依;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
回应他的,是猝然挂断的忙音。
陈宴听着那几乎落荒而逃的忙音,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摇头苦笑。
时光在他们之间裂开七年的鸿沟;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轻易地对他敞开心防了。不再是那个用一缕灯光; 一把雨伞就能满足的小姑娘了。
******
周知意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收到了陈宴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她假装看不见,把手机丢在房间里; 回到餐厅去吃饭,吃完饭,又耐着性子陪长辈们看了会新闻。
本地电视台正在播报火灾的处理情况,现场已经稳定下来,所幸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只是有几名客人在疏散过程中不小心跌倒被踩伤。
周知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胸口有把火焰在无声燃烧。
失态,太失态了。
幼稚的胜负欲又在蠢蠢欲动。
说不清是为了赌气还是为了所谓的胜负欲,周知意直到凌晨一点多才通过了陈宴的好友申请。
仗着对方大概已经睡了,她像只暗中观察的猫咪,逮到机会明目张胆地点进了陈宴的朋友圈。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这男人依然懒得在社交平台发布只言片语,周知意一无所获地退出了微信,闭上眼睛睡觉。
隔了几分钟,她又像“诈尸”般猛然在黑夜里坐起来,拿过手机,再次打开微信。
她垂着眼,戳开男人的微信头像,打开大图,静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整齐浓密的睫毛在黑夜里轻颤。
图片上,那隐在氤氲暧昧的暮色里,落在风景之外的,是她的影子。
是十八岁时的周知意。
******
周知意陪徐碧君在宁弋住了一周,期间陪周明温去临市考察了一趟。
一周后,她坐高铁返回A市,约好和蔚思、丁以南一起吃晚饭。
高铁准点到达,周知意随人流走出检票口,远远看见出口处一抹颀长身影。
她脚步不由得一顿,看到男人大步朝她走来。
陈宴穿着黑色衬衫,下摆没入笔挺的西裤中,面容冷俊而惹人,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她身上。
他抬手去接周知意手里的行李,“傻了?”
周知意手臂向后撤开,“你怎么在这?别跟我说是凑巧。”
“不是凑巧。”陈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周知意:“……”
陈宴唇角轻勾了下,到底将行李接了过去,周知意一脸审视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行程?”
陈宴:“你觉得呢?”
周知意无声地叹了口气,“是奶奶?”
“她不是故意的。”陈宴面不改色道:“是我套了她的话。”
周知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陈宴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可具体哪里变得不同她又一时说不上来,最直观的感受是,他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既然陈宴都已经来接了,周知意也没有矫情,大方上了他的车。
只不过,她上了副驾。
陈宴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绕到副驾驶那侧的门前,径直将车门打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