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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幸找到林述川,问他这些稿件是不是吹过头了。她一直很喜欢看夸自己的文章,可这些文章题目夸张到让人脸红,内文池幸更是皱眉跳着阅读。
里面写的风华绝代之人,除了名字和自己相同,实在没有别的相似之处。
可观众就爱看这样的故事。大侠和淑女配对有什么意思,他们要看大侠被妖女挑逗,要看妖女铁石心肠被热血打动,还要看妖女死在大侠剑下,又怨又恨,临了一声长叹:是我生不逢时。
大侠如何救淑女、恋淑女,编剧硬拗的情节罢了。大侠和妖女怎么隔着重重桎梏难忍心动,才是爱情最高真理。
总之讨论越来越热烈,彼时还未消失的土豆网上各色剪辑视频层出不穷,配千万种伤心情歌,最后片段总是妖女被大侠的剑钉在戈壁颓墙上,黄沙四起,她眼里含泪,却笑得灿烂,泪水始终不落。
“是我生不逢时。”
话音未落,蒙太奇手法一转,大侠在扬州街头初见骑马而过的女子,纱帽被春风吹起,她容色艳绝,回眸一笑。
说实话,那电影平平无奇,但池幸自己看了剪辑都忍不住心想:靠,我好美。
林述川告诉她:峰川根本没砸钱营销,因为颜砚不高兴。是池幸和角色的热度实在太高太高了,媒体也要吃饭,当然凑着热点上。
吵嚷几个月,许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电影里池幸才是女主。
后来得知这些都是颜砚竞争对手的招数,已经是风波平息之后的事情。颜砚和池幸积怨更深,一个不甘心,一个很委屈。
换了经纪人之后,池幸总被常小雁耳提面命:不要惹颜姐,她男朋友是谁谁谁,一个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池幸虽然不喜欢吃亏,但性格被磨了这几年,已经大有转变。在这圈子里她没资历没背景没人脉,做事确实不应该高调,从此之后但凡遇到颜砚示威,她总笑笑应对。
不料两个月前颜砚参加真人秀,抹着泪对镜头说起当年低潮期,“有后辈追上来,我本来也不喜欢跟人竞争,但是好多事情,你不争,就会被被人争去”,“11、12年的事情吧,当时真的是很难熬,也是那时候诊断了抑郁症,天天吃药,差点没挺过来”,“罢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美人的眼泪是可怕的武器。粉丝和观众一推算,翻出旧账:后辈原来就是池幸。
好哇,这可不能过去——无形的刀枪棍棒顿时疯狂朝池幸打来。
池幸一想起自己当年在化妆间里给颜砚梳头、提鞋、拎衣服的事情就来气,纵然常小雁提醒她千万不能说错话,她也没忍住。
当然池幸并不觉得自己说错。
颜砚这种从小拍戏的女明星,怎么可能美而不自知。她太懂得美的含义,是武器,是招牌。
这个时代不喜欢不美的人,外表实在平平,也要硬拗出才华、品德之类没那么好懂的优美之处。
《灿烂甜蜜的你》主创碰头会前后来了十几个人,周莽认得出的,一只手就能数完。
他发现池幸除了跟原秋时和常小雁搭话之外,并不怎么跟别的人聊天。其余人似乎各有各的熟稔,并没有和她特别亲近的人在。
会议谈得拉拉杂杂,一会儿制片聊起自己在欧洲新买的葡萄园,一会儿导演说到给儿子选小学实在是头疼万分。颜砚的经纪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口正宗北京胡同口音,聊着聊着岔到国宴菜色上。
周莽听明白了:这是碰头会,也是闲谈会。个个不动声色亮出自己的斤两,好让同一组的人心里有些数。
池幸有什么斤两?
他微微低头,发现池幸在打呵欠,手机大大方方放在台面上,还是《幻夜奏鸣曲》。她刚抽到一张金光闪闪的SSR,帅哥和女主在伞下深情对视
池幸伸懒腰,察觉周莽的视线,侧头冲他皱了皱眼,像是一个传递秘密的笑。
周莽心想,她不该对我笑,对面的颜砚正看着,不知道又会编排出什么新的闲话。
但,他并不反感这个笑。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常小雁和周莽等人相处下来,渐渐也对他们放心,安排助理帮池幸打点,自己回头继续工作。
池幸让何年开车把助理送到地铁站,还给了她一个GUCCI礼盒:“生日快乐,跟男朋友好好过。”
她叫了个火锅外卖,外卖到了,开吃的反倒是何年何月。她端了碗沙拉坐在电视前,看原秋时最近参与的一个厨艺节目。
节目播到一半,来了个场外嘉宾,是颜砚。
池幸长腿一伸,闭眼骂道:“倒霉,今晚要做噩梦!”
她扭头要跟最爱听八卦的何月骂两句颜砚,却发现兄妹俩都不在。
“物业说在门口装摄像头得去备案,他俩代替你去了。”周莽说。
他站在沙发后,弯腰接过池幸手里吃空了的沙拉碗,放进厨房。
池幸现在没吃饱,还有轻微的饥饿感,一切感官变得敏锐。她目光追随周莽,等周莽走出来,她又盯着周莽眼睛。
周莽只扫她一眼便走向阳台,池幸亦步亦趋,靠在玻璃推门上问:“喂,你讲,我同矩,边个比较靓?”*
她用方言跟周莽搭话,音节脆落,开口就是迅猛的冲劲,周莽不答不行。
周莽发现她没烟抽嘴里也不闲着,含一颗雏红色蜜桃味水果糖,悠然等自己答复。
阳台顶上一盏灯,花盆光秃秃,摇椅上放着毛绒绒的猫咪玩偶。池幸长发简单扎起,素面朝天,宽松家居服下露出两条长腿,模样不像明星。时光回溯,她像过去的少女。
周莽止住自己的回忆,不答。
池幸这回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我和她谁漂亮?说呀。”
阳台四面密封,外面的人拍不到,里面的周莽也逃不出去。看池幸凑近,周莽只得迅速认输,说出令她满意的答案:“你漂亮。”
池幸咚地一下把手拍到周莽身后的窗玻璃上,把周莽困在自己双臂之间。
周莽:“……”
池幸比他矮半个头,还要抬高下巴仰视他:“我不信,你仔细一点说清楚,我哪里漂亮。”
周莽:“你先让开。”
池幸不放,笑道:“这姿势原来这么好玩……难怪说女孩子喜欢。有压迫感吗?心跳加快了吗?”
周莽无语,又不敢下手推开她。
池幸咬了咬嘴唇,长而密的睫毛在光洁脸庞落下影子:“周莽,我哪里漂亮?”
周莽:“……你一直都漂亮。”
真心话听起来也像敷衍,池幸不满意,几乎碰到他鼻尖:“一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
池幸眼睛湿润明亮,平时那咄咄逼人的光彩仍在,现在还多几分孩子般的好奇和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觉得我漂亮?那你怎么不肯跟我好好讲话,你还瞪我。”
周莽背脊紧贴玻璃,窘迫得像受刑。
池幸想了想,直起腰,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喂,你坦白说,是不是从帮我上药开始就惦记我了?”
周莽:“……”
池幸:“你很坏啊周莽。不仅看人小姑娘不穿衣服的样子,还偷偷在心里想人家。”
周莽:“我没有。”
池幸不放过他:“骗人。男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我不清楚?都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没有!”周莽低吼道。
池幸盯着他,要从青年脸上找出一丝闪缩的痕迹。
三十岁的池幸善于在男人言语举止中找出错漏信息,至少比十八岁的池幸要高明。她期待周莽的答案。
同时也确信:不管周莽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再被刺伤了。
她已成长、成熟,成为硬朗的大人。
周莽直视她的眼睛:“你当时……看上去很冷。我只是想……想过,去抱一抱你。”
楼下不知哪家孩子放烟花,隐隐听见物业的呵斥和孩子的笑声。烟火飞不高,在蓝色的避光玻璃上留下发亮的影子,光痕嵌入池幸眼睛里,一掠而过。
她静静看周莽,眼皮垂了下来,勾唇一笑。
“你啊……”
又一支烟火窜上宝蓝色夜空,炸开,洒下一片金色火花。
池幸微微侧头,凑近周莽。
她的吻是蜜桃味的,带甜香,在周莽唇上一触便收。
“……你好可爱。”她贴在周莽耳边,耳语般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同矩,边个比较靓?:我和她,哪个比较漂亮?
………
此时此刻的何年何月正在往回赶。
不料碰到家长带小孩放烟花,和物业吵起来。
何月一把抓住何年的手:哥!那个牵小孩的女的,不就是你最爱的主播?
两人见义勇为,“不要吵啦”“不要打啦”,在楼下帮忙劝架。
第8章 余韵
何年何月回到家时,池幸已经回卧室睡觉。两人没察觉什么古怪气氛。
三人既然是24小时贴身保镖,自然要跟池幸同吃同睡。
池幸不愿意长久住酒店,她的房子不大,隔开三个房间,正好够安置这么些人:何月单独睡一个房间,何年跟周莽是另一个房间,但周莽一般只在客厅休息。他像个铁人,好像永远不会累似的。
但何月发现今晚跟周莽说话的时候,周莽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电视上重播《家事》,是几年前让池幸爆红的电视剧。
池幸在里面演的是一心想往上爬的普通人家女孩,橡皮糖一样黏着男主角,野心写在脸上,却总被男主角识破。
她设计作弄、陷害女主,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工作没了恋人没了,好不容易巴上一个富二代,被人玩弄后丢在路上奚落:你不就配这些吗?
剧本把所有光芒都聚集在女主身上,她没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优点。她也碰上过爱自己的人,但嫌贫爱富,没有留住。
这个角色太讨人厌,第一第二集 出场时骂声一片。观众找不到池幸微博,就在她代言的品牌立牌上乱涂乱画。
但剧再往下演,女二号的口碑一点点逆转。
她吃冰淇淋时噙着坏笑,洁白牙齿咬着小勺,有点儿可爱。
她太好看了,那么俗的红色礼服穿在身上,微昂着头,真的漂亮。
她揪着女主头发把她往墙上撞,明明是这么凶恶的一幕,偏偏表情好生动,和面瘫般流着假眼泪的女主在同一个镜头里,谁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走。
池幸美得直接凶悍,而且跟《虎牙》导演说的一样,她有演戏的天分。她懂得痛苦和快乐在人间百事上如何分布,而最出色的,是她懂得把情绪表演出来,感染别人。
何月凑过去看了一眼,播的是《家事》倒数第三集 。
这个剧她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小声说:“就是这里,她好惨。”
电视开了静音,连瓢泼大雨也没有声息,安安静静。池幸从车里跌出来,手肘膝盖都摔伤了。“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男人摇下车窗,“你不就配这些吗?”
车开走了,下山的路上前后茫茫。池幸衣衫单薄,裙摆被撕破一截,赤脚步行。
走着走着她开始哭,雨水和眼泪混做一块,她越哭越大声,走不动了,蹲在地上捂着脸。
何年也凑了过来,随口一句:“哭都这么好看。”
何月与周莽都扭头看他。何年挠头一笑,周莽忽然开口:“我可爱吗?”
兄妹俩如进了冷库,连表情都僵了。
周莽也不像是在问他们,说完这句扭头继续看电视。女主和男主和和美美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