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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安娜一边思考未来,一边走出校门。黑色轿车正在绿色橡树下等她,后座车窗打开,露出谢菲尔德冷峻的侧影。安娜正要跑过去,忽然看见罗丝也站在那里。
罗丝穿着低领衬衫、阔腿裤和黑白相间的高跟鞋,戴着白色宽檐帽。她手上拿着镶着绿宝石的烟嘴,上面插着一支正在燃烧的女士烟,低头看着谢菲尔德:“你来这里干什么,”说着,她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来接你的私生女?”
谢菲尔德看了看腕表,安娜已经放学五分钟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放下手,淡淡地回答:“我没有私生女。”
罗丝笑了一声,明显不相信。她虽然对他还有一些感情,但自从发现他有私生女后,就不想再看见他了。
她今天是来找安娜的,还有半个月,电影就要开机了,她帮安娜约了形体课和芭蕾课,打算把安娜接到她的住处去,这样既能督促这孩子练习形体,又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谁知竟然在安娜的校门口,碰见了这个没有感情的老男人,真是扫兴。
谢菲尔德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安娜,打开车门,走下来,准备去学校里找她,却在不远处的橡树下,发现了安娜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过来,对她招招手:“安娜,过来。”
话落,罗丝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又看向安娜。
安娜有些烦恼地叹了一声,咬着手指甲,慢吞吞地走到谢菲尔德的面前。
她真的快纠结死了,一个是她的情人,一个是比布朗女士还像她妈妈的情敌,她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谢菲尔德拿下她咬指甲的那只手,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想把她送到车里去。
这时,罗丝终于回过神:“慢着,她是你的……私生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掉落100个红包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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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谢菲尔德停下脚步; 低头看向安娜。这女孩蹙起脸,又咬起了手指甲。她只有在兴奋、烦躁或思考的时候,才会咬指甲; 眼前这个情况显然是烦躁。
很明显; 这小姑娘认识罗丝; 知道他和罗丝的关系,但她却没有因为罗丝的出现而不满,反而忐忑不安地咬起了指甲,不敢和罗丝对视。谢菲尔德对她再了解不过; 这些举动均表明; 她不想在罗丝面前和他表现得太过亲近。
谢菲尔德没想到有一天; 自己竟然会吃前妻的醋。
他把她咬指甲的那只手拿下来,问道:“安娜; 这是怎么回事?”
安娜有气无力地看了看他,又看向罗丝:“这事儿……说来话长; 我们找个冰淇淋店说吧。”
谢菲尔德不置可否。
罗丝也没有异议; 她知道安娜喜欢吃冰淇淋; 她只对一件事情不满——罗丝走到谢菲尔德的身边,拍掉了他握住安娜手腕的手:“就算你是安娜的父亲,也不能和她这么亲密。父亲和女儿要保持距离。”
谢菲尔德看了罗丝一眼,双手插进裤兜里,没有说什么。
没了谢菲尔德的管束; 安娜继续咬指甲。
她觉得自己好像太过贪心了,既想要谢菲尔德情人似的爱意,又想要罗丝母亲似的关怀,但这个世界上,哪有跟情人前妻和平相处的例子?
安娜以己度人; 要是某天她和谢菲尔德分手,这老东西又找了一个漂亮的小情人,她绝对一油门碾死这对狗男女,而不是像个母亲一样关照他的新情人。
想到这里,安娜充满哀求地望向谢菲尔德,希望他能摆平这个困局。谢菲尔德却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她不得不上前一步,准备摇晃一下他的手臂,这时,她的肩膀被另一只手揽住了,回头一看,是罗丝。
与和谢菲尔德说话不同,和安娜说话,罗丝掐灭了女士烟,收起那只绿宝石的烟嘴:“怪不得合约地址写的是学校,你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前妻,对吗?让我猜猜,你并不叫安娜·布朗,而是叫安娜·谢菲尔德,对不对?”罗丝眯起眼睛,有些讥嘲地说,“你快满十九岁了,你妈妈十九年前就已经和他在一起?真厉害,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就连他第一任妻子都不行。有空的话,我真想跟你妈妈喝一杯。”
谢菲尔德低声打断她:“够了,罗丝。”
罗丝没有看他:“请叫我罗伯茨女士,谢菲尔德先生。”
安娜倒不认为罗丝的话羞辱或冒犯了她,反正罗丝口中“跟谢菲尔德在一起十九年的女人”并不存在,就算存在,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忽然意识到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理想中,她能对着全世界宣布谢菲尔德是她的情人;现实中,她却是个不敢跟谢菲尔德前妻对视、不敢跟谢菲尔德拉手的胆小鬼。
安娜对自己很失望。
她觉得自己的勇气好像没有想象的那样坚不可摧。
安娜蔫头耷脑地走进一家有遮阳伞的冰淇淋店。进去之前,她低声对谢菲尔德和罗丝说:“你们在外面等我吧。”说完,她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冰淇淋店。
谢菲尔德还是第一次看见安娜这模样,眉头紧蹙,鼻子也皱了起来。她一向在意自己的外表,今天口红被手指抹到了下巴上都没有发现。罗丝对她而言,重要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走到最外面的遮阳伞坐下,揉了揉眉心,很想就这样带她离开,让她远离这些是非。但他又想残酷地知道,在世俗和爱情的前面,这小姑娘究竟会怎么选择。
几分钟后,安娜端着两杯樱桃汁冰淇淋,用胳膊肘儿顶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她将稍满的那杯放在罗丝的前面,另一杯插上吸管,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喝了两口,她忽然皱起眉毛,叹息一声,靠在塑料椅子上,脚在地上蹭来蹭去,磨出沙沙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她猛地直起身,继续吸冰淇淋,直到融化的糖水被吸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用勺子舀冰淇淋。种种情况表明,她在拖延这次谈话。
谢菲尔德闭了闭眼,手指在腿上轻叩了两下。
他真是无耻,居然吃自己前妻的醋,还逼迫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女孩,在他和世俗的眼光前做出选择。
她再怎么勇敢,也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而已。这时候应该是他保护她,而不是让她独自面临这种情况。
谢菲尔德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刚要开口,就见安娜放下冰淇淋杯子,用玫瑰色的舌头舔了舔上嘴唇的奶油:“是这样的,罗丝阿姨,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个抛弃妻女的混蛋,我妈妈更没有那个能耐,能破坏哪个已婚男士十九年的婚姻,他是——”
说着,她的脚又开始蹭来蹭去,瓷砖地上都是她运动鞋磨蹭出来的痕迹。
不想再让她为难,谢菲尔德握住安娜的一只手,接过话头:“她不是我的女儿,”他轻拍了一下安娜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口吻平静地继续说道,“是我现在的情人,未来的妻子。”
罗丝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情人?未来的妻子?这是哪个国家的俚语或暗语?”
谢菲尔德摇了摇头:“不是俚语或暗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是我的未婚妻。”
就像被重物撞头一般,罗丝脑中一片空白,张了张口,震惊到失去言语。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比如端起眼前的冰淇淋杯,从谢菲尔德的头上浇下去;或是握住安娜的手,带她远离这个老色狼;抑或是像个不理智的母亲一样,怒斥安娜为什么要和这个老色狼在一起,哪怕自己之前还对这个老色狼余情未了。
半晌过去,她才勉强冷静下来,问安娜:“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很缺钱?不然为什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
“这种人”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问完安娜,罗丝立刻把矛头对准谢菲尔德:“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谢菲尔德。我一直以为你是现代社会罕有的绅士,冷静,理性,严谨,克制……任何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情,我都不会惊讶,但是你——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她今年6月25日才满十九岁,你呢?你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不是二十五岁,不是三十五岁,甚至不是四十五岁,而是六十五岁!你算过你们之间年龄差吗?安娜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在表演上那么有天赋,她前途无量,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吗?”
虽然罗丝跟她关系不错,并且整段话都在夸她,但安娜还是不喜欢谢菲尔德被这样羞辱,她蹙起眉毛,刚要开口,就被谢菲尔德捏了捏手腕,她以为这老家伙是想亲自反驳,谁知,他竟然淡淡地回答:“配不上。”
安娜转过头,怔怔地望向他。
“她是个勇敢、聪明的姑娘,虽然在喜欢我这件事上,显得没头脑。我尝试过拒绝她,但她始终不愿意放弃,反而坚持向我表达爱意。假如我不爱她,的确可以继续践踏她的心意,劝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但我爱她,”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我卑鄙无耻也好,下流龌龊也好,我会一直和她在一起,直到她不再需要我。”
罗丝不敢相信这是谢菲尔德会说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副冷漠理性的模样,举止优雅,态度温和却疏冷。婚后那段时间,他对她做过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轻吻她的头顶。
她曾以为他天生缺乏情感,不像普通男人那样热衷于征服女性,甚至还怀疑过他是同性恋,看见他对安娜的眼神后,才明白所谓的“冷漠”、“理性”和“不爱女人”,只不过是感情不够。
在安娜的事情上,他本可以说谎,或是顺水推舟认安娜当女儿,反正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道他和安娜的关系,人们也无从指责他和这个年轻女孩荒谬的爱情,但他还是选择了坦白,并且看他的动作,就在他坦白的前一秒,安娜也准备做同样的事情。他之所以一直没开口,是因为想尊重安娜的选择。
罗丝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事实上这跟保守也没有关系。假如是在报纸上看见65岁男子和18岁女孩恋情的新闻,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这不一样……一个是她爱过的前夫,另一个是她视为女儿的女孩,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罗丝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看向安娜:“亲爱的,忘掉他那些甜言蜜语,听我说,你很年轻,被他吸引很正常,喜欢他也很正常,他的确比普通男人有魅力一些,但远没有你自己有魅力。而且,你跟他在一起,会遇见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你还是个年轻姑娘,没办法承受那些。你要是缺钱,我给你;你没有住处,搬到我这儿来;我会像以前那样对你好,给你找新的学校,给你的未来提供最好的资源。我不会像这个老色狼一样,觊觎你的青春和肉。体,我对你的关怀是无私的,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听我的,离开他,来我这里。”
谢菲尔德眯起眼睛,不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