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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高大,身子很重,这会儿正严严实实地将她压在身下,沉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的肋骨……你,你躺好!”她费劲地推着他。
江铭的头很重,脸很烫,此刻正窝在她的脖颈,喘着粗气。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缓缓地开口,语气中半分醉半分醒,让她不忍拒绝。
这么脆弱的江铭,她头一次见。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抬起空闲的那只胳膊,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什么都可以输,什么都可以让,宁儿不行,唯独宁儿不行……”他瓮声瓮气地喃喃,听得秦念心中一酸。
“她还小不懂事,以后会懂的,会懂你的。”她幽幽地叹气,手在他背后磨砂着,像在安抚一个正在哭的小孩。
江铭闻言,没了声,沉默了许久,在她耳边说了声:“谢谢。”
随即晃晃悠悠地从她身上起来,垂着头扯着碍事的领带,却凌乱地怎么也扯不下,气的他双目赤红,眼看着就要发脾气了。
秦念看不下去了,上去帮他解开了领带,还把他的衬衫纽扣解了两颗,随即扶他坐下。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别乱动。”
她说着,跑到流理台飞快地倒了杯凉水,递给了他。
他慢腾腾地接过,仰头一口气喝完。
“谢谢。”
秦念忧心忡忡地叹着气,看着他通红的脸,问道:“难不难受?还喝吗?要不要喝点牛奶?算了,我下楼去给你买点橘子,好像可以醒酒……”
她说着就站起身要走,被江铭抓住了手腕。
“我没醉,我很清醒。”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你都不能走直线了,哪里清醒了?”
她顿下脚步,奈何他压根就不放手,只好放弃了买橘子的念头,蹲在地毯上抬头看他。
“怎么喝,意识都还是清醒的。”他幽幽地叹着气,眼睛缓慢地眨着,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看起来很是难受。
“要不要去床上躺着?我扶你过去。”秦念说着,起身搀扶他,他倒也没拒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长臂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步履蹒跚地进了卧室。
他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床,秦念凑了上去,帮他脱外套和袜子,还好他意识还很清醒,尽力配合着她,还不至于把她累死。
衣服脱好之后,她又忙活着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仔仔细细地帮他擦拭着脸。
因为他皮肤白皙,上午被打的痕迹居然还在,看得她心中一痛。
“秦念。”
她正忙活着,听到他在沉声唤他。
“怎么了?”她起身查看,正对上他微眯的眸子。
“我……”
江铭正欲开口说话,却捂住嘴挣扎着爬起身,她上前要扶他,他已经踢里哐啷地冲进了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秦念凑在跟前拍着他的背,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一时间让她都说不出话来。
吐了好一会儿,江铭一个翻身,无力地坐在地上。
她接来一杯水给他漱口。
“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江铭揉了揉眉心,没有起身,反而靠在了墙壁上,有些失神地看着她。
“宁儿不听我的话……她不听我的话……”他垂眸,烦躁地喃喃。
“宁儿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要太纠结了,有些事情还得当事人经历了才会懂别人的良苦用心啊!”秦念蹲下身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不,星河……星河放不下十年前的怨恨,觉得是我们一家人的到来破坏了他的家庭……宁儿这十年来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在那个家,甚至患了抑郁症,我怎么能,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回去?”江铭摇头,痛苦不堪。
抑郁症?
秦念闻言眉头一蹙,陆星河当真是个魔鬼?早就看出来他对宁儿露出的那种阴狠可怕的表情,宁儿是个女孩子,真的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折磨和痛苦。
“……那个,宁儿没跟你们说过吗?就,小叔子欺负她的事儿?”她心中一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铭的脸色,所幸他好像是因为喝多了,情绪并不是太敏感。
“是我的错,是我一心想离开那个家,忽略了她……等我想问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星河不可能会让我们好过的……”
江铭摇头,颓丧地垂眸,不一会儿就将脸埋进了手掌,迟迟没有抬头。
她拧着眉,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
林清婉她见了几次,虽然对外人有些凶,但在家里,在姓陆的那对父子跟前,却是时时刻刻都在看着脸色,早上她因为江宁回家发怒,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敢怒不敢言,不想宁儿回去,又没有任何办法。
还有夏雪上次说,宁儿回来了也是个失败者,到底几个意思?
想着,她叹了口气,脑子里有些乱。
“这些年,我也有跟星河较劲的时候。”江铭沉默许久,喃喃开口:“输得最惨的一次,是把我以为要走一辈子的女人给输了。”
“还记得那天……是个雨天,我升了职称,请了同事朋友吃饭,攥着我精心挑选的钻戒,却等来了她和星河手挽着手……我从来都没那么窘迫过,同事朋友的眼神,他们脸上的笑意,真的……”
秦念还真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些细节,以前好奇,想追着问,这会儿知道了,又觉得很是难受。
想到之前还认为他爱着夏雪,就觉得自己脑子肯定进水了,就算她有再多难言之隐,他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都过去了,过去了哈!过去的事儿咱就别想了。再说了,你都结婚了,跟我结婚了!”
“秦念……”江铭闻言抬眸,一双墨色瞳孔带着些受伤的神色,正灼灼地盯着她看。
“嗯?”
“你……不会让我输的吧?”他薄唇轻启,低声喃喃。
她眨了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大大咧咧地冲他笑。
“当然了,你是我老公,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无条件支持你的!”
她拍着胸脯保证道。
江铭眸光闪了闪,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老婆,肯定是……他陆星河这辈子都得不到的那种女人。”
秦念闻言一愣。
那种?哪种?他这话怎么听起来,让她有些不爽?
“喂,你这意思是,我很差劲?”她拧着眉,不悦地问道。
江铭闻言垂眸轻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大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低声吐出一个字:“蠢。”
秦念气得头皮发麻。
亏她忙前忙后的像个老妈子一样,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伺候脱衣服的,还要负责哄他高兴,居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所谓酒后吐真言,看来她在江医生眼里……
“我去,你再说一遍?!”
江铭迷蒙地抬眼,咧嘴一笑,慢腾腾地说道:“不单单是蠢。”
“……我不管你了,你是在这过夜还是自己爬出去,我都不管了!”她翻了个白眼,气吼吼地起身要走。
江铭动作笨拙地一把扯住了她的裤子,随即摸索着抱住了她的大腿,将她拽了过去。
她正欲发飙,却听得他轻柔的说了两个字:
“谢谢。”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脾气顿时烟消云散,“你先放开我,回床上躺着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又弄回床上,她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便洗了个澡,坐在床上看着他翻来覆去难受得睡不着。
“你这个人哦,啧啧啧。”
无奈地咋舌,她开了盏台灯,窝在他旁边浅眠。
……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帮他煮了醒酒汤,然后接了江宁的电话,便出了门。
江宁约她一起吃早饭,还是在上次的早点铺子。
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个黑色鸭舌帽,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见了她只是轻声打了个招呼。
“念念姐,坐吧。”
秦念忧心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
“我哥他,还生气呢?”江宁迟疑了一下,脸上挂着些失落的表情,“我打电话他都不接了。”
“他那是伤了心了,昨晚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醒。”秦念想起他昨晚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宁闻言眸光一暗。
“都说了我长大了,干嘛还生气……”她瘪了瘪嘴,嘀咕道。
“好了,你可以说说你跟陆星河的事儿了,他现在是不是还欺负你?”秦念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和不安,沉声问道。
江宁的眉头蹙了蹙,不自然地垂眸,“他没欺负我啊,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我已经不止一次碰见你俩了,那天在酒吧,还有你彻夜未归的前一晚,我看见你俩在一起。”秦念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地说道。
“只不过见面说了几句话而已,什么也没发生。”江宁眸光闪躲,不自然的答道。
“我也知道不该掺和你们的事,但你哥真的很担心你,昨天喝的烂醉,因为你不听他的话伤心了。”
秦念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丫头才能稍微听进去一点,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念念姐,劳烦你哄哄他,我本来就没事。再说了,我住到陆家,一大家子都在,他想欺负也不好欺负啊。”江宁说着,抓住了她的手,祈求地摇了摇。
“我哄不好他,没有经验。”
“拜托呐,那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去给他赔罪,你先帮我稳住。不是要结婚了嘛,多开心的事儿啊对不对?怎么能因为我天天生气呢?”江宁皱巴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
秦念闻言正欲多说,江宁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秦念一眼,退到外面接电话,没一会儿又回来慢腾腾地吃了起来。
“念念姐,吃完饭我去见个人,你回去哄哄我哥哦!”
秦念一无所获,心里郁闷得紧,也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饭后,江宁驱车离开,她坐在驾驶座看她缓缓远去的车尾,心中沉了沉,也跟着启动了车子。
二十分钟后,她跟着江宁,来到了城北的一家医院门口。
是的,既然她不愿意说,那答案只能她自己去找了。
只见江宁迈着悠闲的步子,慢腾腾地走了进去,期间还掏出手机在打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本来可以轻松跟上的,结果她居然挤进了电梯里。
秦念无奈地看着一层一停的电梯,只好跟着进了旁边的电梯,每停一次就跟着探头出去看。
终于,在顶楼追上了心情看起来不错还哼着小曲的江宁。
她正走进一旁的安全通道,而且还在往上,看起来是要去医院的天台。
什么人居然要约在天台见面?
秦念满腹狐疑地跟了上去,发现天台的门大开着,从外面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
她偏头看了看,有个穿病号服的人背对着她,头发很长,身形瘦小,很是眼熟。
“有话快说,我二哥还等着我回家呢!”
江宁脸上带着淡笑,语气里都是揶揄和嘲讽。
“呵,你还真是跟你妈一个样儿,勾引人的本事与生俱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秦念才反应过来,江宁跑到这里来见的人,居然是夏雪!
“哎呦我的天呐,你也有脸说我?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想甩了我哥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