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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没计较,让她坐下,司机关上门后,正式出发。
雨凝霜往车后排走,看到徐尔正在闭眼假寐,旁边有个空位。
“徐尔老师,我能坐您旁边吗?”
她带了美瞳的眼眸闪烁。
徐尔睁开眼,看她一眼,几秒后收回目光,继续养神闭目:“我人不太舒服,想一个人坐。”
雨凝霜没想到徐尔会这样拒绝她,尴尬笑笑,“没事……”
她转头看到知眠后面坐着的画手旁边没人,她走到位子上坐下。
听到对话的知眠转眸看向徐尔,发现对方脸色的确有点差。
她没好意思问,很快收回目光。
大巴从W市中心开往郊区,导演先是和大家讲了下今天的公益活动大致流程,其中一个环节是采风,到时候画手们要陪着孩子们一起作画,然后晚上还有一些游戏和互动。
讲完事情,导演让大家先各自养精蓄锐,知眠查阅着心池孤儿院的资料,可雨凝霜一直在和身旁的画手讲话,声音不断传到前面——
“啊,我这条裙子是高定的,挺好看的吧……”
“我这身本来想配Cartier的Etincelle de Cartier耳环,但是这次忘记带来了,我耳朵上现在是……”
“NANA老师我认识她,我前段时间和她一起吃饭过呢,她刚去瑞士拿了奖回来……”
雨凝霜从装扮讲到人脉最后讲到自己创作漫画的理念,声音在安静的车里不大不小,周围的人留心听都能听到。
炫耀之意早已溢于言表。
知眠不想多想,收回心思。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后,到了山脚下,而后便是蜿蜒的山路上山,工作人员看到徐尔脸色不太好,上前询问:“老师,您这是不舒服吗?”
他沉着脸开了口,音量大过喋喋不休的雨凝霜:“车上香水味太浓,有点晕车。”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听到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在说谁。
也只有徐尔才敢这么说、不怕得罪人。
雨凝霜脸色一僵,停下了话,不敢再吭声。
“我帮您开点窗户,然后去问问有没有人带晕车药的。”工作人员道。
工作人员问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没有晕车药,知眠这时道:“我这里有瓶清凉油,可以吗?”
知眠包里平时都会放瓶清凉油,她拿给徐尔:“老师,您可以抹一点清凉油到鼻子下面,虽然辣,但还挺提神的,说不定会缓解一点。”
徐尔接过,抹了一点,过了会儿,脸色缓和许多:“味道确实挺冲,但没那么难受了,谢谢。”
“没关系。”
雨凝霜看着知眠脸上的笑,心里冷嗤了声。
真是一脸谄媚的恶心样儿。
…
万里无云万里天,车子在茂密葱郁的山林弯弯绕绕,最后驶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小城镇,里头的心池孤儿院就是今天的目的地。
下车后,一行人走进了孤儿院。这家孤儿院收留了六十来个孩子,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小孩们看到他们,开心又激动。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爷爷,他先天残疾,靠着拐杖度过了几十年,现在他和他的老伴不求晚年富贵,就待在这里就陪伴着这群孩子成长。
知眠他们先给孩子们发了礼物和生活用品,现在已是中午,大家先去吃饭。
雨凝霜拉拢着另外三个女画手,“走吧,我们去食堂。”
知眠走在最后,到了院里的食堂,她打了饭,雨凝霜对另外三人道:“我们坐这吧。”
她们四人坐在一桌,知眠只好另外坐了一桌,过了会儿,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走了过来,软声软气:“姐姐,我们可以坐你这桌吗?”
“好啊,你们坐。”
两人在知眠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激动道:“李奶奶今天又做炸鸡腿了!”
李奶奶就是院长老伴。
“我想等会儿再找李奶奶要一个鸡腿。”
“我的鸡腿给你,今天来了好多哥哥姐姐,也要给他们留着……”
知眠闻言,笑问:“你们一次能吃几个鸡腿呀?”
“我能吃两个。”
“我能吃三个!”
于是知眠把自己盘子里的两个鸡腿分给她们:“来,姐姐不吃鸡腿,我的给你们。”
“哇谢谢姐姐——”
知眠看着她们,弯起唇角,下刻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我能坐这吗?”
转头一看,竟然是徐尔。
知眠忙道:“老师您坐。”
徐尔坐了下来,隔壁桌的雨凝霜看了过来,眼底一怔。
徐尔把一份红烧肉放到知眠面前,他刚刚听到了她和孩子们的对话,道:“只吃几个素菜怎么填得饱肚子。”
知眠怔住,“没事老师,您吃……”
“你吃,我再去拿。”
知眠道谢,最后徐尔又端了一份回来。吃着饭,他主动和对面两个孩子说话,脸上挂上温柔的笑,知眠在一旁看着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徐尔是个很严肃的人,此刻对他的印象有点被颠覆。
两个小孩吃完后离开,知眠问徐尔:“老师,您好像特别孩子?”
徐尔淡淡笑,“当了父母,自然就有了这种心肠。我有两个女儿,都长大了,也各自成家了。”
知眠想起,“我看过您以前画的《四口之家》,您的两个女儿都特别懂事可爱。”
“我原来不喜欢孩子,害怕孩子吵闹打扰我创作,等到真有孩子,他们却变成了我创作的动力。”
“看得出来。您在有孩子之后,画风和之前变了许多,少了些棱角和尖锐,但也变得温暖,更加能够引人共情。”
徐尔看向她,“你了解过我?”
“您的作品我很喜欢,其中的旷世之外那个系列是我平时经常会拿出来翻阅的。”
徐尔有些惊讶,“我的这个系列并不太出名,很少人会说喜欢,虽然这个系列我自己创作起来觉得满意,让我挺意外的。”
知眠说着自己对于漫画的想法,徐尔在旁边听着,脸上笑容更深。
他分辨得出来什么话是逢迎的假话,而什么话是发自内心。知眠侃侃而谈,不像是外表的恭迎,其中更有自己真正的思考。
徐尔感了兴趣,和她渐渐聊了起来。
旁边的雨凝霜见此,神色一冷,收回目光,扯起嘴角,对同桌的三人调侃:“一目知秋老师人缘真好啊,徐尔老师都喜欢和她聊天呢,早晨徐尔老师都不带主动搭理我们一下的。”
另外三人闻言,目光扫了过去,心底各异,都没说话。
…
饭后,大家小憩片刻,而后带着孤儿院的孩子出发去采风。
岭山的另一头,有一片很美的桃花林,面前是一条山间小河,风景宜人,天高气爽。
六个画手分别带着十个孩子,大家摆上画板和凳子,开始作画。
知眠教着孩子们,和他们聊天谈心,其中有个男孩子坐在最右边,没和其他人聊天,知眠走上前,关心他几句,男孩子却没怎么搭理她。
她无声站在一旁陪了会儿,正要走,突然听到男孩的声音:
“姐姐,我的爸爸妈妈在天上,也能看到我画的画吗?”
知眠一怔,半蹲在他旁边,摸摸他脑袋:“当然可以。”
小男孩垂眸,“我爸爸妈妈特别喜欢看我画画,每次看到我的画,他们都很开心。所以我每天都画一幅画,这样他们就会天天开心了,对吗?”
知眠鼻尖一酸,点点头:“对,而且你开心,他们也一定会开心的。”
“姐姐……”男孩轻声问:“我如果很想他们,怎么办?”
知眠听到这话,心头被猛然触动了下,唇角一颤。
她敛睫,眨了眨发热的眼眶,末了笑道:
“姐姐有的时候……也很想我的爸爸妈妈,每到晚上我想他们的时候,我就抬头看天,找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他们就住那里。只要你讲话,他们一定能听得到。”
男孩点点头:“好,那我下次就去找星星。”
知眠摸摸他的头,站起身,独自走到一旁,抬起手背偷偷揩了眼泪。
过了片刻,身后响起工作人员疑惑的声音:“知秋老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
知眠转头,压下情绪,笑着摇摇头,“没事。”
她走了回去。
…
傍晚,采风结束,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喜欢的画,沐浴着夕阳下的金光,走回到孤儿院。
大家去吃晚饭,知眠不太饿,便独自走到孤儿院后方的一块空地,看着远方的太阳慢慢降落在层峦叠嶂的山头背后。
今天来到这,她有点触景生情。
她想起十几年前,那时候她的父母还陪在她身边。
她的父亲原本是一名南极科考队员,母亲是一名茶叶品鉴师,一个稳重踏实,一个温柔端庄,遇见后便自由恋爱,门当户对,组建家庭。
知眠在这样和谐温暖的家庭出生,得到父母的疼爱、优越的物资条件、良好的教育,生活得很快乐,每天无忧无虑地成长,就像个小公主。
然而她九岁那年,家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摧毁了美好的一切。
她还记得那年四月,父亲说,有次极其重要的科考,他要前往去南极。
父亲忙于工作,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母亲一直很支持他的事业,从来没有反对抱怨。
在父亲临走前,她还给他包里放了一袋她做的最拿手的花生甜糕,让他饿了可以吃点填填肚子。
知眠当时还抱着父亲撒娇,说要让他回来给她带南极的小石头。
谁能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和父亲拥抱。
父亲离家后,知眠和母亲每天都盼着他回家,谁知一周后,她们等到的却是父亲意外丧生的噩耗。
在科考过程中,因为天气原因,他意外遇险,再也没能回家。
母亲失去挚爱,悲痛欲绝,整个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欢声笑语。
那时候,知眠是第一次感觉到,世界崩塌是什么样的。
在之后的一年里,知眠看着母亲整个人没了盼头,越来越郁郁寡欢,苍老了好几十岁,知眠后来才知道,她这样是抑郁了。
母亲把一些重要的财产寄托给一个曾经他们经常给予帮助的亲戚家,说自己想去外地散散心,让亲戚帮忙照顾知眠。
在父亲去世一年后的同一天,她在家用煤气自杀,被邻居发现以后送到医院,但抢救无效,还是去世了。
母亲写给知眠的遗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小九,对不起,你别恨妈妈把你一个人抛下。”
其实,知眠从来没有怨恨过母亲的选择,她能理解父母之间至深的爱情,也能明白母亲丧夫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如若不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又怎么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她相信,她的父母一定在另一个世界在一起了。
所以哪怕自己在这个世界孤单点。
她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知眠静静看着远方,身后的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她这样,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太阳落山后,夜幕彻底降临。
今晚八点,孤儿院的孩子们准备了晚会表演,节目组先安排了大家今晚住宿的民宿,就在小城镇里。
晚上山上气温骤降到十度以下,知眠和几个画手趁着晚会还没开始,打算先回到民宿放放行李,添件衣服。
节目组分配房间时,竟然把她和雨凝霜分配到一间。
两人走进房间,雨凝霜看到里头的装修比较简陋,眉头皱起,“这地方也太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