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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面对这个结果; 田芮笑不知道自己该喜该忧。
连轴转了大半个月,这一天的周四,田芮笑终于得以按时下班回家。
她与几位同事一起等电梯,门打开时,所有就要往前的人皆是一滞,一齐道:“庄总。”
庄久霖点点头:“进来吧。”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其中的田芮笑眼中。而她也同样直视着他。
浦越大厦不设高管电梯; 庄久霖虽然寡言,却很受拥戴,大家都不惧与他同乘电梯。
田芮笑不是站在最后的,却退了一步让位,笑道:“姐你先进去吧,我等旁边的。”
对方谦虚:“没事,你先进去。”
“没关系,我回家不着急,你们先去吃饭。”
“那好吧,谢啦。”
实在挤一挤的话,她还是可以站进去的。只是她不想与他同处有这么多人掺夹的空间,听着别人客客气气地与他说话,而自己要躲在角落里做那个离他最远的人——她是说,拥有过与他的独处,便不再想与别人分享他在的空间了。小女孩的这点虚荣,只有上帝明白。
庄久霖一直在看着她,她也未曾挪开自己的眼睛,直到电梯门彻底阖上。
田芮笑往墙上一靠,低头偷笑。
——田芮笑,你赢了。她在跟自己打赌,只要有那么一点特别,那么一点心照不宣,就拜托他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不要断开与她对视。
事实上,离开深圳前,她认真劝过自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可那一桩公告,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垒拆成了断壁残垣。
田芮笑往墙上砸了一拳,嘟囔道:“可是,你连人家的微信都没有加……”
来浦越将近两月,田芮笑错过了北京的整个春天。
等田芮笑回到学校参加中期答辩,得知蒋纯的考研复习已步入正轨时,她犹如老母亲一般松了口气:“你可算让我省了点心。”
她按照田芮笑的嘱咐,正在跟着网课过第一遍英语词汇。“等你把词汇过了两遍还是没办法完整翻译那些真题例句的话,你就需要把长难句的课看一遍,”田芮笑挽着蒋纯的手,正往篮球馆走,“英语一阅读的句型非常复杂,没有生词也不一定能看懂。”
蒋纯问:“你单词看了几遍呀?”
田芮笑知道这个回答会让她暴躁:“一遍。”
“然后你第一次做真题阅读就错了三个?”
田芮笑沉默了一阵,说:“我低估了它的难度。”
蒋纯一把甩开她的手:“靠!你还不满足?我虽然还没开始做真题,但好歹也是听说过的,正常人第一遍下来错个八/九个都不错了好吗?”
她们刚好走进篮球馆,就看见方也投进了一个三分球。
“对了,齐苑复试过了,”田芮笑告诉她,“她的数学考了137分,你可以去找她聊聊。”
“我……不用啦,”蒋纯降了些音量,“我找了个直系研究生学长,我专业课和数学都让他教了。”
“谁呀?”
蒋纯下巴一抬,田芮笑顺着她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与方也同场的一个男生身上。
“蛮帅的哦,”田芮笑挑眉,“好像从来没见过,是研一的吗?叫什么名字?”
“对呀,”蒋纯不知哪来的得意劲儿,“吴浩然,他是从陕西考过来的,初试第二名,复试第一名。”
“这么厉害啊!”田芮笑由衷感叹,重新抬头细看吴浩然,“你怎么就正好找到老乡了?这也太棒了。”
方也刚刚把球传给了吴浩然,他一个起身跳跃,进了一个漂亮的球。
注意到蒋纯没做声,田芮笑回头看她,继而折了眉头:“看你这表情,是不光想骗人家的脑力,还想骗人家美色?”
蒋纯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边学习一边恋爱,最后还考上了,岂不美哉?”
田芮笑学着她说:“你最好是。”
两人绕着篮球场转圈,看方也,也看吴浩然。
蒋纯忽然说:“话说,你那个朋友庄希未不也准备考研吗?她怎么样了?”
田芮笑一怔:“还没问,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在过去相识的三年里,田芮笑和庄希未几乎每天无间断地发着微信,大一二的生活总是那么悠闲惬意,让她们有分享不完的乐趣和秘密。可人生终究会到达一个专注于为自己忙碌而开始孤独的时刻,与挚友交流的减少,正是孤独的开始。
从此以后,朋友的问候从一种依赖的必需品,变成了锦上添花的调剂品。
庄希未的这个时刻,刚刚开始了。
回到宿舍,田芮笑给庄希未发了微信:在干嘛?我中期答辩刚完,明天吃饭吗?
过了很久,庄希未才回复:我好烦,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田芮笑当即拨通了她的电话。她很快接起来:“喂……”
田芮笑一怔:“怎么鼻音这么重?你哭了?”
庄希未默认,好一会儿才说:“我哥带爸爸去美国了,他不让我去,要我好好学习,可是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
昨天。这么说,她在电梯里见到庄久霖之后,他便匆匆赶去机场了吗?田芮笑猛地回神,自惭自己这个时候还在想他。她沉着气说:“昨天去的,现在他们可能才安顿好联系上医生,你就先安心等结果,不要自己吓自己,好吗?”
毫无防备地,田芮笑就听见庄希未在那头大哭起来,她心头一揪:“你别哭啊,你别哭……你在哪里呢?”
“我……我在家……”庄希未声泪俱下,“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太空了,我好怕啊……你来陪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别哭了……”
田芮笑匆匆换上衣服,在宿舍门禁前一分钟出了门。
坐上了滴滴,田芮笑看着手里庄希未给的地址,有些晃神。她竟然……就这样要去庄久霖家了……
庄家大宅坐落的和园,是浦越最早开发的别墅地产之一,建于古时皇家园林之上,风水得天独厚。
和园的宅院间距不短,高墙院落,河池清幽。导航将田芮笑带到一座由湖水环绕的三层独栋前,下车时司机特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很懂他——她要是司机,也会好奇是什么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田芮笑按了门铃,很快一位阿姨过来开门,笑盈盈对她说:“同学这么晚过来,真好啊,妹妹在房间里,阿姨带你上去。”
妹妹。田芮笑忽感温暖,从前家里的阿姨也是这样称呼的她。田芮笑同她打招呼:“阿姨这么晚还不休息呀?”
阿姨回头一笑:“就休息了,阿姨先带你上楼。”
大门一开,天井之下立着一棵迎客松,玄关与客厅中庭对景。整座宅子以暗木色为主格调,从家具到装修都极为古朴素雅。
和从前田家很像。甚至田芮笑忽然想,如果田镇南和庄徐行都很健康,他们一定会聊得很愉快。
庄希未的房间在三楼。田芮笑进门后,她拜托阿姨再送一份甜品上来:“就做西米露吧,她是广东人,一定喜欢的。”
考虑到这个时间,田芮笑补充一句:“阿姨有没有低脂的牛奶?”
“有有有。”阿姨应声离去。
田芮笑突发好奇:“你们家阿姨,怎么称呼你哥哥和你爸爸?”
庄希未在给她铺枕头:“先生,老先生。”
“哈哈,和我们家阿姨之前一样,叫我姐姐小姐,到了我就是妹妹。”
“可能因为,我们俩在家里都是最可爱的。”
“哈哈哈哈……”她俩在一起总有办法笑起来。
庄希未往田芮笑身上一扑,枕到她大腿上。田芮笑主动问:“距离上次你说爸爸发病也过去半个多月了,有去找北京的医生吗?”
庄希未点点头,过了良久才说:“其实,北京的医生已经给了结果,只是哥哥不愿意相信,还想再去试试……”
田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癌细胞扩散,通常意味着回天乏术。
庄希未无助地呢喃:“我该怎么办……”
田芮笑揉着她的头发,说:“好好生活,别停下来。”
庄希未翻了个面看她,脸上已挂着泪水:“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田芮笑愣怔许久,才想起来要说话:“不知道,就那么过来了,那段日子感觉没有了明天,所以也根本什么都不想做,其实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没用。”
“你别这么说,你年纪还小,”庄希未一跃而起,反过来安慰她,“留在医院陪着爸爸,这就是你全部的责任。”
明明是两个摔得一样痛的孩子,却还要扶着彼此一同站起来。或许这就是朋友吧。
事已至此,田芮笑不想再说什么无力而渺茫的安慰,她拉起庄希未的手:“希未,勇敢一点,你还有哥哥,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你自己。”
“我好怕……”
“我也很怕,”田芮笑苦笑一下,“那时候我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抱怨凭什么他只能陪我二十年,一会儿又觉得,这二十年的缘分已足够我一生感激……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听父母的安排,没有自己拿过什么主意,我以为我会一直按照他们给我划的路走下去。那段日子一想起没有爸爸的以后,不再有人给我挡大风大浪,天高海阔只能自己闯,就真的怕得要死。”
庄希未开口前,将原本的“还好”替换成了:“至少叔叔现在醒过来了,以前是他保护你,以后要换你保护他了。”
“希未,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像我一样,打起精神生活才是对父母最好的安慰,”田芮笑努力地笑着,“不要颓丧,不要放弃,好好考研,做你想做的事。”
这个夜晚她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搀扶着彼此把破碎的心一点点缝合。
到了最后,田芮笑带着一点私心,问:“你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但是爸爸最好不要回来,”庄希未又悄悄抹去一行泪,“不回来意味着医生还有办法,可以让他留在医院。”
田芮笑沉默了半晌,决定说:“这段时间没什么机会找你,之前就想告诉你,我导师帮我找了浦越的实习,这两个月我一直都在上班。”
庄希未翻身起来:“真的啊?你在什么部门?”
“浦越资本。”
“就是我哥搞的那个?”
“嗯,”田芮笑也翻身面对她,“但我很少见他,公司里所有人都很忙,你哥哥比我们更忙。希未,你哥哥身上的担子真的很重,公司,你爷爷奶奶,你爸爸,还有你。”
“我知道……”
庄希未平躺下来,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知道我没有哥优秀,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做到最好,而我……越来越平庸——你不用安慰我。”见田芮笑想开口,庄希未制止了她。
流泪好像成了本能,她又带了哭腔:“我也好想帮哥的忙,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他担心,这就是你的任务。”田芮笑说。虽然很土,却是实话。
天亮之前,田芮笑抱着庄希未说:“希未,我们一起长大吧。”
……
早晨阿姨上来叫她们吃早饭,洗漱过后,庄希未带田芮笑下楼。
田芮笑边走边问:“你自己住在三楼啊?”
庄希未直接给她一指:“对啊,爸爸和哥哥住二楼,爸爸在那间,哥哥在那间。”
田芮笑套话的本事越发长进——噢,对不起,希未,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