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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苏源感激的点点头,“少爷,这回真是辛苦你了,我……”
宴暮夕亲昵的笑着打断,“外公,咱们之间的关系您还还用得着跟我客气?帮您也好,为柳姨讨公道也好,都是我分内之事。”
柳苏源眼眶酸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再抬眼看过来时,情绪勉强控制住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少爷,二十年的心魔,今天可算是解脱了,您就是我苏家的恩人呐……”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叹道,“外公,您再说这样的生分话,我可要伤心了,泊箫是我媳妇儿,我对您和柳姨再好都是应该的。”
这话出,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还咳嗽了声,提醒他,这声媳妇儿喊得太早了,我这大舅哥应了吗?你倒是不客气,往自己脸上贴起金来。
宴暮夕假装不懂,还故意问东方蒲,“东方叔叔,您觉得呢?我做这些事应不应该?”
东方蒲简直忙不迭的点头,“应该,当然应该……”
人家救了自己的女儿,还教养了二十年,做什么都应该。
东方将白,“……”
爸,您被暮夕忽悠了您知道吗?
宴暮夕笑得很得意,“外公,您听到了吧?东方叔叔也这么说,所以,您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便是,接下来的事儿也交给我,您就一心准备店里开业,柳姨呢,就踏踏实实的在济世堂治病,如何?”
柳苏源还能说什么?百感交集的应着“好”,声音一度又哽咽。
柳絮还算平静,对宴暮夕道,“我就不说什么谢谢的话了,但这个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以后但有机会,定涌泉相报。”
这次,宴暮夕没说‘不用’‘生分’的话,而是点点头,“好,那以后我若有请柳姨帮忙出手的地方,就不跟您客气了。”
柳絮别有意味的笑了下,“没问题。”
说道这儿,话题又有些接不下去。
东方将白便又给宴暮夕使眼色,最重要的事儿别忘了啊。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刚要找个不突兀的由头把话题引出来,就听柳絮冷不丁的开口了,非常直白直接,中间没一点过度,“我知道泊箫是你们东方家的孩子,你们把她认回去吧。”
此话一出,车里静的落针可闻。
东方蒲像是被震到了,迟迟没什么反应。
东方将白也吃了一大惊,拿不准这话是试探还是真心。
唯有宴暮夕懂,不过,他没插手。
柳苏源低声斥了声,“柳儿!”
说的这么直接,让大家都很尴尬。
柳絮笑笑,脸上的表情很淡定,还有释怀,“爸,我不是冲动之下才说这话的,也不是玩什么以退为进,我是真这么想的,心里也没什么不舒坦和不舍,泊箫就算认了东方家,可也不会忘了咱俩,她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合该有更多的人疼她护她,只跟在咱们身边,确是委屈了她。”
闻言,柳苏源一时没了话。
东方蒲这时缓过神来,略带些急切的道,“我,我没想着非要让破晓认祖归宗,养恩比生恩大,你们不止救了破晓,更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所以,所以……”
二更 两家谦让
东方蒲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到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了,东方将白紧张的看着他爸,爸不会一个激动就大方的让妹妹永远留在苏家了吧?是,养恩是大,可他想要妹妹,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好,他就是想要妹妹,不是偷偷摸摸的相见,不是人前保持距离,而是俩人能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妹妹,亲妹妹,听她甜甜糯糯的喊一声“哥”,那种死而无憾的幸福,简直就是毒药,听过一次后,就再也戒不掉。
好在,东方蒲那话没说完,就被柳苏源截了过去,他态度十分诚恳,“东方总裁,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两家其实不存在谁对谁有恩,当年,泊箫顺着淄河飘到我女儿跟前,她是救起了泊箫,但泊箫也救了她,她原本是去轻生的,看到泊箫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们俩啊,遇上是缘分,是彼此救赎,这些年在紫城,我们也没出什么力去教养,完全是泊箫自己争气,学习好、脾性好,人缘好,哪哪都好,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是她懂事,她还一直帮着照顾我们父女俩,孝顺乖巧的不得了,尤其是对我这女儿……”
说着,喉头哽咽,就说不下去了。
柳絮接着感怀道,“是,对我最好,我那些年被噩梦缠着,没一天好过,对泊箫没尽过多少母亲的责任,倒是让她一直宽慰开解我,我能活到现在没疯,一半是因为仇恨支撑着,另一半就是泊箫的贴心和陪伴,她太聪明懂事,很多事儿看得清楚,却怕我伤心,从来不问不说,去年,她考上帝都大学,明明想跟好友一起来读书,可因为我,毫不犹豫的就推迟了,半点怨言都没有,现在,我更是借了她的光才报了仇,我这个当母亲的对她那点恩,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你们不要有什么负担,只管认她回去,你们……会比我对她更好。”
说道最后,她复杂的撇开脸,看向车窗外,“我是不配当她母亲的,我心里被仇恨早就焚烧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但我相信,东方夫人是个好母亲,只有她才能给泊箫完整的母爱,我不会嫉妒,也不会拈酸吃味,我顶多……就是羡慕一下,更多的是祝福,我想泊箫过的好,而这样的好,只有你们能给。”
她给不了,她早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柳儿!”
“爸,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东方总裁和东方少爷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您不是也同意了泊箫认祖归宗吗,她身上流着东方家的血,别说咱们没付出多少,即便有几分养恩,这血脉骨肉亲情,也是抹杀不了的,东方家比起咱们,这些年受的折磨和痛苦更深,咱们身边还有泊箫陪着,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而泊箫陪了我们二十年,也足够了。”
柳絮的态度诚恳又坚决,倒是让东方蒲俩父子有些迷惑了,东方将白看了宴暮夕一眼,见他冲自己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心里有数了,对着柳絮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需要我东方家的地方,我们绝无二话。”
东方蒲此刻百感交集,心口酸酸的,眼眶也潮湿了,“将白说的,便是我说的,可你也不要说这样的一番话,都是做父母的,我能理解,我知你心里必然要难受的,你既然坦陈相待,我也说两句掏心窝的话,破晓出生时,我们全家都喜爱的不得了,简直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着,十天后那场大火,不止要了破晓的命,也要了我们三个人的,尤其是我夫人,心疾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发作,我们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破晓会站在我们面前,真的,要是知道她当初没被烧死,我们早就去寻了,何至于折磨了二十年?”
他喉咙里埂住,缓了缓情绪,才能继续说下去,“她回来帝都,我听到儿子说时,那种心情,我到这辈子都忘不了,不敢置信,感恩狂喜,恨不得立刻冲到她身边相认,但是,我没有,将白也说,现在不是时候,一来,她身边的危险还未除去,二来,我们要求得你们的同意,虽然你们之前说了那么多,可在我们眼里,你们就是我东方家的恩人,这点毋庸置疑,你们若是不舍得破晓跟我们相认,我们也能理解,也不会去抢,因为我也为人父母,从小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也倾注了感情和心血,哪会舍得让别人带走?”
“可我,也不想虚伪的说,我不想认会女儿,我很想,但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你们同意,我感激一辈子,你们不舍得,我也理解,只要不反对我们跟她相见就好……”
眼瞅着东方蒲的姿态越来越低,宴暮夕笑着接过话去,“东方叔叔,刚才外公和柳姨不是早同意了吗?您怎么还忘了呢?”
东方蒲先是激动的点点头,又无措的摇摇头,“可是,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
宴暮夕叹了声,换成别人演这种戏码,他肯定会觉得这是在玩套路,但他了解东方蒲,东方蒲心太软,是少见的善良厚道的人,这事儿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别人栽下的桃树,还是一养二十年,甭管尽心不尽心、用力不用力,反正桃树是人家栽的,桃子也是人家看着长的,忽然有人站出来要把桃子摘走,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摘桃子的人又岂能心安理得、没有愧疚?
这个局,其实想要解开,也并不难。
三更 化解尴尬,拉近距离
还是宴暮夕发话,姿态轻松,语气里带笑,“我说,你们两家是不是都误会了什么?泊箫认不认亲,重要吗?是重要,但并不会带来什么大影响啊,她认了东方叔叔,难道就不要外公和柳姨了?外公和柳姨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再过多少年,你们在泊箫的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跟她在紫城二十年的岁月,永不会被抹杀遗忘,除非泊箫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可她是吗?她当然不是啦,你们两家都在极力为多方着想,这是好事儿,我替泊箫感激你们,你们不想让她为难,处处为她好,但是,你们也给自己画地为牢了,怎么就不往开阔处想呢?”
几人都看向他,目光有的茫然,有的似懂非懂,有的已经清明过来。
身在局中,便容易一叶障目。
“你的意思是?”东方将白最先反应过来,配合着问。
宴暮夕含笑道,“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你们俩家谁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和压力,泊箫认了亲,不过是多了几个亲人,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什么都不会影响,现在她的身份没法端到明面上,所以,还是要继续留在珑湖苑住,将来开学便会住校,她是个完全独立的成年人,又不是还需要大人照顾的孩子,你们完全没必要这么纠结谦让,谁想她了,就去看看她,一起吃个饭、逛个街、享受下天伦之乐,都可以啊,你们彼此也都是忙人,难道还担心将来为了抢她的时间而打起来?”
俩家人怔了怔后,都笑了。
是的,是他们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沉重了。
当然,宴暮夕也说的有点过于简单,这简单并非是他真这么想,不过是眼下这番话最应景,可以让两家人都不那么纠结。
他们都明白,以后小的吃味和矛盾定然会有,但他们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不会舍得让泊箫为难,那么,等到了那时候,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总有个适应的过程,俩家人,情商又都在线,还怕不能和谐相处?
这时,宴暮夕又说道,“血浓于水也好,二十年的陪伴也好,在泊箫心里,定是不分彼此,一样重的……”说道这里,话音一转,得瑟起来,“当然,以后在她心里,我会最重,所以啊,你们将来少不得会同仇敌忾,吃我的醋了,但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儿,女生外向,谁叫我是他准老公呢?”
听到这话,东方蒲难得愣住。
柳苏源也有些懵。
东方将白最懂,好气又好笑的往他肩头捶了一下,“你倒是想的挺美,谁同意了?外公还是柳姨?我爸还是我这个当哥的?”
宴暮夕的演技很浮夸,指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我这样的女婿,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和挑剔的?明明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良人,外公,柳姨,东方叔叔,大舅哥,你们不是该赶紧把我的名分给坐实了、省的有人眼馋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