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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吃?”江炎认真地盯着墙上的菜单,疑惑又些许期待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点的那碗馄饨。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至于吗,不就是一碗馄饨。又不是自己老婆。
“应该还不错。”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吃,我又没吃过。我千辛万苦的把你骗这么远的地方来,还不是怕会遇上认识的人。到那时候,我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抽了两张纸巾,心虚地低头一直抹桌上的一个黑色的小点。
“都让我请你吃饭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就算是猪食也给我咽下去。”
“……天地良心,我明明就只说了一句。”
江炎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小着声,幽怨地开口。
“男人果然不能吃女人的软饭。”
“那你还吃?”
“你没听过一个词吗?软饭硬吃。好在我牙口好。”他嘿嘿笑了几声,高兴地露出自己一排大白牙。
像阳光明媚。
让我有点晃眼。
恰好他的馄饨端上来。我不着痕迹地别开眼。
江炎吃东西的时侯很专注,几乎不说话。只在第一口的时夸赞了一句。
“美味!”
很像日本动画里演技浮夸的小孩子。
一点也不讨人厌。
很可爱。
我点的是雪菜肉丝面,味道其实很普通,但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对面的人下饭的原因,不知不觉,我也快吃完。
馄饨店从我们进来开始就很吵,这会儿走了一半的人,倒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墙角挂的黑色电视机在播一档音乐节目,恰好播到一首周华健的歌。我不知道歌名。
再没有新来的客人。
挂着灰色围裙的老板从后厨出来,黝黑的皮肤透红,像是一口烧烫的铁锅,额头上还挂满了汗。
他从墙角的冰箱里拿了瓶冰汽水,找了个对着电视的位置坐下。
开始享受属于他的,片刻的安逸。
坐我对面地男生忽地抬起头。
一双些许狭长的眼里瞪圆了,盛着几分淡淡的惊喜。
“你知道这首歌?”我看得懂他眼里惊喜的意思。
江炎点点头,几口咽下嘴里的面:“我很喜欢这首歌。”
认真的光晕,散落在他神情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上。
轻轻的哼歌声。一开始还有几分腼腆和拘谨。
“唱得还不赖。”其实很好听,真的很好听。
——什么也难免要告别
——什么都会有一点倦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
也是有男生第一次唱歌给我听。
我低下头。
这一刻。
市井的生活气中,有少年在温柔的唱少年。
低下头,是因为想要哭。
当他唱到“告别”。
我仿佛在他的歌声中已经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心灵的抽搐总是先不明不白的不请自到。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句。
岁月总是比灵魂先行。
*
店里很热又关着门不通气,我觉得有些闷。江炎的额头上已经是浮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微红。我随手抽了一张手边的抽纸,不知名的牌子,攥在手里都是股硬硬的手感。
本来是想要递给他擦汗的。
他从碗里抬起头,漆黑的眼珠里盛着疑惑还有惊讶。
我的手还抵在他的脑门上,隔着一层纸巾。纸巾不吸水,擦起来不太方便。我原来也只是受本能驱动,被他这样一看,手胡乱在他脑门上抹了几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这个纸巾不好用。”
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就丢在手边。我拿筷子无意识地戳了戳碗里剩下的面。心里在疯狂得怒骂自己。
储悦。
你到底在干嘛?
“你怎么吃这么慢?”
“能不能快点啊!”
我凶巴巴地催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炎慢慢放下手里的勺子。
“谢谢你请我吃饭。”
“下次换我。”
“你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很真诚,仿佛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也真的想了想。然后开口。
“你的馄饨看起来挺好吃的。”
“下次我想尝尝。”
他跟着抿了个笑,笑得就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算你有品位。”
*
馄饨店旁边就是一家小卖部。有几个跟我们一样刚才吃完饭的工人在站在小卖部前买烟,工地的黄色头盔提在手上,身上的工作服松松垮垮又脏又旧。
整个人看着都很没精神。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好像是北方那边的。
南方,北方。这两个词一直在我心里打转。
馄饨店的门又推开了,这次出来的是刚在急着找厕所上的江炎。他眼神四下晃了一圈,像是没有找到我。
“江炎。”
我挥手叫他。
看着他甩着手朝着我跑过来的样子。心里猛地一个恍神,明年的现在,他就不在这里了。
有些人,跑着跑着。他就会不见。
如果硬要把人生说成是一场跑步。我会相信自己的人生是在橡胶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的绕路,直到疲惫不堪,直到无以为继。
那么江炎。
他的人生,应该是就是一场马拉松。无尽的风景在一望无际的旅程中,始终陪伴着他。
而这里,这个小镇,这所学校,还有这里的我,只是这场马拉松的某一站而已。
经过了。
就不会再回来。
我的确从来没有自信。
但是好在,我有自知之明。
*
“问你个问题。”馄饨店离党校有一刻钟的步行路程。这会儿走回去,等到了,下午的课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你知道松下和索尼,他们两谁厉害吗?”
我还正处在悲风伤秋中,被他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没头没脑的。
“……我怎么知道。”
他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当然是索尼。”江炎自信满满地笑起来。
“为什么?”我虽然还是无精打采,但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你想啊。”江炎偏头看着我,循循善诱:“松下的英文怎么读来着,panasonic对吧。”
我点头,没有错。
“那这翻译成中文不就是。”
“怕你索尼哥。”
“所以就是索尼哥厉害啦!”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笑得快失控了。
……
怕你索尼哥。
这个读法我后来一直记了十几年。甚至我都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就算我终究是忘了江炎,但我估计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句话。
放放说,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是的吧。
☆、第 38 章
下午的数学课结束后,张放放在教室门口堵住了我。
她拉着我下楼,流动的人群中,我看着江炎和一帮男生顺着另一边的楼梯离开。
“说说,刚才中午吃饭跑得跟个兔子一样的,是去哪里了?”
“嗯。”我略微拘谨地左右张望了一圈:“张梦洁人呢?怎么不见了?”
“她妈妈来接她去学钢琴,先走了。”
言下之意,现在就我一个,快给我老实交代。
我趴在两楼的阳台上,脖子伸长着向下看。楼上是桌椅挪动的吵闹,楼下是人声鼎沸的喧闹。而我,像是处在一个真空的地带。无论怎么样都事不关己。
“放放,如果有一天胥乐远不见了,你会难过吗?”此刻下午三点的阳光,温暖,却也刺人。
“胥乐远不见了?”张放放皱着眉真的在思考:“会的吧 。”她觉得自己应该会难过。
“那今天胥乐远身边全程都坐了个女生,你看着不难过?”
“你说乔乐?”张放放一点也不意外:“听说她是胥乐远的妹妹。”
“妹妹。异父异母的那种亲妹妹吗?”
赶在张放放上手掐我之前,我连忙向着旁边躲了一步。
“她喜欢他。”我想张放放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大不了我就换个人喜欢。”果然见色眼开的人是没有什么真心的。
“干什么?别用那种贞洁烈女的眼神看我。”
“你刚刚是跟江炎出去鬼混了吧!”
“我记得您老人家语文不是挺好的吗,能不能用点好听的词。”
“我们只是正常的同学关系而已。”
“知道知道,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同学关系。”张放放走过来和我一起趴在围栏上向下望去。
我被光照得有点睁不开眼。
放放看见了什么,手激动地推了下我。
“李心蕊。”
“那个是她男朋友。”
“嗯。”我闷了一声。“男朋友”三个字像是一团滚烫的火在我的心上翻过。
“你在看什么?”张放放对我的不为所动有些好奇。
“没什么。”我偏头收回自己的视线,但还是晚了。
“张路?”
垂头走路的女生,肩上背着黑色地双肩包,落在人群的最后面。
她显眼,不是因为别的,
也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校服。
周六补课,难得可以不用传校服的时侯,女孩子怎么还会甘心被禁锢在那种又肥又丑的校服里。有的甚至连背的包都换成了跟平日不同的休闲包,上头印着可爱的卡通人物。
楼下水泥路的外侧有一个花坛,一株青绿的松树立在一团杂草中,因为没有人打理,枝叶错节,纷乱地像一个不修边幅的老人。
她蹲在旁边,在摘一朵黄花。动作极快,没有什么诗情画意的境界,更像是个小偷。
大部分的学生都离开了。
整栋楼在夕阳的斜晖里渐渐漫上一层凄凉的气色。
放放拉拉我的袖子。
“走了,储悦。”
“快关门了。”
我却还稍显留恋。张放放纳闷地看我。
“你这个同桌有这么好看吗?”
“放放你知道吗。”
在这一刻,我忍不住反过来抓上她的袖子:“其实她一点都不臭。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坐在她左右前后的人。”
“她真的一点都不臭。”
很干净,没有什么怪味道。
普通的就像每一个我们而已。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张放放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不臭。”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就有一次吧。好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时侯,她来上学,身上一股臭味,被老师赶回家去了。”
“然后从那次开始,很多人就喜欢那这件事说她。”
“那次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她从来没说过,也没人去问。”
“其实她再小一点的时侯好像不是这样闷的。”
那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一定是。
“储悦,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我完全没有意识自己的行为的越界,直到她这样问我。为什么。我的心剧烈地一颤。像是一只误入歧途的羔羊,点点迷茫还有深不可见的恐惧,飘荡在我的内心。
还能为什么。
关爱同学,人人有责啊。这些俏皮的话,第一时间生成在我的本能里。
但我不想说。
是伤害凝成了我这层自我保护的盔甲,把真心蒙蔽,就不会再受伤。
可是偶尔某个时侯,我也真的想要放纵她看看这个世界。
“因为。”
“可能因为我有点像她吧。”
张放放的眼神逐渐从疑惑转为更深层的疑惑,甚至是几分隐隐的担忧。
“储悦你以前……。”
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