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
“可能因为我有点像她吧。”
张放放的眼神逐渐从疑惑转为更深层的疑惑,甚至是几分隐隐的担忧。
“储悦你以前……。”
到底要不要说呢。
到底要不要。
风里飘来桂花的清香。桂花,是秋天的真身。我贪婪地依恋着风中的味道。血气从心口涌上来。冲动只需要一瞬间。
我一把撩起散在耳边的头发,夸张地笑看她:“你看,我的耳朵。”
“是不是像一对猪耳朵。”
苦涩的滋味心里默默倒流,每一个字,每一句,即使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还是会像有一把尖刀在自己的心头一寸一寸的钻。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不对。
我明白。
但是,正是因为不能对这些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笑而之,才成为了我最大的痛苦,是不是。
后来的无处次,我都感叹过。
少年人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
但是,却也更顽强。
顽强地这样一段岁月中坚持的走了下来。
也顽强到在这些曾经岁月中受过的伤,终其这一生,似乎都固执地不肯再痊愈。
*
周六是储标出车的日子。
我回家的时侯正好遇上扛着锄头,骂骂咧咧打算下田的陈兰。
“回来了?”她停下步子,极快地交代我。
“饭做好了在桌上,你吃完了赶紧做作业,我去田里除除草。不用等我吃饭。”
“我哥呢?”我连忙叫住她。
说到这个,好像正是她气结的原因:“看电视呢,在楼上躺了一天!让他烧个饭也不肯,真是昏了他的头。”
“晚上不睡,白天不醒!一天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安慰她。
“那不挺好的。晚上电费比白天便宜啊。”
这句话像是说到了她心坎里。
虽然还是瞪了我一眼。
“一个个都像你爸!什么德性!”
我权当这句话是夸赞我了。
楼下厨房后面就是我家的扁豆地。
我放了书包,先去洗手。从窗户里,远远就能看见她的身影。我关了水龙头。
人倚在黑色料理台前,眼睛像是钉在了陈兰身上。
她迈着平缓的步伐,向着乡间的小路上一步步走去。云在她的前方压得有点低,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下雨。
但我却有点担心。
此时此刻。我想起无数次,她同储标吵架时,总爱翻起的那些旧账。
“我嫁到你们家,享过一天的福吗?”
“你看看村里跟我同岁数的,哪个比我还作孽?”
“先后料理了你爸妈的后事,转头又替你弟弟结婚收拾烂摊子,什么时侯有过个消停?我看是要等我死了才消停!”
“还有自己这两个小的,你从小关心过吗!”
其实我一点都不懂她。
我的妈妈。
所以我无法对她的遭遇感同深受。
老师在学校里教育我们小朋友要学会分享。
但是妈妈告诉我。
买了好吃的,一定要藏到楼上房间里,不然让来串门的小孩子看见了,你就必须得分给他们吃。
分给他们了,你就没得吃了。
但是,她也告诉我。
不要随便拿别人给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人家给了你的,你就必须找机会还回去。
可是,储悦。
我们家现在没这个条件。
你明白吗。
我是过了很多年后才明白。
当时这样的一种精明的,俗气的利益算计,却至少教会了我,在当年那些不宽裕的岁月里,抓住了自己,至少抓住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骨气。
没有的东西,就当我不需要。
*
我在脑海里默默回想着陈兰的模样。
褪色的旧裤上结着一块块的土色的泥巴,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掩在草帽下。
那张脸,被斑点和皱纹侵袭着的脸。
她脸上的疲倦,拿走了她原本属于她的眉眼中的光亮。
终日同金钱之间的斤斤计较,成就了她一身的市井俗气。
我想起江炎说的那句,女的是不是都很在意自己会老。
我的妈妈。以前那个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为人处事风风火火的都市女老板,成了现在的一种境地。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陈兰,是不在意的。她极为妥帖地躺进了命运为她刻画的漂泊中,没有任何反抗。
夏天的曝晒,冬天的凛冽。深夜的无助。还有不懂事的我们。
是这一切的元凶。
命运曾经告诉过我答案。
但都被我粗暴地推向了天平的另一头。
我不听。
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自己活该。
我只是个受害者。
我记得五年级的某一个寒假,我和陈兰去逛超市,在冰冻冷鲜柜台不巧遇见班上的一个男生。
当时他妈妈也在。
男生怀里抱着两盒好丽友,抬头看陈兰,用不小的声音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哇,储悦你奶奶看着可真年轻啊。”
幸好他妈妈也在。
不然我一定立马把他的头摁进那一堆冰冻带鱼里,好好让他清醒清醒,洗洗他的狗眼。
男生的妈妈闻言笑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头,面上浮起一阵尴尬之色,对着陈兰。
“你是储悦的妈妈吧?”
她话语中的那一丝的犹疑像是一根缝衣针,在我的心头悄悄扎了一个无法愈合的小口。
陈兰自嘲地笑笑。
“是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是有些不自在:“我看着显老。”
我一言不发地像是个木头人似地杵在旁边。
后来我读到一句话。
女人的辛苦都是写在脸上的。
我想到了陈兰。
“哪有,哪有。”
女人胡乱又丝毫不走心地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你妈妈怎么这么老?”
那个男生临走前路过我时,那种恶毒地嘲笑,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而我当时攥紧的拳头,没有挥向任何一个外人。
超市琳琅的护肤品货架前。
我指着玉兰油新出的一款抗皱保湿面霜:“妈妈,你买这个吧,我看过我同学的妈妈用,说特别好。”
陈兰拿起50ml的瓶子看了一眼,便又丝毫不留恋地放下。
“疯了啊你,要五十多呢。”
说完,她弯身拿起了货架底层的美加净。
我当时攥紧的拳头,挥向了我的妈妈。
为什么她不肯好好保养自己。
为什么她要让我在同学面前这样丢脸。
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是错的,但是我却完全没有办法克制。
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后来的我知道,无论是五十块的玉兰油还是五千块的海蓝之谜,他们都无法消去皱纹,无法让我的妈妈更年轻一点。
在明白这世间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无奈之后。
我总是躺在床上,在往事的回忆里,让眼泪一直一直地流。
悄无声息,流入寂静的夜色里,流入我的疲惫心里。
对不起,妈妈。
我咬着被子的一个小角,压抑着声轻轻说,说得小心翼翼。
谁都不会听见。
但是时间,时间会知道我所有的局限、狭隘、可悲和自私。
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战胜他们,但是总有一天。
对,总有一天。
请用的您的宽容饶恕我。
*
储盛成了我偶尔承载心事的一方容器。
他搬了自己的被子躺在陈兰他们的床上看电视。
是法证先锋。
画面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重播。
“这集我看过。”我在床沿坐下。
“凶手就是这个穿白衣服的男的。”
“你他妈有病啊。”他恼怒地丢了个枕头过来,一点准头都没有直接掉在地板上。
我知道储盛最讨厌被剧透。
我得意洋洋地捡起地上的枕头精准无误地对着他的脸摔了上去。
储盛掀了被子,作势要跳起来揍我。
当然,我立马尖叫地逃了出去。
逃到自己房门门口,我见他没有真追过来的意思。
又小心翼翼地走回陈兰房间,脑袋伸在门口看床上的人。
“嘿嘿。”我笑了笑。
“你说问你同学借的蔡依林的《城堡》拿来了吗?”
储盛不耐烦地了指了指门外:“在我书包里。”
“拿了快滚。”
如果我说对储盛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明明白白地,我总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喜欢这种感情,对于我和他这种打打杀杀兄妹情来说显得过于粘腻和不合时宜。
所以,彼此厌弃,憎恨,也许才是我们最舒适的一种状态。
但我不明白,这种舒适的状态,后来为什么会在储盛坐上开往火车站的那辆车时,突然就崩坏了。
他离开,要去外地上大学。
我留下陈兰一个人留在原地默默含泪,转身匆匆跑回家,房门在我的身后被甩上,我躲在被窝里哭得很伤心。
不明不白的伤心。
哥哥。
我在心里默念。
你要一路平安啊。
从小到大,都盼着有一天他从我生命里消失。
但没想到,仅仅是一次远离,就让我溃不成军。
爱是美好的。
而储悦你是善良的。曾经误入过那么多的歧途,但是心中的那份良善,每一次都把你,把我从泥泞中拉了回来。
成长永远是一段属于后台的故事,是存在于光照不到的地方。
太多的艰辛和不堪,埋葬在我的心里。
最后才成为了我。
☆、第 39 章
过了很久,我依然记得《城堡》这张专辑上,穿一身粉色纱裙的蔡依林,表情妩媚又桀骜的注视着镜头的样子。
这样的她就是当时我们很多女孩子心里公主的样子。
电视台里的音乐节目每周放榜的时侯,总是会若有似无提起几句她关于另一位华语小天王的绯闻故事。
故事的传言已经流遍大街小巷,流进了每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里。
只有当事人每次活动接受采访却都是含笑模糊。
我想到后来有个女孩告诉我。
她坚信他们爱过。
那样的眼神,她不会看错。
他喜欢周杰伦。
所以,她就跑去喜欢蔡依林。
四舍五入,是不是,他们就彼此喜欢了。
她笑着说,这应该是她人生中做得最荒唐,但又最正确的一道数学题了。
但是那个男孩,她的男孩,却从来都不懂。
“他不懂我。”
那天的娱乐头条是王子带着他的小公主同游日本的新闻。原来只是花花世界中一场的过场而已,对那个女孩,却无疑是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信仰坍塌,却无人知晓。
音乐界的天后天王。
都说是一对璧人。
本该是如何完美的一段佳话。最后却以这样的突兀结尾收场,根本没给观众任何反应的余地。
看白雪公主长大的女孩子,总认为公主就应该要跟王子在一起。简单的天经地义。他们总能一见钟情,让我们错误地以为,爱情是一件简单至极的事。
但现实转头送了我们一场长长的落寞。
世上没有童话。
人生只剩下残酷。
是这种四舍五入的喜欢。
第一次让我真正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这样的卑微。
*
电视里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