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师。”
“一定要这样吗?”
我不问为什么,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一切真的有必要发生吗。我们只不过是一群高中生,做梦就是我们的权利啊。
而他们,凭什么。
“徐文,很优秀。”
“但是。”他顿了一下,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
“这是学校领导的意思。”
这一切当然不是他的错。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他微微躬身:“老师再见。”
人生哪有这么多的热血反击。
接受,才是我们的宿命啊。
*
运动会开幕式定在十一月下旬。时间安排上有点赶,所以我们有时候晚上放学了还要去体育管继续排练一个小时左右。
淘汰一半的人后,剩下的一百来人只够围成两圈。
要把这么多人同时凑在一起排练是比较困难的,通常会分成好几批。所以我统共也没见上苏恒几次。
徐文不在后。我的舞伴换了一个,是两班的男生。他跳得也不错。很可惜,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边是紧张有序地校园华尔兹排练,另一边文艺部的活动也跟着下达。元旦将至,学校的传统节目天天演即将拉开序幕。
利用中午午休,全校文艺委员在阶梯教室开了短暂的会议,统共十来分钟。
会议短暂,但是任务很艰巨。
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且必须是原创。最重要的一点是,节目内容必须要积极健康,符合高中生的天真阳光的气质。
读到“天真阳光”这四个字时,我有幸没有错过我们部长一脸嫌弃的表情。
*
开幕式当天。
除去区级各种大大小小的领导来观摩外,剩下观众就是崇南的高一高二的学生。高三不来,被勒令留校看家。
张放放为此次活动还特意网购了一款望远镜。目的是为了欣赏我的丑态。
体育馆人声鼎沸,主持人已经开始在试音。
临开场前二十分钟,我开始紧张。
人一紧张,就难免要往厕所里走。
体育馆南侧的看台没开放给观众,所以那里的厕所也比较空。
我站在洗漱台前,反复洗了几遍手。努力把舞蹈的动作回忆一遍。除了小学时候的舞台剧,我已经很久没有登上过这么大的舞台。
而且此次表演的重要性已经超出了我开始的预期。
我能做好吗。
我能吗?
我甚至都不能骗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刚刚还记得舞蹈步伐这会儿突然已经在我脑袋里把自己剁碎了炖粥,我想捞都捞不起来。
绝望。
而我的自怨自艾仿佛有回声。
“很绝望?”
我略有些失神地看着镜子里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人,某种无声的电光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怎么在这里?”
“换衣服。”苏恒手伸到水下。
我这才注意到他黑色裤子侧边滚着的两条白边。是小刘钟爱的西餐厅waiter风没错了。
“是不是要开始了?几点了?”我有些无措地四下张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恒像是没听见我问他的话,甩了甩手上的水。
“步子忘了?”他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真是太不可爱了。
“我——我——。”在他了然一片的目光中,又一次没出息地结巴了。
“要我帮你?”他淡声提议。
“!”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跳男步子,还跳得挺好的!
“真的,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努力克制住要扑到他身上的冲动。生怕他反悔。
苏恒不置可否,只是伸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不——不用了,我不擦手。”我微笑着婉拒他突然的体贴。
他略一挑眉。
“给我拿张纸巾,我手湿了不方便。”
……
苏恒这种指使仆人的语气,让人生了几分“贵气逼人”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这种“贵气”是踩在我身上才有的,瞬间就只剩下气了。
所以您让人帮助都不能说个请吗?
给?是什么口气?
你自己没手吗。
我用眼神向他发出了无声的抗议,但还是没出息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纸悬在半空中。
他没有接。
我抬头,警惕地望着他。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他还要我亲自帮他擦吧。
幸好,他只是微微顿了下。
“从哪里开始”他擦完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没有丢进垃圾桶,转而塞进了长裤口袋。
望着我不言语的样子,他像是明白了所有似地又确认了一遍:“所以是全部?”
我这才迟缓地点点头。
“我紧张,有点记混了。”
我以为他还会顺势嘲笑我一句。
苏恒却已经伸手向我递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完美的邀请姿势。
表情很认真。
认真到快要忘记我们此刻不是在体育馆的卫生间,而是在某五星级酒店的大礼堂内。
“我——。”不合时宜的胆怯和莫名的羞涩:“我要是跳得不好,您还多包容。”
很慎重地牵手。
旋转转圈。
左右交替交换舞步。
没有音乐,我刚开始几步有跳得点混乱。苏恒也看出来。他没数落我,反倒是轻声帮我数拍子。顺着他有序的节奏,我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你跳得好好。”复习到一半,我见他一直不说话,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他却低着头始终关注着我的步子,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见。
“所以呢?”他往后退开一步,握着我手的手微微用力向前拽了一把,我失去重心,向前,向着他,踉跄了半步。
鞋跟踏在瓷砖地上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洗手间内。
清晰地切断了我此刻思维中的某一种情绪。
“为什么不找我做舞伴。”是质问,并不是疑问。
是一个应该的距离,却也是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距离。我的心跳的有些快,忍着不抬头,目光中是男生光洁的脖子和平整的校服领口。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跳舞。”
“我不喜欢跳舞。”细腻的喉结顺着他说话的声音微微在动。
“尤其这个舞还特别傻。”他低下头,不太友善地扫了我一眼后,松开手。
“基本就是这样,其实你都会了,到时候不要太紧张就没问题。”
“哦。”我手悻悻地在裙子上蹭了蹭:“那个,你的手摸起来还挺舒服的,看不出来阿,你人——。”
呃,我又失言了。
“我人是怎么样?”苏恒侧过身,伸手又拧开了水龙头。开开关关,水流走走停停。
“你人,挺好的。”我咽了口口水。
“呵。”
“谢谢夸奖。”
“啪”地一下,他重重地拍下了水龙头的开关,有些不耐烦。
我心里跟着一颤。
对不起,我又在装傻了。
而且好像,被他看穿了。
*
开场前十五分钟。我回到后台准备的地方。
负责化妆的老师手里拿着一盒粉底,正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在人群里逮没有化妆的男生。我不小心从她身边路过,也被她摁着又扑了一层粉底。
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牺牲呢。
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我手指指斜对面的柱子,小声告密:“老师,那里好像还有一个同学没有化妆。”
☆、第 64 章
我幸灾乐祸地看苏恒被化妆老师当场抓住。
他察觉到我友善的注视,我立刻转身装路人。
没错,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方才的尴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快乐。
不过我很快就快乐不起来了。
正式登台前十分钟,我的舞伴不见了。
我没找到自己的舞伴,但是找到了刘则。
准确的说,是他来找到了我。
看出来他很急,也有点不自然,说话的语速有点快。我在他面前努力表现的不要太浑浑噩噩。
认真聆听,然后平静接受。
此刻,场馆内蓦地响起一段悠扬的音乐。主持人已经在做暖场介绍。刘则闻声尴尬地拍了拍我肩,算是一个安慰的动作,即使并没有体现出多大的诚意。
但是不能怪他,是不是。
无论是徐文,还是我,这都不是他的错。
徐文被淘汰,是因为她一米五五的身高令站在高处的领导看下来感觉不太和谐。
而我,我被临场换下来的理由则更加充分。
我的舞伴身体不适,主动退出。
跟我没有任何的商量,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把我撇在了一边。
都不是他的错。
但我们又何其无辜。
气吗?气啊,当然气。
我不知道是怎么调动自己的四肢走出候场区的,期间还被一个女还生拉住。
“储悦,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哪?”
我说不出。
我没法自己说,说我被放弃了,被舍掉了,我的努力,所有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多丢脸啊。我开不了这个口。
我原以为的不在意,在此时此刻,都成了该死的在意。
“没事。”我再也堆不出一个无所谓地笑,只能低着头,茫然地逃跑。
场馆外空旷的大厅里,此刻只有我一个人。
人声鼎沸的热闹沸腾在我的身后,但此刻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看着大厅门口,就神情木讷地站在那里。
早上是怀着一种怎么样激动的心情踏进这个门口的,我都还记得。
但记得有什么用。
我突然回过神,是一种愤怒唤醒了我。我四下环顾,只想找到那个男生,我的搭档。他人死到哪里去了?他应该要跟我道歉,跟我解释。
猛烈地情绪已经到了要不管不顾的地步。
但是又突然清醒。
清醒,是因为此刻那阵悠扬又熟悉的音乐
她曾陪伴了我很多个黄昏午后,在拥挤的体育馆,在日落时分的斜影中,翩翩起舞。
我的心开始冷下来。
只是鼻子酸得眼泪瞬间挤满了眼眶,哗啦啦就掉了下来。
丢人,储悦。
不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舞蹈吗?而且还是集体舞,穿着一样的衣服凑到一起,谁认识你啊。
不不。
不是这样的。
有人的,有人认得我的。
张放放还特意买了望远镜,就是为了要看我。
可惜这下她就是拿着显微镜,估计也找不着我了。
我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有三条未读信息。
张放放,宋显,还有胥乐远。
像是说好的一样,连内容都差不多。
“加油!储悦!”
于是我再也不想忍了。
*
一遍又一遍地盯着门上“便后冲洗”这个蓝色图标反复地看。
可惜我并没有看出任何玄机。
而熟悉的舞曲却迟迟不肯结束。
有那么一个“片刻”的时间内,我对自己的存在地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麻木。
我是谁?我在哪?
眼泪像是无穷无尽。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哭。
是因为太委屈了吧。这么不明不白的。
舞台从来就在那里。
不公,也是。
我流走的思绪一点点回来。结束了,音乐停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象着他们微笑冲主席台谢幕的样子。以及全场的掌声,无论是真心或随意。
过去练过无数次的动作。笑容的弧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