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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静中回荡,在沉默里盘旋。
鬼使神差,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抢先一步陈染之,快走几步,迈入了房间。一步迈入,就是踏入。踏入这场正在进行的战争的主战场。
“阿姨。”
任何幻想中的可怖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时隔多年,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女人始终如旧。
憔悴和岁月反倒为她平添了几分病态的脆弱感。岌岌可危,不可触碰。
她坐在床头,身上盖着被子。身体一下的部分都在被子下面,无法看见,但能猜测。
她仰着头。
久久地盯着我看。
什么都没有说。
陈染之在旁边突然喊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下意思地看向他时。他人已经飞身对着我冲来。
几步的距离,快到都不需要一秒钟。
眼睫开闭间,他的身影已经闪到我跟前。
“砰。”地一声。
女人惊恐的尖叫像是从深渊里钻出来的,悠远又深长。
我只听到他的声音。
闷哼了一声过后,金属的雕像掉落在地。
“陈染之!”
☆、第 82 章
我手里抱着陈染之的外套等在治疗室门外的长椅上。
听见门开的声音,我跟着站起身。转头一下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平静又温和。
“还好吗?”
他缝合完毕后的额角贴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我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
“医生说不会留疤。”他说完,有些勉强地对我抿了个笑。
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安慰的。
又局促的。
可是,很疼吧。
受伤的地方很疼。
看不见的地方,更疼。
“是因为我,你才没有躲开。”
“你也知道阿。”
“什么?”我好奇。
“你就是我躲不开的存在。”
……
我顿时语塞。局促地看了一眼他身后正跟医生讲话的护士。
明明这么严肃又有些伤悲的情境,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他不想我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他选择了把我直接带到他妈妈的面前,就是最直接的摊牌。
“我们其实还是挺有缘分的,对吧。”我把外套递给他,心生感慨。
“兜兜转转,还能回到同一所高中。”
因缘际会。
不可说。
也无法说。
“不会吧。”
陈染之手揪住我耳侧的头发轻轻拽了拽,不满地轻声哼哼。
“不会什么?”他今天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真的以为我和你出现在同一所高中只是巧合?”
……
不是巧合。
那还能是什么?
这难道不是命运的指示,佛祖的庇佑,耶稣的圣光吗?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什么?
“你别跟我说是你计划好的。”我才不会相信。这么霸总的剧本,看都不要给我看,赶紧丢了。
“我找过你哥哥。”
我们站在医院门外,时间已经到九点,门口来来往往的车和人还是络绎不绝。
陈染之拿出手机低头在翻手机号。
“你——你干什么?”
“时间太晚。”
“我姑姑说让司机来接我。”
“我找司机的电话。”他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我,突然乖巧地像个小朋友。
“我不是指这个。”我摇头。
“你找我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他的?”
“不难,人人网上搜索一下就可以。就像你找我那样。”
……
“至于干什么。”陈染之侧着头看我,他脑门上的那一坨现在看来有几分搞笑。他没回答我,转过身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包鼓鼓的东西。
是奇多。
我傻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
“有一天逛超市。”
“意外地看到了这个东西。”
“就想到了你。”
“买了几十包奇多,拼命集卡的你。”
“有些事一旦想起,好像就没法忘记了。”
他昂着头,说话时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在谈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你要考崇南,是储盛告诉我的。”
我已经隐约猜到,这是我和他之间所有的巧合中最大的可能。
“所以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能做到守口如瓶?”
陈染之把手上的奇多塞进我怀里。
“他不是你。”
“关于我的事情,他比你了解得更多。”
“那如果我考不上该怎么办?”
“不知道。”
“再想别的办法。”
“或者就。”
“移情别恋。”
“不过。”他语气一转,满意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还好你比较争气,省了我很多麻烦。”
我扭开脑袋。
“谢谢您的夸奖。”
“但是,染染。”
“当时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需要。”
“还有理解。”他的回答不假思索。
“你需要我。”
“你也理解我的孤独。”
“后来我没有再寻找过这种感觉。”
“太累了。反复的去确认,不断的找寻。我已经很累了。”
“但是还好。”
“还好,你依然需要我。”
我还想再问。
陈染之手伸过来拉我下台阶,他指着前方:“车来了,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到一辆全黑的轿车前。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里面坐着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
陈染之向着他轻轻一点头。
“陈叔叔,这么晚麻烦你了。”
“这么见外做什么,这是你同学?第一次见你带同学玩呀。”
……
“叔叔你好,我是陈染之的同学。”
“第一次见面。”
“我有预感。”
“以后我们会一直见面的。”陈叔叔抬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大背头,自信的一笑。
我尴尬地讪笑了两声。
陈染之不说什么,转身去拉开后门的车。示意我上车。
一路安静。
我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想到什么,有些担心地戳了戳陈染之的手:“如果他们找小汤,小汤给我父母打电话怎么办?”
逃晚自习这种事,毕竟也是可小可大的。
陈染之睁开眼,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
“你怎么总担心你自己?”
“不担心我被韩远会怎么收拾?”
“那她会怎么收拾你?”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陈染之手点着车窗上无意识地比划了两下:“她不会收拾我。”
“她会收拾你。”
……
我一下明白过来。
“认真的问一句。”
“你能转学吗?”
“不能。”
陈染之伸手拍拍我怀里的奇多:“以后给你买很多很多这个。”
“会胖的。”我拒绝到直摇头。
“那倒是。”
“不过,我不介意。”
……
余光瞥到前排开车的陈叔叔一直在点头,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耳根。
我想到从疗养院出来时,陈染之跟我说的那番话。
“在外人眼里,这也许是人生中最大的不堪。”
“但她是我的妈妈,我不会,也没有办法放弃她。”
“对不起。”
他说话时候,刚刚止住的血又缓缓从伤口中渗出,从额头挂下来,一种惊心动魄地凄厉。
我像是被蛊惑了。
明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
内心却无比地平静。
“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但我知道,这四个字背后需要或可能要承担的一切有多多。
*
“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改名叫‘苏恒’?”
他仰着头躺在车椅上,长久地不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
“陈染之?”我忍不住叫他。
他忽然扬起手盖在眼上。
我以为又触及了他的伤心事。
他却只是轻轻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看我。神情飞扬无比。
“难道你没有过那种感觉吗?”
他一下凑我很近,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过了水的黑色鹅卵石。
我记得这双眼睛。父母吵架后,躲在花园里默默哭泣的男孩。
是我找到了他。
拥抱了他。
身体深处的记忆,在这一眼之后,蓦然觉醒。
“什么感觉?”
我有点想要摸摸这双眼睛。试试跟曾经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当我开始想的时候,往往我已经行动了。
细腻的肌肤在我的手心下不安的跳动,鼻尖淡淡的气息温柔地洒在我手的边缘。
“是什么感觉?”我又问。
陈染之方才错愕之下搭在我手背上的手,缓缓放下。不安的跳动,也渐渐平息。夜晚平静地流动在这个情境中。
“叛逆。”
他开口讲话的时候,脸部的肌肉顺着他的发音走动。在我的手下,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小动物。
“想跟自己的父母断绝一切关系。”
“给自己随便改了个名字。”
我惊讶。
竟然是这样吗。
“是不是有点傻?”他拉下我的手,再次看着我。
我诚实地点点头。
“真的很傻。”
“又傻又幼稚。”
车厢里光线很暗。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对面人的脸一下就黑了。
嘿嘿。我有点得意。
“你还记得小时候哭的时候,我是怎么让你停住眼泪的吗?”
“当然记得。”
“当时没有瞎是我运气好。”他没好气地回忆。
记得当时陈染之哭的时候。
我死命的扒开他的眼睛,不让他闭眼。
眼泪,是上下眼皮亲吻后的诞生。
闭上眼后,再次睁开迎来的世界,是洗涤过后的新世界。
“陈染之,你现在眨一下眼,要慢一点,缓缓的。”
他一开始没动。
我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他才听话地乖乖照做。
“bingo”,我立马怪叫一声。前排的陈叔叔都被我吓到扭过头来看。
“欢迎来到新世界。”
我不管。
我只想欢迎你。
来到有我的新世界。
*
属于2008年的暑假记忆是北京奥运会。
张娟娟最后一箭射出10环的绝佳成绩,击败了来自韩国的朴成贤。打破了韩国队此项目上长时间的垄断地位。
外头光亮得还跟大中午似的。我们一家人已经在吃晚饭。
储标说的,反正无聊得慌,先把饭给吃了。
只有我不吃饭,硬是蹲着守在客厅的电视机前。
我一声大叫,剩下三个扔了筷子跑过来看。
“这个这个,冠军!”
“打败了谁?”
“韩国人!”
“好样的!”储标点点头:“这下回去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你说会奖励多少?”陈兰在一旁好奇。
“少说几百万,再加一套房。”储标点点头,一副内部人员的样子。
储盛手里的筷子腿指了指我,不无惋惜地说:“小时候送她去练体育,现在指不定也能拿个冠军。光宗耀祖。”
“练什么?”储标跟着问,眼睛发红,看我像看一颗摇钱树。
储盛就等着他问这一句,赶着开口:“就她这样子,当然是去练相扑。”
“奥运会有相扑?”
他们两个还没完没了了。
“你再笑!我送你去练葵花宝典。”
“好好,别吵了。要颁奖了。”眼看着我和储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