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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了大半夜,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才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间,一阵手机震动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梁以璇刚犯迷糊,蓦地被惊醒,一时没回过神来,还以为是在梦里。
等到隔壁床的程诺被吵醒,窸窸窣窣动了动,她才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揉揉眼睛去床头柜摸索手机,接通了电话。
“小璇?是小璇吗?”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听上去语气很着急。
梁以璇认出了这是外婆的隔壁邻居。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一下子醒了神:“阿婆,是我。”
“小璇啊我跟你讲,你外婆人晕倒在厕所间了,头磕破流了好多血啊,刚刚叫救护车拉走了……!”
*
梁以璇脑袋嗡嗡嗡地发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清楚了外婆的情况,又是怎么下了床。
程诺被惊醒,打开床头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梁以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飘忽的声音:“我外婆出事进医院了,我得赶紧过去……”
“啊?”程诺挠挠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去哪边的医院?”
“南郊那边。”梁以璇飞快换着衣服。
“这么远,大半夜的你怎么过去?”程诺立刻反应过来,“你别急啊,我去给你叫人。”
程诺先她一步出了房门,往三楼跑去。
正趴在走廊的peach被这动静一惊,往房间里瞅了瞅心急忙慌的梁以璇,跟着程诺一起跑了上去。
程诺敲开沈霁的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斜对面peach也汪汪叫着“敲”开了边叙的房门。
沈霁和边叙同时打开门,朝外问怎么了。
程诺一懵,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对着沈霁解释,还是对着边叙解释,最后干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地说明了情况。
“我马上就下来。”
“让她楼下等我。”
沈霁和边叙齐声开了口。
“那个,”程诺朝两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谁去都可以,你们别浪费时间在争这事上,要么……先到先得?”
边叙一言不发转头回了房间,一分钟穿戴完毕,打开房门重新出来,经过沈霁房间往里说了句:“我车快。”
然后一刻不停下了楼。
梁以璇刚到楼下,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边叙,鼻端忽然一阵酸楚:“我……”
“知道了,跟我来。”边叙一把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
从北郊到南郊几乎跨越了整座城市,就算三更半夜路上车不多,边叙也开到了最高时速,还是得花费不少时间。
梁以璇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坐在副驾驶座一声不吭紧攥着手,牙关一阵阵地打颤。
边叙调高了空调温度,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伸过手来,把她攥拢的五指掰开,皱着眉问:“老掐手是什么毛病?”
梁以璇松开了手,垂眼看着自己掌缘的月牙印发呆。
老人摔跤晕倒这事可大可小,从前听过太多不好的先例,梁以璇这会儿克制不住地往坏处想。
又想到自己因为不想让外婆担心她的跟腱炎,从欧洲巡演回来之后这两个月,去南郊的次数比以往少了很多。
最近因为录制综艺,周末也没能去陪外婆。
梁以璇眼里很快蓄起了一眶热意。
看着倒像被边叙一句话骂得快哭了。
边叙一噎,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眼圈:“好好,我不说话了。”
第29章 我在追求您女儿。
天光亮起的时候; 车子终于抵达南淮市第三医院。
边叙得去停车,梁以璇先解了安全带下车,慌忙朝急诊大楼奔去。
一路跑到急诊室; 浓重的消毒药水味扑鼻而来; 梁以璇一眼望见靠门那张治疗床上,外婆额头裹了纱布; 脸色苍白地睡在那里。
一旁正在观察病人状态的医生抬起头来:“家属来了是吧?”
梁以璇细细喘着气上前去; 点点头急声道:“是的医生; 我外婆她情况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 破口缝了四针。”见梁以璇面无血色; 医生笑着补充了句,“刚才醒过; 现在是睡着了; 看着吓人; 不严重。”
梁以璇悬了一路的心沉沉落地; 双腿不听使唤地瘫软下去; 伸手扶向治疗床栏杆。
抓到栏杆之前; 腰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 一把将她撑起来。
梁以璇偏头看见边叙; 人还发懵; 大脑宕机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停完车了。
“什么原因晕倒的。”边叙问医生。
哦对。
梁以璇急昏了头,忘了问这个。
“初步判断是直立性低血压,病人应该之前就有头晕眼花的症状了,家里人不知道吗?”
梁以璇垂着眼摇了摇头。
“问题不大,之后多重视休养就行。不过病人年纪大了,脑震荡这个情况有条件的话最好留院观察一到两天,再做几项检查; 排除一下其他器质性病变还有心脑血管问题。”
“随便观察,有的是条件。”边叙正色说着,揽在梁以璇腰侧的手臂收了收紧。
梁以璇一团浆糊的脑袋恢复清醒,后知后觉到,边叙扶过她以后一直没松手。
她缩起肩膀往旁边挪开了一步。
看起来像在嫌弃他财大气粗的地主口吻。
医生发笑:“行,那你们去缴一下费用吧。”
*
缴完医药费,等医护人员把外婆安顿进住院部病房,梁以璇在病床边站了会儿,见外婆睡得熟,轻轻拉上遮光窗帘退了出来。
刚好到了医生交班的点,住院部走廊人来人往,梁以璇掩上病房门,坐到了门前的休息椅上。
一晚上没睡好,又精神高度紧张了半夜,这口气一松,梁以璇很快感觉到了头重脚轻的昏涨感。
她低下头去揉摁起太阳穴,过了会儿,视线里多了杯水。
抬头看见边叙,她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边叙一滞,垂眼盯了她一会儿,在她隔壁座位坐下,好气又好笑地从鼻腔里轻哼出声。
“你哼什么……”梁以璇看他一眼,“有意见就说。”
边叙撇开头去。
有些人现在脾气大着,他能有什么意见。
说他不爱听这种生疏的话,她就肯换什么亲热话?
“没意见,没意见得很。”边叙面无表情地说。
梁以璇喝下了水,觑觑他:“你不渴?”
“不渴得很。”
阴阳怪气。
梁以璇搁下空杯,拿起手机起身,想去给舞团老师打电话请个假,走之前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边叙:“你今天没事做吗?”
边叙目视前方不看她:“怎么没有。”
“那这边也没大事了,你去……”
“看这医院风景不错,”边叙舒坦地靠着椅背,指指窗外,“打算在这儿找一天灵感。”
“……”
*
梁以璇托巡房护士帮忙看着点外婆,让边叙送她回了趟外婆家,取了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回程路上买了点早餐。
回到医院住院大楼,经过走廊咨询台时听护士说外婆已经醒了,梁以璇匆匆赶去病房,进了门快步上前:“外婆。”
“哎,小璇……”曹桂珍躺着朝她招了招手。
梁以璇在床沿坐下来,凑近了看她:“外婆,你现在头晕不晕,疼不疼?”
“外婆不疼,刚刚有个医生来过,说那个麻药还有劲……”曹桂珍握着她的手,“护士小姑娘说你是半夜赶过来的?你方阿婆电话怎么打到你那里,你这么忙的……”
“我不忙,外婆你以后不舒服要跟我说的,头晕眼花不能当小毛病,这次要不是方阿婆刚好听到响动……”
“你方阿婆有我们家钥匙,大家左邻右舍都照应着的,你就放心好了!”曹桂珍说着说着,注意到门边杵了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眯起眼望过去,“那个是?刚才护士小姑娘说,今天是有个小伙子陪你来的……”
梁以璇回过头去,才想起刚刚着急来看外婆,忘记把边叙给“安排”妥当了。
“哦,他是……”梁以璇话到嘴边犹豫了下,想着按照目前综艺里的关系,那就是——
“是我同事。”
“……”边叙脸色一僵过后,对曹桂珍点了点头。
“同事这么好啊,还半夜给你送过来,那你快请人家坐坐。”
梁以璇想起刚才边叙看她在便利店买早餐时那五味杂陈的眼神,哪里是不愿意请他坐,是怕寒碜的折叠椅“玷污”了大少爷尊贵的身躯。
梁以璇看了眼边叙:“你要坐?”
边叙本来确实不想坐,听见这话眉梢一挑:“不然我站着给你当门神?”
曹桂珍愣了愣,轻轻拍了拍梁以璇的手背:“怎么这么不客气的。”
“外婆我不是——”梁以璇撇撇嘴,起身把折叠椅展开。
边叙把梁以璇的行李和早餐搁上床头柜,回头盯住了椅座上那几粒白灰。
梁以璇对上他的眼神,抽了张纸巾拂掉灰尘:“边老师请坐。”
边叙坐了下来。
梁以璇拆开粥盒,扶曹桂珍起来,给她喂早饭。
曹桂珍吃完粥吃了药,坐久了犯头晕,又躺了回去,问两人:“你们吃过早饭没有啊?”
梁以璇指指床头柜的豆浆和奶黄包:“我这就吃。”
“那小伙子呢?”
边叙摆了下手:“我不吃早餐。”
这附近也没有能入边叙眼的餐厅,梁以璇知道他不吃这些,从购物袋取了瓶牛奶出来——这已经是刚才在便利店目之所及最考究的牛奶。
她把牛奶递给边叙:“愿意喝就喝点,不喝你自己联系助理。”
边叙接过瓶子搁在掌心掂量了下:“哦,过来需要时间,先喝点吧。”
——看着还挺勉强。
曹桂珍瞅瞅边叙,又瞅瞅梁以璇,也不知是头晕着想不明白还是怎么,问出了困惑好一会儿的问题:“小璇啊,外婆记得你不是跟小洁住在一起吗?”
萧洁会开车也有车,凌晨那种时间,梁以璇照理说应该麻烦她,而不是被一个奇怪的男同事送来。
梁以璇照实说:“我最近接了份额外的工作,我们好多同事住在一栋楼里。”
边叙笑了一声:“梁老师真会说话。”
三言两语撇得清清白白,一丝暧昧影子都不留。
梁以璇皱皱眉头,回过头压低声说:“喝你的牛奶。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
脑震荡需要静养,梁以璇陪外婆坐了个把小时,跟边叙一起离开了病房。
这一忙完,暂时无所事事了,梁以璇的困意也姗姗来迟。
边叙看她眼睛熬得通红,让她去附近的酒店睡一觉。梁以璇怕外婆有什么需要,不想走远,打算在走廊打会儿盹。
住院部开了中央空调,走廊还算暖和,梁以璇以前在外演出累了,后台随便一个角落也能睡,靠着长椅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边叙也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过了不久,突然感到肩上一沉。
睁开眼,见是梁以璇的脑袋歪歪斜斜枕了过来。
边叙呼吸一窒,垂下眼去看她,看她浓密的长睫平铺在眼下,没有颤动的迹象,睡得正香。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把她额前垂落的碎发往耳后拨了拨,侧过头,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下,然后滚动着喉结移开眼去,静静盯了会儿面前的白墙,重新摆正身体,闭上眼睛。
听觉忽然变得极为清晰。
清晰到他可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