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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羡:“……”
晚上回公寓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理智上来说,这个事情其实和她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两个选题都不是她定的,她又是个刚来公司不到一个月的小新人。
可情感上来说,白婧对她挺照顾,组里的气氛也很好,甚至陈舒妍,了解之后都能感觉到内心不坏。
她第一次出来工作,能遇到这样的团队,她是心存感激的。
荆羡纠结万分,折腾到凌晨一点,她跑到阁楼上,把压在最下边的日记本拿出来。
历史悠久,灰尘漫布。
第一页打开就是鲜红的爱心,旁边跟了一串手机号码,标注为【需背诵,敲黑板,未来男盆友的电话】。
这十一个数字,少女时代的她曾经背得滚瓜烂熟。
荆羡长长地叹口气,坐在窗台上,一点一点摁下那几个数字。
那天在夜宵摊,她只扫到他名片上的前缀,并没看清他如今的联系方式。她现在手上仅有的,便是八年前的那个陈年号码,
出国留学那么久,谁还会继续缴存原号码?就连荆羡自己,都停了过去的手机号。
这就是一个博弈。
如果打通了,只能证明老天爷都要她主动退步,要她撇开前尘往事为前途拼一把。
说不明道不清,荆羡莫名手心是汗,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高二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场景,那种心跳到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紧张情绪又开始了。
她跑到楼下,把灰扑扑的独角兽抱枕拖上来,脸埋在玩偶里头,悲壮地摁下了那个通话键。
开的是免提。
第一声等待音响起时,她傻不愣登地仰起头,差点忘了呼吸。
居然、居然不是空号?!
漫长的机械提示音,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肉跳。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心情,是希望有人接,还是祈祷千万不要接。
即将转入语音信箱前,电话被接通了。
时光回溯,男人喂了一声,嗓音几乎和少年时一般,漫不经心又拖着酥酥麻麻的尾音钩子。
荆羡用力闭了下眼,丢开电话,用脚尖抵着,踢远了一些。
他有些不耐烦,带着点鼻音:“谁?”
很快,电话被摁掉了。
荆羡喘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孬,尽管现在的心跳区别于当初春心萌动的小鹿乱撞,但那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是一样的。
她发了会儿呆,没打算放弃,决定缓一下。
可惜对方不想让她缓。
手机铃声大作。
她硬着头皮接起。
长久的沉默。
最终,像是耐性耗尽,男人在电话那头平静直白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荆羡。”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迟了。
其实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反复代入忧忧,在想她给容淮打电话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揣测了很久。
删了很久,写了很久,又改了很久。
现在这个版本我觉得比较合理。
虽然好多年了,但是当初那种感觉是肯定忘不掉的,不是喜欢不是心动,只是当时的身体记忆。
如果她一脸淡然无波无澜地和他对话,我总感觉不是我心里的忧忧。
当然了,我们肯定是希望她硬气一点,让男主火葬场,不过我真的想了太久了,还是打算按照我的理解去描述。
大家也可以探讨下~
其实也不用太纠结,这章还是有细节的。
光从谁保留着旧号码耿耿于怀着过去就知道谁更在乎一些,对吗?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容淮性格使然,他不会当那种很卑微的舔狗,他就是那种骄傲和自卑的矛盾体,一个活在阴暗里的人。
每天在作话和你们聊聊天还是很舒服的。
我是不是太话唠了。
爱你们嗷!
今天太晚了,营养液和地雷我都看到啦,明天一起感谢~
第14章 头等舱
这男人的直觉也太离谱了吧?
荆羡的手机号是刚回国才换的,都没几个人知道,上回追尾事件后她留给他的也是自己胡诌的联系方式。
他绝无可能仅凭一个夜深人静的无声电话就判定是她。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眼下荆羡身上背了全组人的希望,纵使心里万般抗拒,她也得硬着头皮去争取人物专访。
只是男人的耐心着实少得可怜,她这边还在做思想斗争呢,对方直接撂担子:“不说挂了。”
“别挂!”荆羡屈服了,死死搂着怀里的独角兽,妄图缓解一些尴尬,她抿着唇,试图让声音听上去淡定一些:“是我。”
容淮等了片刻,淡笑:“非得挤牙膏?”
这话显然就是暗讽她有话直说别抖包袱。
荆羡不傻,听出他语气里的嘲弄,冷静两秒,深吸了口气,开始客套:“容先生,我想正式约您做一个专访,我们杂志是国内时尚界TOP3销量的业界龙头,等到一月刊上市时,相信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而且我保证,这个访问绝不会涉及贵司的核心机密。”
容淮:“抱歉,我没搞懂时尚和制药业的联系。”
荆羡做足了功课,翻着这阵子收集到的资料,把细胞免疫疗法中的药剂和青春密码的论文全报给他。虽然有一点牵强,但她倒背如流的语速无形中为这个回答增加了信服度。
夜深人静的夜晚,她抱着电话口若悬河的模样像极了疯狂在教授面前博答辩印象分的苦逼学生。
几乎是花尽毕生的功力去游说,演讲完毕,对方却迟迟不开口。
周遭很静,电话信号好得出奇,他清浅的呼吸透过听筒,烟雾一般萦绕在她耳畔,似是一场沉默又漫长的考验。
荆羡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委屈,可能还夹着点自尊心强行被打压后的微愠。
午夜十二点早过了,风卷着雨丝儿,吹得阁楼的窗轻微作响,寒意似乎透过窗户缝儿悄悄渗入。
她瑟缩了下,转而趴在铺了羊羔毯子的飘窗上,不依不饶追问:“可不可以?”
容淮:“你等会儿。”
话落,电话那端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先是开门的动静,继而是系统广播的中英文播报,中间携带航班号,随后又有年轻男人同他低声说话。
荆羡很快意识到,他在机场。
她下意识坐起,“你要出临城么?”
“对。”他应了声,和旁人交谈几句,匆匆道:“我下周回国,届时让助理和你约时间。”
铁石心肠的男人终于点头了,简直是历史性的成功时刻,荆羡兴奋地从飘窗上跳下来,也不怕冻到,光着脚在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
心情好了,讲话自然就更动听了。
“谢谢,一路顺利。”她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顾不上太多,转头就火急火燎给组长弹语音准备汇报喜讯。
白婧晚上喝得有点多,接起的时候神志还不算太清醒,只是听完小姑娘的讲述后,她差点从床上滚落,惊出一身冷汗:“荆羡!快快快,带着你的护照,赶去机场。”
荆羡懵逼:“啊?”
白婧尖叫:“你什么记性?截稿日是明天!我的姑奶奶,你快收拾下,赶去机场。”
“不管你差不差钱,机票酒店一切费用全部报销。”
“带上录音笔,所有的采访问题我会通宵整理,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按着我写的稿子问,然后记录下来,OK?”
信息量太大了。
荆羡的脑子嗡嗡,迟钝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什么……组长,你是让我当狗仔尾随?”
白婧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这尊大佛松口了,你就辛苦下,回头Orino的拍摄我用我项上人头保证,一定给你争一个好的观摩位!”
荆羡:“……”
感觉像是逼良为娼,可惜没有任何退路。
凌晨一点,荆羡背了个水桶包,行李都没来得及整,匆匆塞了两本关键证件,踩着风火轮往外冲。
感谢小公寓的偏僻地理位置,和临城机场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荆羡发动车子的一瞬就开了蓝牙电话拨了男人的号码,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无需再做心理暗示了。
只是等待的时间比头一回更久。
她着急地拍着方向盘的边缘,祈祷他千万不要上飞机。
最终,容淮接起:“还有事?”
荆羡怕他不让自己尾随,只能鬼扯理由:“对了,你去哪个国家来着?晚些时候到酒店后能否电话采访,我们主编催得很急。”
他停了两秒,嗓音低沉:“去纽约,但是不方便电话采访。”
荆羡装作失望收线,趁着红绿灯间隙,火速查了航班,答案很清晰,临城今晚飞纽约的就一班。
一个半小时以后起飞。
也就意味着四十五分钟以后关闭值机柜台不再办理登记手续。
间隔太近,所有的网上售票渠道暂时都无响应,荆羡杀到柜台,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下买到了这班临行飞机的最后一张票。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美中不足的是这又是一张该死的经济舱后排。
荆羡没有行李托运,很快办完值机手续,过了海关查完安检,她坐在候机大厅的长排软椅上往四周扫了一圈,没见到那一位的身影。
心情还挺正常。
确实也想开了,工作而已,没有谁比谁高贵,也勿论谁比谁卑微。
半小时后,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开始安排登机。
经济舱的乘客三三俩俩站在economy class的牌子后站了一列,荆羡没动,盯着VIP休息室。头等舱的客人们鱼贯而出,她等的那位慢吞吞走在最后,白衬衣黑西裤,外头披了件暗色大衣,很寻常的商务装扮。
无奈窄腰长腿,天赐美貌,存在感依然强到难以忽略。
前边有妹子频频回头看他,偏他浑然不在意,只侧着头和身边的下属交谈。
三步之遥。
荆羡缓缓站起来。
容淮并未察觉到什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反倒是跟在他左右的年轻男人发现了荆羡的存在,凑过去附耳嘀咕几句。
他人都走出去几步了,脚步顿停,倏然回过头来看她。
漆黑的眸,直勾勾盯着她。
荆羡深呼吸,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
她以为自个儿表现得挺正常,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这姑娘绑着两条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大概是入睡前的装扮,额前的刘海有些乱。套了件雪白的毛绒外套,明明脂粉未施,脸颊却泛着粉意。
甜酒窝和乌蒙大眼,又纯又媚,无端乱人心扉。
她纤细的手指抠着背包带子,睫毛轻颤,乖乖巧巧站着那里。像是即将要见到心上人的闺阁千金,又像是不顾一切要和情郎私奔的笼中娇花。
容淮看了她一会儿,忽而轻笑:“就这么迫不及待?”
这种带着坏意逗弄的调调可太熟悉了。
荆羡一直以来都是脸皮薄的姑娘,架不太住,哽了一下就把目光转向别处,“抱歉,工作需要,我们明天晚上就截稿了。我不会打扰到你的行程,晚些时候飞机落地后,可不可以抽一个小时给我。”
半晌,工作人员再度催促登机。
他没回答,深深看她一眼,先行走了。
反倒是徐潇故意磨磨蹭蹭,他看了那么久的戏早就压不住熊熊八卦之火,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连忙凑过来:“我在双星楼见过你,你是记者吧?怎么称呼?”
荆羡报了名字,苦笑:“我是杂志社的,本来和容先生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