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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个地方有许多潜在危险,荆羡特地让司机送她过去。
日暮西下,黑色迈巴赫在贫民窟一般的危房楼下格格不入,惹得浓妆艳抹衣衫暴露的女人们频频张望。荆羡没理她们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只把书包留在车里,自己上了二楼。
楼道里与上次来时大不同。
烂蔬菜叶和鸡蛋壳堆积在地上,显然有人恶意为之,她小心翼翼前行,几乎无处下脚。属于他那户的门口被人用红漆写了四个硕大的字眼,触目惊心。
【欠债,还钱!!!】
几个感叹号蔓延出歪歪扭扭的痕迹,似鲜血流淌。
荆羡愣了好一阵子,去窗户张望了下,意外见到一个背对着她翻箱倒柜的身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容淮母亲。
误以为对方是贼,荆羡没打草惊蛇,让司机上来帮忙处理。擒获女人的那刻,她在见到对方正脸后,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少年五官精致,眼睛尤其出彩,内勾外翘的眼尾,弧度恰到好处,有着勾魂蚀骨又不自知的魅力。
同眼前的女人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眼神,前者淡漠清冷,后者狡诈精明,像是心术不正。
不过当时尚未成年的荆羡是看不出来的,她在确定女人的身份后,就规规矩矩喊了声阿姨,而后打探容淮的下落。
女人没答,视线掠过小姑娘身后的制服男人,莫名其妙转了话题。
“你家配了司机啊?”她问。
荆羡愣了两秒,点头。
后边就是异常热情的嘘寒问暖,女人甚至送她上车,临走前拉着她的手,抹泪:“我们阿淮苦命,为他爸爸的医药费四处奔波,都怪我这个当妈的没用。”
回去后,荆羡辗转反侧,她在凌晨偷偷跑去了拳馆。
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她没有见识过太多人世间的丑恶,只隐约察觉那里的地下室在做什么古怪又血腥的勾当。
想的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却又是另一番冲击。
当晚,台上染血的少年和无数亢奋的尖叫声,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荆羡浑身颤栗,缩在后台更衣室的柜子里,不敢看不敢听,直到属于他的柜门被人从外边打开,光亮涌入。
她泪眼朦胧:“我什么都有,你能不能让我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少年叹一声:“荆羡。”
她抬眸。
他眉骨附近的皮肤裂了道口子,有些狼狈,但神情依然风轻云淡:“还想考Z大吗?”
荆羡小声:“想的。”
“想就回去看书。”少年勾唇,半强迫地将她从通道的出口送离,招来计程车,他俯下身,有些迟疑又有些无奈地替她抹掉眼角泪痕:“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静谧的夜空里,他说这句话时的倨傲和固执,像是与生俱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荆羡就这样回了家,只是见识过那样的画面后,到底内心惶恐。她在第二周仍未见到少年,反倒是校门外又遇见了容淮母亲。
女人在树荫下来回徘徊,像是在等什么人。见到她时,立马声泪俱下地阐述丈夫命悬一线,儿子心力交瘁云云,说自己实在没办法了。
这就是开口借钱的意思。
荆羡这回没犹豫,偷偷动用了个人的信托基金,里头数额巨大,她以为区区三十万,不会被发现。结果这事儿没多久还是被父母知晓,最后荆焱帮忙圆的场,说是集全套AJ限量款球鞋,高价收的。
17岁时,她自以为是地替心上人解决了难题,为了顾全少年的自尊,她甚至要求女人不要同他提起。
如今想来,简直可笑。
窗外接连不断的蝉鸣扰得荆羡坐立难安,她把冷气温度调低几度,头埋在被子里。
思绪不断翻腾。
一会儿是他退学前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执,少年的视线像看陌生人一般,冷着嗓问她为何多管闲事,之后似乎懒得同她多费唇舌,就这样摔门走了。
一会儿又是女人恶毒不加掩盖的言语——
小畜生。
怎么没打死他。
三十万。
拿去赌了。
这些言语交织在一起,让她不堪重负,辗转到深夜,迷迷糊糊睡去前,她仿佛又听见了女人不屑的冷笑:
【他那个小女朋友,现在人大不好糊弄了。】
……
隔天是周末。
荆羡破天荒没被闹钟吵醒,错过了晨练的时间,她也没挣扎起来,干脆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回神。
身体清醒了,脑子还有点浑,摸索着拿过手机,她茫茫然摁下一串数字。
慢吞吞地把屏幕挪到眼前,荆羡看着那拨过无数遍的电话号码,直觉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
不是好奇吗?联系他,问清楚当年的事。
你犯了蠢,把钱给了赌徒,后果如何,你不想知道吗?
荆羡神思恍惚,指尖摁着拨出键。
下一秒,荆焱的微信消息进来。
【台风,别出门。】
荆羡如梦初醒,烫手山芋似的丢开手机,赤着脚去浴室洗脸。冷水敷面后,她的神志彻底回笼,撑在洗脸盆边上,缓缓抬头。
镜子里的姑娘比年少时多几分明艳,表情却一如当年挣扎在感情里那般迷茫,半晌才皱起眉,不轻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到底在干嘛?”她轻声责问镜中的自己:“和你无关,别想了。”
自我催眠起到不错的效果,洗漱完,荆羡已经把这些暂时抛诸脑后,下楼吃早餐。
昨晚的蝉鸣消失不见,屋外有猎猎风声,天色阴暗得像是傍晚。
佣人帮忙打开电视,她对着早间新闻喝橙汁,屏幕里的男记者非常勉强地在狂风暴雨里支撑,单手抱着树,摄像镜头也东倒西歪。
话筒的扩声大半都被恶劣的环境音掩盖。
【本台报道,今年第七号台风‘瓦尼拉’目前已登陆我国境内,中心风力达到14级,临城、洛水、襄南等沿海城市均受波及。】
【受强热带风暴影响,预计未来五日内,会有强降雨和大风。】
【市民朋友们,请勿外出,再次提醒,请勿外出。】
荆羡都不忍心看记者的惨状,工作群倒是发通知了,说临城影响不大,各位同事该克服的还是要克服一下,实在要请假的只能按事假处理。
荆羡:……
万恶的资本主义。
幸好礼拜一阵仗缓和了些,雨停了,也没什么风。
荆羡抽空看了台风轨迹图,瓦尼拉中途见异思迁,去找邻国友人玩了。
接下来又是一周忙忙碌碌。
周五下班前,无情的工作机器荆焱特地来接她吃晚饭。因为被迫留学的心结一直在,兄妹俩很久没有单独出去过,年前荆羡半夜喊哥哥来搬家,才有了破冰回春的迹象。
目前关系还算缓和。
荆焱按着大小姐的喜好点完餐,“忧忧,你明日替我跑一趟襄南,Z大百年校庆,爸给母校捐了新的图书馆,我没时间出席。”
荆羡应了,随口问:“你又出差?”
荆焱垂眸:“我陪茹玥去珠宝拍卖会,有一顶后冠她很想要。”
荆羡:“……”
心底有一些莫名的酸涩,也有一些不情愿,好像长久以来只关心她惯着她的哥哥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
荆焱的妹控属性根深蒂固,这些年来他和父亲的经商理念不太合,要说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要把荆家这朵娇花护好。
龙凤胎,总是额外默契。
这会儿他立马就能看出荆羡不高兴。
荆焱尝试着哄她:“拍卖的册子我让骆亦白早发你了,喜欢什么和哥哥说。”
荆羡兴趣恹恹,但也没表现出来:“好,我会看的,你安心陪大嫂。”
第二日,尽管不爽荆焱这种为了娇妻奴役妹妹的行为,但她也没推脱,一大早开车奔赴襄南。
Z大百年校庆,办得异常低调。
这座名校底蕴非凡,风雨飘零的战争年代依然屹立不倒,输送出无数爱国人才。如今,翻新了校区,大门前石碑处那由伟人题名的校训仍然惹得无数到访者驻足留念。
【砥砺前行,不忘初心。】
荆羡入校时驾车经过,心情挺复杂,大概是想到八年前她明明考上了又没填志愿的唏嘘往事。学校占地颇广,时间尚早,她开得很慢,绕着可行车道转了好几圈。
中途有校方的人来电确认,并表示安排了志愿者陪同参观,荆羡婉拒,性格使然,她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寒暄。
过了会儿,她仔细阅读校方提早发来的邀请函内容,先行去了大礼堂。
流程好像也没什么特殊。
先是某位Z大毕业的领导人致开场词,继而校长讲话,再集体观看百年校史的影片,中途请了几位混得风生水起的返校学长们上台发表感言并接受学生问答,最后则由荆羡这样的金主爸爸上去现场捐赠。
说真的,荆羡从小到大,不怕功课难,只怕早集会。她只要一听那些长篇大论就犯困,这毛病只有在高中时,远远盯着容淮的后脑勺,才会好一些。
眼下亦然。
她被安排在第一排,听了几分钟,困得要死,只能时不时强行掐自己大腿自虐。
偏偏左边坐了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青年企业家,缠着她搭讪,言语中诸多自负。
荆羡碍于礼貌,敷衍了两句,结果人更兴奋了,
好不容易捱到观影时间,灯光全暗时,她终于没什么负担地合上了眼,身子朝右倒去。她隔壁有个空位,大概是临时有事未能出席,名牌支架被人抽走了姓名,刚好扶手可以给她当靠枕。
礼堂音响不错,杜比环绕音将校史衬托的慷慨激昂,荆羡睡得不沉。
半梦半醒间,有人托起她的胳膊,坐在了她身侧。
薄荷味混着松木调,熟悉的味道。
肌肤相触的感官异常冰凉。
她睡眼惺忪,费力地睁开眼,瞥过头去,荧幕散发的光亮不足以辨别细节,但男人侧脸无与伦比的清隽线条她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下一刻,片尾的音乐结束。
灯光大亮,全场通透。
荆羡同那人对视。
半年未见,他的眼清清冷冷,不含任何情绪,仿佛又回到了她过敏去医院撞见他的时刻。
主持人恰到好处地开口:“接下来,我们有请Z大校友,青鹭药业首席执行官,也是瑞士PSI实验室的研发科学家,容淮先生为大家演讲。”
一片掌声里,隔壁讨人厌的家伙又过来献殷勤:“荆小姐困的话可以靠我肩上,我拿西装外套替你挡脸,不会被发现的。”
荆羡烦不胜烦,缓缓坐直,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不用。
容淮眉眼冷淡,像是完全不在意旁边这对男女的纠葛,已经站起。他美貌天成,姿容又远胜常人,走路都是风景,用来记录的摄影机对着他的脸拍,屏幕上是放大的美颜暴击。
全场的小姑娘们心跳都快停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然而走出几步,他又忽而驻足,须臾往回走。
主持人有点懵:“容先生?”
容淮顶着几百号人的注目礼,面无表情将茫茫然的姑娘掐着腰提起,再放到自个儿的座位上,顺道隔开那只苍蝇的纠缠。
语调漫不经心:“这么喜欢我的位置,送你了。”
荆羡的脸,瞬间爆红。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怎么可能随便放弃呢?
尽管很想装作不在意,但是完全做不到,今天仍然是求而不得的淮宝。
好了,接下来就是感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