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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电动幕帘。
荆羡在工位上鼓捣她新发的笔记本,短短半小时,身边经过无数移动衣架,有人捧着高定礼服有人拖着一箱没拆封的化妆品,前头还有两个部门在隔空掐架版面问题。
兵荒马乱的氛围,打仗一般,怪不得白婧说这里是炼狱。
直到十点来钟,渐渐安静了。
荆羡等了足足三个小时还没见到那位舒妍的影子,中途还通过集团通讯录查了她的手机号码,纠结半天没好意思打,毕竟没有徒弟催师父的道理。
她只能自己打发时间,一边喝从公司餐厅顺上来的乌龙茶提神,一边用网页搜青鹭药业的咨询。
良久,高跟鞋叩在走道上的动静由远及近。
来人一身香奈儿套装,三十来岁,单眼皮,大红唇,锁骨发剪成了左边低右边高的弧度,相当有个性。
荆羡站起来迎接:“您好,请问是舒妍姐吗?”
陈舒妍把包丢到工位上,正眼没看她,只用余光瞥了下,态度冷漠:“别姐啊妹的,喊我cici就行。”
荆羡吃了个软钉子也没在意,“cici,白组长和你说了吧?”
“我没空。”陈舒妍打断她,打开电脑,染了鲜红色蔻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跃,“我晚上还得写今天发布会的稿子,说不定得通宵呢。”
荆羡:“……”
见她长久不说话,陈舒妍抬眸。
入目是一张欺霜赛雪的芙蓉面,漂亮到简直不真实,穿着当季D家限量的真丝连衣裙,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明明什么首饰都没戴,妆容也很素雅,可她安安静静站着的模样,就是有股子名门千金的气场。
不知怎么,陈舒妍更不舒服了:“收集资料这种事是最简单的,印点名片去蹲点,有什么问题吗?”
荆羡咬了下唇,忍着火气:“没有。”
“你要真搞不定再给我打电话。”陈舒妍站起,整理好东西头也不回朝外走。
她也不避讳荆羡,人还没出办公室就开始发微信语音——
【真不知道白婧在搞什么,我看起来像保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户都丢给我带。】
女人刻薄又夹杂着抱怨的语气充斥在走道。
荆羡杵在原地,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没上过班,从小顺风顺水,即便一个人在国外念书生活,也就是内心坎坷些,实则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人生。她压根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她以为工作只要完成分内事,同事间和和气气就可以了,谁知道陈舒妍过来就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荆羡的认知度在这一刻被刷新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立马辞职不干,然后冲出去反击那个刻薄的女人。
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因为荆焱亲自给她发消息了——
【工作如何?】
荆羡皱着小脸,憋着一口气:【挺好的,领导和同事都对我很照顾。】
荆焱:【那就好。】
荆羡盯着那三个字,只觉充满了嘲讽意味,她恹恹丢开手机,走到边上打开窗,深冬的寒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她望着漆黑的夜空,渐渐冷静。
……
青鹭药业在科创板杀得风生水起,大盘持续低迷,接连三日尾盘跳水,惟有这支新股一骑绝尘。吃足前五日不设涨幅的红利,在所有私募公司都开始考虑观望减仓时,持续涨停,带得其余医药股也开始翻红。
作为拥有五千原始股的员工,徐潇已经一周没睡好觉了,倒不是加班累的,纯粹是兴奋过度。
徐潇热情高涨,周五八点不到就抵达公司,趁着闲暇去运营部吹牛:“你说我前女友要是知道我现在身家百万,她会不会痛哭流涕?”
运营部就两人,都姓黄,个头一大一小,每日同出同进,像极了好基友,又称大小二黄。
大黄:“哇,一百万耶,我算算,再加两百万都可以在市区支付一套小户型的首付了。”
小黄:“兄弟,你前女友不是怀孕了吗?人家都快当妈了,你还惦记着呢?”
徐潇:“……”
和两个畜生聊天真没意思。
徐潇立马甩脸走人,回工位后发现老板办公室的门居然开着,往常容先生上午都是待在对面实验室的,今日着实稀奇。
他伸长脖子张望了下,正好对上男人的冷眸。
“你进来下。”
徐潇乖乖应了。
“把门带上。”
徐潇心里咯噔一声,屁股刚坐下,舌头已经开始不停使唤:“容先生,对不起,我不该在办公区域吃泡面,也不该在加班时间上网冲浪,更不该偷拍你的照片发给女同事。”
容淮的语调没什么温度:“看来是你的工作饱和度太低了。”
徐潇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像极了做错事被老师拎到墙角罚站的小学生。
“行了,没别的事。”容淮瞥他一眼,指尖点点桌面,“有个投融界的朋友会来公司帮我,下周一报道,你带他熟悉下环境,然后,春节前我希望你跟着他跑一些风投的工作,可能会比较辛苦,你做好心理准备。”
徐潇在公司的定位很奇特,算是容淮的助理,但工作量也算不得大。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懂医药远远不够,此刻有机会学别的当然好,不过同时他也挺困惑。
“那什么……我们还需要拉资金吗?股票都涨疯了。”
容淮笑笑:“这些利好消息都是空的,年底利润报表出来就会打回原形,你觉得靠我们现在经营的这些仿制药能给公司带来几个盈利点?”
徐潇说不上话。
容淮垂眸翻阅邮件:“必须加快研发新药的过程,瑞士PSI已经初步与我们达成共识,现在的资金缺口是五亿。”
徐潇挺乐观:“呃,五亿还行……”
容淮面无表情:“美金。”
徐潇连干笑的勇气都没了,这个天文数字让他那五千原始股带来的快乐烟消云散,他脚步虚浮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想到什么,扭头道:“对了容先生,最近有好几家杂志跟我们约采访,您看……”
容淮:“不接。”
徐潇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明白,不过这帮文字工作者确实挺有能耐,不知哪来的渠道,我前阵子下班时都偶遇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才脱身。”
容淮皱了下眉:“门禁设备更新得如何?”
徐潇:“都好了,您的权限高一些,所以要和实验室的那批一起送过来。”
医药公司的核心技术永远是最机密的,安保措施重之又重。
徐潇把自个儿的门禁卡放到容淮桌上:“容先生,您最近就用我的卡吧,我和他们用一张就行,您放心,为了保密,上面只有员工编号和职务,照片姓名一概没有。”
容淮嗯了声,恰好电话响起,让他先出去。
是华尔街那边的来电,通知他目前研究的项目没有进展,无法获得投资者们的青睐。
生物医药,冗长繁复,没有耐心的资本家们怎么愿意倾泻金钱。
说不上失望,可那股子烦闷依然挥之不去,容淮松了松领带,从抽屉最下格翻出一包烟,太久没抽,他连打火机都没找到。
拿上徐潇的门禁卡,他起身,决定下楼买个火机。
科研基地位置有些偏,最近的便利店要走出整个园区的大门才能找到,容淮懒得开车,权当散步理清思路。
电梯打开,他插着兜,步子很快。
双星楼的玻璃长廊尽头,有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姑娘,长发如瀑,背对着他身子够出去趴在栏杆上拍照,看方向好像就是他们青鹭药业。
容淮面色阴沉,途径时从后头夺过她的相机:“拍什么?”
姑娘惊慌失措,步子不稳就要摔倒,仓促间扯住他的袖子,将他手上的门禁卡一并带落。
容淮收手,没兴趣扶,只定定站着。
那姑娘摔得惨烈,膝盖咚一声撞在大理石砖上,听着都疼,强忍着抽气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样子挺可怜。
容淮铁石心肠,冷着嗓子重复:“问你呢,拍什么?”
结果那姑娘像是怔住了,头发散在面前也不整理,只反复盯着他的门禁卡瞧,而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手一直抖个不停。
最终,她抬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声音百转千回——
“你、你是青鹭药业的总助?”
作者有话要说: 容淮竟然不扶老婆,我们为他点蜡。
谢谢大家对我的爱,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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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宵
荆羡是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几个身份。
第一医院的归国专家?
青鹭药业的特别助理?
她觉得她的生活都乱了,自从和这位重逢,奇怪的巧遇接二连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绳子强行将他们牵在一块。
荆羡不认为自己和他会有什么破镜重圆的烂结局,她前两天才见过他的前女友,那些记忆可太屈辱了。
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你是青鹭药业的总助吗?”
天蓝风轻,周遭静谧,等了很久,却没听到回答。
荆羡有些上火,因为这位彻底无视了她,正慢条斯理检查手里的相机。她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身子够过去,就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惜没能成功得手。
男人轻轻松松掐着她的腰,再施点力,就让她被迫乖乖站好。
“还想摔一次?”他抬眸,掠过她的膝盖,想到那个惨烈的摔倒场面,顿了顿:“需要去医院么?”
“别扯有的没的。”荆羡可不认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她摊开手:“拿来,你没有权利翻我的东西。”
容淮:“是吗?”
他是天生的行动派,没和她多费唇舌,三两下就查完了SD卡中最近的相片。并没有想象中的商业间谍画面,是几只鸽子沐浴在晨光里自天边翱翔的轨迹。
荆羡冷笑:“你觉得我在拍什么?”
容淮:“所以你赶早来科研基地就为了采风?”
荆羡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扯,她也懒得再耽搁下去,晃了晃那张门禁卡,“时间宝贵,现在我们一人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他笑了笑,神情意味不明,靠在那个回廊的栏杆上,下巴扬了扬,权当是同意。
荆羡:“你在青鹭药业上班?”
容淮:“是。”
容淮:“你是哪家杂志社派来的?”
荆羡:“……”
他的问题明显比她有技术含量多了。
荆羡咬着唇不说话。
从前他的成绩就稳压她,三天两头惹事玩失踪,可月考依旧回回榜一,她都没想过怎么有人会离谱到这种地步,明明把别人学习的时间都拿来斗狠了,还能碾压年级段众人。
八年过去,她好像还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荆羡沉默片刻,直白道:“我是杂志社的没错,本来我打算约青鹭药业的CEO做一个专访。”
容淮:“然后?”
荆羡耸肩:“计划赶不上变化。”说到这,她停了半晌,勾了勾唇,语气带着嘲弄:“现在没事了。”
她笑的时候脸颊边酒窝会陷进去,即便做这些讽刺的表情,依旧甜腻腻,带着不自觉的娇憨。
容淮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