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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珍不由得怔了一下,皇上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
隔了一会儿,他才很慢很慢地回道:“回皇上,充华娘娘是家中长女,在她之下还有一女。”
元恪的笑容更深了:“她芳龄几何?”
胡国珍答道:“回皇上,今年刚满十三。”
元恪抚摸着龙椅上金雕的蟠龙,眼底一道光芒闪过:“那好,你与江阳王世子既然已有婚聘,那便不可毁婚。”
此话一出,元叉面露喜色,胡国珍则屏住了呼吸。
“可是所聘之女胡仙真已经入宫册封为嫔,便不能再依婚约嫁到江阳王府。”元恪话锋一转,“因此,你改将小女嫁给世子,三个月内择吉日完婚,大婚当日,朕也会亲自到江阳王府主婚!”
“皇上……”这回轮到元叉瞠目结舌地仰望着白玉阶台上的元恪,眼中涨满血丝。
“元叉,朕知道你的心意,不过,你想娶的人毕竟已经入宫,成为朕的妃嫔,覆水岂能收回?你虽娶不到她,但是能娶到她的妹妹,不也是抱得美人归吗?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元叉的脑海已是一片空白,君臣、生死、荣辱都被抛诸脑后,一股想要见血的冲动回荡在他的胸腔,使他的手指一根根地绷紧。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这不是他费尽心机,布下这场局所要赢得的结局!
况且,那个女人不是对他说过,只要他听从她的安排,进宫面圣,皇上就一定会在震怒之下将仙真逐出皇宫,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他并不在乎她是否已经被人占有过,他只要最终能够拥有就已满足,而且,依然会视她为珍宝,用尽一生一世来爱她。可是上苍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予呢?
“你不满意吗?”上方又传来皇上的声音。
猛然收紧的力道使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血,一滴滴地从元叉的掌间滴落,他并没有感觉到痛,却突然清醒过来。现在,绝对不是以死相抗的时候,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再次寻找机会!想到这里,他克制住满腔的怨愤,深深地俯下身去。
第45节:珠帘不卷夜来霜(10)
“谢皇上赐婚。”
“好!”元恪显得非常满意,“那么朕封你为通直散骑侍郎,封武始侯之次女为新平郡君,你们两家尽快择日完婚!”
“遵旨。”元叉咬着牙,声音就像要从喉咙里挤出血一般。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元恪慵懒地挥挥袖。
“是!”底下传来一片回应声。
一场宴席就这样早早地结束,所有的人都起身朝殿外退去,胡国珍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真想不到,大闹了一场,冤家倒成了亲家,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保住了仙真在宫中的地位。而且透过这件事情来看,皇上确实很宠爱仙真,这也让他有种因祸得福的庆幸,甚至主动上前想要与元叉和解。然而元叉一发现他朝自己走来,立刻转身,拂袖离去。
快步走出紫阳殿,冬日的北风一阵阵迎面吹来,元叉冷冷地伫立在寒风中,衣袂飘扬。
胡仙真,我元叉对天起誓,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得到你的!他眼神幽幽地望向天空大片掠过的流云,拳头再一次攥紧。
五
是夜,夜色迷离。
月光像一层银纱,静谧地笼罩着天琼宫,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寝宫里,烛火飘摇,门窗紧闭,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遣走,只有碧巧一人在为她的主子司马显姿卸妆。模糊的光影中,倒映在墙上的影子,随着灯烛闪烁不定的光,隐隐晃动着。
“你说皇上居然没有责罚她,还把她的妹妹封为新平郡君,指婚给元叉?”空旷的宫殿里回荡起司马显姿冷傲的声音。
“是。”碧巧正为她摘着额前花钿的手明显放慢,仿佛有什么重物正压着她的手腕。
“这个废物,亏我还费了那么多心思为他安排一切!”司马显姿的两弯柳眉狠狠地皱在一起,眉心刚摘了一半的花钿也被扭得不成形状。
“娘娘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碧巧小心翼翼地安抚道。
“我怎么能不动怒!”司马显姿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原本一个高贵嫔就已经够我烦的了,现在半路又杀出一个小丫头,更可恶的是她比高贵嫔还要张狂。高贵嫔至少表面还对我客客气气的,她倒好,当众就敢给我难堪,照这样下去,迟早会爬到我头上撒野!”
“娘娘,您如今可是六宫之主,那个黄毛丫头又算得上什么东西,您想除掉她,还怕找不到机会吗?”碧巧不动声色地为她摘净花钿,又拿来热毛巾为她轻轻擦拭着。
“说得容易,她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从元叉的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皇上有多护着她了!”司马显姿咬牙切齿地说。
“正是因为如此,只怕有人比咱们更想除掉她。别忘了,最初是谁把元叉这条线索提供给咱们的?”碧巧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是说高贵嫔?”司马显姿瞥了她一眼。
“是啊!她懂得利用您除掉胡充华,咱们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着碧巧的话,司马显姿直视着面前铜镜里自己一点一点褪去铅华的脸,陷入了沉思。
寝宫里,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碧巧望着自己的主子,声音突然微微一变:“娘娘,奴婢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司马显姿抬起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很有默契的眼神,之后就见碧巧飞快地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很快,司马显姿本来焦躁的神情,瞬间闪过一丝沉静的笑意。
梅花落尽,柳梢吐绿,乍暖还寒的天气却最是捉摸不定,就在各宫的宫女们都忙着收拾冬衣的时候,次日的午后,天色忽变,转眼又下起了一场大雪,寒风夹杂着飞扬的雪花簌簌飘落,没到天黑,已为金碧辉煌的皇宫披上了一层银装。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围炉夜话。
万寿堂里,魏月芳望着窗外雪花纷纷,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宫里唯一的闺友仙真。过去遇上这样的雪天,两人就常常聚到一块儿,温酒赏雪,别有一番情趣。如今虽然同处皇宫,可仙真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嫔,见了面都得请安叩拜,过去那样的日子,也不知能不能再找得回来,想到这些,月芳心里有些伤感,突然间便想到承香殿探望旧友。
第46节:珠帘不卷夜来霜(11)
披上斗篷,又揣上一盒前些日子家里托人捎进宫的糕点,她走出寝房的大门,昏暗的暮色下,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整个人很快被淹没在一片雪白之中。
一路上,她脚步飞快,快到承香殿时,几乎小跑起来,可是在殿外的水榭前,却被守立在两旁的几个小太监拦了下来。
“皇上今晚临幸承香殿,充华娘娘正在伴驾,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随着嚣张的呵斥声,魏月芳顺着视线朝前方望去,果然看见纷飞的大雪中,承香殿里一派灯火通明,远远地,还能听见悠扬的琴音,她知道今晚注定是进不去了,可是又不甘心白跑一趟,于是就将随身带来的点心递到看守太监的面前。
“那就烦请公公替我将这盒点心转交给充华娘娘,就说月芳来过了。”
哪知那两个太监根本不接,还白了她一眼说:“充华娘娘想吃什么样的点心,御膳房都是现做现送过来,还需要你三更半夜的跑到这儿来献殷勤?真想巴结,也舍本挑些拿得出手的。”
月芳当即一怔,伸出去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她也知道这些太监大雪天值夜,一定窝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没人可以发泄,可是她好歹是堂堂郎中令的千金,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不过她更清楚,在宫里,什么样显赫的人没有?她纵有些出身背景,眼下也只是个小小的女官,在这些太监眼里,一样被当成奴才。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即便再张狂她也只能忍着。因此,她硬是咽下所有的屈辱与愠怒,抱紧那盒点心,一转身,一声不吭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没想到,刚回到万寿堂,就看见一人站在大门前等着,是个生面孔,也穿着女官服,远远地一瞧见她,就飞快地迎上来,说:“月芳姑娘,贵嫔娘娘请您到秋云堂小坐!”
“贵嫔娘娘?”月芳不由得瞪大眼睛,她跟贵嫔娘娘可从未打过交道,怎么大雪的夜里,居然会请她去秋云堂?
对方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贵嫔娘娘听说您琴抚得好,今晚又正巧想听听几首古曲,所以请您过去。”
“是这样啊……”月芳的心稍稍定了一些,这高贵嫔的大名宫里谁不知道,能得她召见,不能不说是天大的荣幸。若是她能喜欢上自己的琴艺,说不准还是个机会呢!
想到这,她便毫不犹豫地说:“那就请姐姐带路。”
那名女官轻轻一笑,一个转身,带着她朝一旁的小径走去。
绕过万寿堂,经过重重宫阙,进入御花园,又沿着梅林走了很久,才总算看见林木深处露出一角的秋云堂。这里位置偏僻,是御花园的死角,平常很少有人会来,就连月芳也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她不明白,这样的天气,高贵嫔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听她抚琴。
就在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的时候,前方领路的女官突然止步停下,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来到秋云堂的大门前。
经过一番通禀,月芳迈进秋云堂的门槛,来到堂内。四周光线昏暗,而且挂着重重帘幔,其中正对大门的紫色纱幔里隐隐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微黄的烛光中,虽然看不清模样,却能感觉到她通身散发出的高贵气质。
月芳立刻伏身行礼道:“给贵嫔娘娘请安。”
纱幔里没有声音,倒是领着月芳进来的女官立刻招呼她说:“起来吧,琴就在那边。”
月芳随着女官的指引来到琴台前,那是一架漂亮的古琴,琴漆黑亮如墨,琴身修长静雅。
月芳望着琴,又抬眼偷偷瞟了一眼紫色纱幔里的人影,还是不敢坐。
“不知贵嫔娘娘想听什么曲子?”她忐忑地问。
“随便,就弹你最拿手的吧。”一旁的女官再度替主子传话。
一丝说不清是诡异还是神秘的气氛在空气里弥漫着。
月芳小心翼翼地坐到琴台前,扬起手,似流水一般抚过琴弦,瞬间,悠扬的琴音回荡在秋云堂的上空,琴弦在她的拨弄下流淌出变幻无穷的音乐,时而悠长高远,时而婉转深沉……
直到琴声停落的时候,余音还淡淡地弥漫在寂静的空气中。
第47节:珠帘不卷夜来霜(12)
“真是不错!”伴随着一声赞叹,那个华美的身影在纱幔里若隐若现,“月芳姑娘有这等才情,却只在万寿堂里为皇后守灵,成天过着僧尼一般的日子,实在是埋没了!”
一语击中月芳的心,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把头垂得很低很低。
“倘若今晚,皇上也能像我一样,听到你的曲子,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谁不知道陛下最喜欢音律……”
月芳心头一阵热浪涌动,且不管高贵嫔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光是这席话已经让她有些按捺不住。如果皇上真能多看她,如果皇上真能听她弹琴,说不准,仙真那样的奇迹也能在她身上发生。
她顾不得考虑更多,一下子扑身在地,重重叩拜下去:“请贵嫔娘娘提携。”
纱幔里传出轻轻的笑声:“我赏识你的才艺,自然愿意提携。不过,倘若你真得了圣宠,回头还会认我这个娘娘吗?”
月芳迫不及待地应声道:“不管奴婢将来如何,在您面前,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