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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墩抬头看着父亲,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立刻像模像样地跑到他前面去,连话都说得十分完整,“不要爹爹抱,宝宝自己走。”
就这么父子二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十分和谐地在都督府里穿梭。所有人看了都不自觉地站住了脚步,他们曾几何时看到这么温馨的场面,严恺之故意放慢了脚步,丞羲一路小跑,跌到了也没敢哭出声,最后严恺之只好大手一捞,将他抱起大步往前走。
韶华早知就在门口等着,一听到严恺之黑着脸把儿子抱走,她的心都给提到嗓眼上去了,过了大半天总算看到儿子,她立刻飞奔上去。严恺之把儿子放在地上,他更忙不迭地逃离虎口,回到母亲怀抱,顿时觉得世界上只有母亲最好,声音软软略带哭腔:“阿娘娘~”
韶华紧张地检查儿子,见他眼睛哭得都充血,心里不由得揪起来,“胖墩你没事吧,你爹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了?”
丞羲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父亲一样,摇摇头道:“爹他……他没有。”
韶华不信:“真的?”
难得丞羲一脸正义,口齿清晰地说:“真的,爹没有打。”
严恺之很满意儿子的表现,走上前,轻笑地拥着妻子的腰身,偷偷给儿子眨了个眼表示赞赏,“夫人怎么会以为我打他呢,我只是教他说话不要女里女气,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子。”
韶华将信将疑,可是见他们父子难得的默契,而且儿子除了眼睛哭红之外,确实没有被虐待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她没好气地翻眼道:“两岁的孩子,你要他什么男子汉。”
严恺之对儿子挑了挑眉,“我不是希望他早点长大,这样你也可以少一点累,对吧,二郎?”
丞羲冷不丁吓了一跳,忙声回答:“对!”
这更把韶华给问住了,几日前还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二人,今日怎么变得像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她好奇地问:“你们父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严恺之没理会韶华的问话,继续诱导儿子:“二郎,你不是会说要跟你阿娘说什么吗?”
丞羲乖巧地点点头,“嗯,有说。”
韶华闻言,笑眯眯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让严恺之的笑容有些僵,“胖墩有什么事要跟阿娘说,来,阿娘抱抱。”
一边打量父亲的眼色,一边思索着刚刚的话,丞羲犹豫了一下,“阿娘、娘,宝宝要……要、要睡觉!”
心想哭了那么久,也该是休息的时候,韶华不理会严恺之在旁,抱着儿子就回屋,“好!阿娘抱你睡。”可是丞羲抬头看到父亲沉下的表情,立刻挣扎“要爹爹陪,不是……要阿娘,不是……”
韶华不由地回头看了严恺之一眼,又问“你是要爹爹,还是要阿娘?”
严恺之听了,急忙上前补充,“还是两个都要?”
“都要!”丞羲看着父亲快把眉头都夹出山沟来,才顺势点点头。严恺之松了口气,一把拉住韶华,心中暗叹不易:“夫人,您瞧二郎都这么说了,要不咱们别怄气了。”
韶华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敢情你是威逼利诱,让儿子来套我的话?”
严恺之忙不迭摇头,又看向儿子,“没有,怎么会威逼利诱呢,你问二郎,我有没有对他威逼利诱了。”
韶华轻蔑地挑了眉头,对儿子温声说道:“胖墩,你爹爹都跟你说了什么?来告诉阿娘,阿娘保护你。”
“不哭,有肉吃!”原以为儿子被自己哄了那么久,勉强归为自己人,没想到被韶华两句哄骗,立刻就抖了干净。
“你!”见儿子立刻缩了脖子躲到韶华怀里,严恺之更是怒不可遏。
“原来都督不止会行军打仗,还会哄小孩子,既然如此,以后胖墩就交给你了。”韶华本也没想计较严恺之跟儿子之间的事,只是被他们绕得心烦,索性把儿子丢回严恺之怀里。“胖墩,以后爹爹陪你睡。”
可是丞羲哪肯松手,死死地抱住韶华的脖子,放声哭道:不要,哇,不要不要,阿娘娘,呜哇!”肉再好也不如亲娘好,这是丞羲心里唯一的想法。“不要爹爹,坏爹爹!”
儿子的临阵背叛让严恺之有些不悦,伸手就要打,韶华喝了一声:“都督要是有这个闲心教训儿子,不如去给女儿想名字吧,都多久了,一个名字都想不来吗?”
严恺之选择投降,自己确实不会哄人,“韶华,别跟我斗气了,我都低声下气哄你这么久了,你总得给我点面子。”
韶华平静地看着他,“我没跟你斗气,难道想名字也是斗气吗?”
严恺之叹了口气,显得十分疲倦,“我不是说这个,不能进你房门,不能陪你睡觉,跟你说句话都得让那么多人围着,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韶华心底最敏感的神经,她不由得冷笑起来,“是啊,什么都是我替你想好,你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你想过我需要什么没有?”
以前猜皇帝的心思,现在还要猜妻子的心思,严恺之也觉得很疲倦,“你想要什么,你得说,我才能去做。”
韶华已经不想跟他争辩这件事,“我想要的难道你心里会不清楚吗?我说了又如何,你哪一次做到了?”
听到韶华又故事重提,严恺之有些不高兴了,“欸,你就非得在意这句话?”
韶华站直了身子,正对严恺之满是不耐烦和疲惫的脸,心里不觉有些泛酸,“我要的也不多,一句话而已不是吗,都督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我也没再勉强了。你非要进屋睡觉,我还能拦得住不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是你的人,替你生了孩子,难道我还能赌气就离家出走不成。既然我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表达一下心里的不舒坦总行了吧,你对我什么都好,你甚至为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回,我感动,我也感激,所以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再不情愿也依你。可是我只要一句话,而且是你答应过我的,连一句话的承诺你都不遵守,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过你会护我一生,不让我委屈?”
韶华一席话把严恺之说得无言以对,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都是不愠和哀怨,他想了想,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丞羲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吓到,小宝连忙过来,把丞羲给抱走,大宝则扶着韶华进屋。
“大宝,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刚刚的情况确实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可是大宝却不认为韶华做错,“夫人,您只是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这没什么,要是憋坏了,以后才会闹大事。”
韶华苦笑了一下,“是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变得无理取闹,简直就跟个疯婆子一样。我没想过要逼他,可是一想起来心里就犯堵,越想就越不舒服,有时候发脾气也让他莫名其妙。”
宝儿紧张地绞着手指:“要不夫人,我替您跟都督说一下吧。”
大宝也终于低下头,“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出了什么馊主意。”
反倒是韶华摇摇头,不愿再提起这事,“算了,不怪你们,这本来就是存在的事情,这股气一日不发,始终还是要吐出来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拌嘴是日常
烈日当空,看着校场里一圈一圈跑得快虚脱的士兵,张齐被推搡着拱到严恺之面前。可是见了严恺之那一张简直堪比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阴沉的脸,他咽了咽口水,想要退让,却被身后一群士兵凶狠的眼神硬是给逼了回来。
张齐只好搔了搔脑袋,硬着头皮上前搭话:“都督,怎么坐在这里,不去陪夫人吗?”
一句话,两个字,言简意赅:“不去!”
他犹豫地回头望了众人,有威胁有恳求有戳心窝,各自表情各异,他只好再次开口:“都督,要不您休息一下吧,这大日头的,会累坏的。”
严恺之根本不为所动,“不用。”
张齐苦哈哈地说道:“可是士兵们都累了。”
严恺之这才瞪了他一眼,口气更是低沉可怕,“哼!行军打仗之人,就这点便喊累,敌人忽然偷袭怎么办!你别忘了,当初这城门被聿仓的人险些失火,就因为你们太掉以轻心,平时都不加紧训练。”
张齐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当初是因为有奸细混在城里,否则怎么可能会让敌人得逞。
但是他不敢说出这句话,谁都知道自家都督和夫人闹翻了,这两天几乎那士兵当畜生操练。问题是畜生被逼急了也会造反,士兵却不敢出声,只能向张齐哀求,好歹张齐是跟着严恺之一起过来的。
他想了一下,小心提议道:“那要不,都督您休息,我来替您看着他们。”
严恺之依旧不肯松口,“不用,我亲自监督。”
张齐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奈何严恺之就是个木头脸,石头心,他不禁想着,先去求夫人开口会不会容易点。
“都督,夫人找您。”就在这个时候,英九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尤其是底下的士兵们,个个都拿英九当成救世主。严恺之的表情动了一下,垂下眼帘半晌,终于站起身子,却不知底下的士兵简直想要高呼。
“张齐,你看着,我出去一下。”他瞥了士兵们一眼,对张齐道。
“是!”张齐兴奋得,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所有人立刻列队欢送严恺之离场,他也知道将士们不喜欢他出现,也没逗留,大步随英九离开了校场。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他心里有些小激动,脸上却保持不变的表情。
“没有。”英九低下头,其实他也是被迫让人丢出来的。因为不只是军营的士兵们,就连都督府里的下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卫篪不在,光是凤仙就被严恺之借故训了好几次。大家思前想后,想要劝韶华低头,可是三个宝不肯,三个宝想自己出面,严恺之不见。总之,就在他们闹翻的那一刻起,几乎整个川北都笼罩在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下,没有人不小心翼翼。
严恺之表情一动,却是惊怒:“你胆敢骗我。”
英九站出来也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严格算起来,张齐是跟在严恺之身边行军最久的,而英九却是跟在严恺之身边伺候最久的。而且或多或少沾了已故的太夫人的面子,所以英九一来就坐稳了都督府大总管的交椅。而英罗却留在京里,严恺之始终不放心把兰芝一个人留在宫中,虽然不能贴身保护,但至少有个照应。
英九早就见惯了严恺之的怒容,所以显得格外的平静,“都督,那群士兵确实够累了,您都让他们在校场跑了三百多圈了,现在还要他们扛沙袋跳,他们会吃不消的。”
严恺之也知道在英九面前,摆出架子并不能完全奏效,他冷哼了一声:“这点就吃不消,当初训练铁卫的时候,比这个不知严了多少!”
见严恺之愿意松口说话,英九心中大石也定了不少,“那不一样,那群人一直都这么训练,他们习惯了,可是这些士兵从来没经历过这么严酷的训练,就算您先想让他们变强,那也得慢慢来,一下子是练不成的。”
当年严恺之跟在弘弋身边的时候,除了帮他去办些私密的事,更多时间是秘密帮他训练一支精锐的护卫队。弘弋的要求是贵精不贵多,宁愿要一个能以一打十的高手,也不要一群没用的士兵。毕竟那个时候弘弋和弘文仍旧在争权夺位的路上厮杀,他要是练兵被先帝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轻则禁闭,重则罢黜,弘弋自然不敢声张。
尽管母家力量也很强大,但是弘弋心里清楚,手里若没有握住属于自己的棋子,就算上位也是捉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