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晏江何一哂,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哎,你俩别一见面就拧巴。”冯老咳嗽了两声,差点把汤抖擞洒,“要骂出去骂,能不能给我留几天清净日子!”
他话是这么骂的,但明显脸上一点儿烦的意思都瞧不着。
晏江何扭脸指了指冯老:“老东西。”
冯老没稀罕看他,又喝了一口汤。
晏江何弯下腰,伸手拎起张淙扔在地上的书包,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两盒药来,顺著书包开口把药盒滑了进去。
晏江何在张淙耳边小声说:“按时吃饭,再胃疼直接来找我。”
张淙瞪着他,那表情非常的不好形容,很多东西都挤在里面,莫名其妙,惊讶,不可置信……太复杂了。不过最明显的就是别扭,晏江何觉得张淙现在看他的眼神都要千回百转出山路十八弯了。
“不用谢。”晏江何说。
张淙还是瞪着他,扭曲的脸丝毫未变。
晏江何很欣赏张淙目前的样子,他就是要这种效果。就张淙这种良心长木了的货色,其实最好对付,只要出其不意戳他的胸脯就行,打包票的溃不成军。
晏江何正觉得好笑呢,张淙突然站了起来,他一把扯住晏江何的衣服,给他往外面拽:“你跟我出来。”
“……”晏江何也没挣扎,什么也没问,就那么罕见得顺着张淙,跟他走了。
路过病床的时候,他和冯老交换了下眼色,眼里都有一些不太好形容的笑意。
张淙一直把晏江何拖到走廊尽头才松开,他从兜里掏了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边拿打火机边说:“你是不是给老头交钱了?”
张淙的打火机还没掏出来,晏江何就一把扯下了他嘴里的烟,修长的食指搁中间一压,把烟给折断了。
晏江何反手把烟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跟张淙说:“我说了跟我说话别抽烟,再喷我一脸,我就抽你。而且,医院不能抽烟。”
第19章 任谁都不敢给捧出来
张淙的眼睛从晏江何脸上移到了垃圾桶,停顿了片刻,又移回了晏江何脸上。那目光似乎在说,他很想把晏江何也折两下塞进去。
晏江何慢慢勾起一抹笑来,只是未达眼底:“是我交的钱,怎么?”
张淙的眉心皱了皱:“什么意思?可怜我?”
“你算个屁。”晏江何轻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伸手指了指张淙:“我那是为了老头。他算我师傅,我尽孝。不看他,我稀罕管你?”
果然。这就行了。
张淙点了点头,晏江何不让抽烟,他只能从兜里掏了根棒棒糖出来剥开,把糖纸扔进垃圾桶。张淙始终没再说话,将糖塞进嘴里转身回去了。
让晏江何意外的是,他这一通骂完,张淙不但没有拉下脸,甚至神情中还能看出一点儿放松的意思来。
他盯着张淙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跟上,两人中间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晏江何心思转了转,只觉得张淙这孩子实在是不好拨弄,那年轻的胸口里也不知道藏了多深的心思。
晏江何是医生,“病”这东西有多磨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还好,院里的人也都能照顾冯老,张淙只是要死不活地去瞎折腾钱就行。但院里到底是忙,过段时间老头病重了,张淙还是个学生,又是钱又是人,他根本撑不起。再说张淙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晏江何也还不知道。他不能乐观去想。
可尽管都这样了,让张淙说一句“帮帮我”,就那么难。
虽然晏江何自愿尽孝帮冯老,但他还是想听张淙服个软。可看了张淙他就明白,他定然是听不到了。
这熊孩子,年纪不大,骨血全都拧巴成了畸形。
晏江何就这么想着,走廊不长,转念间他俩就回了病房。
张淙叼着根棒棒糖,一进屋就趴回去写卷子。
冯老还在慢悠悠喝汤,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抬头瞄了一眼晏江何。晏江何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晏江何走过去,在冯老身边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放在了桌上。
张淙抬头看了一眼,愣了愣。这是他用来吓唬刘恩鸣,然后被晏江何没收的那把“凶器”。
“干什么?”冯老看了晏江何一眼。
“给您削水果吃。”晏江何说。随后就见他跟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两个大红苹果。
冯老皱了眉,咳了两声:“我不吃,吃不下。”
“行吧。”晏江何点点头,扭脸看张淙,“那就我跟张淙吃。”
张淙差点把嘴里的棒棒糖吐他脸上。
晏江何慢慢削着一个苹果,手上功夫挺灵巧,不大一会儿苹果就削好了。手里的刀放下之前,他还专门抬胳膊朝张淙晃了晃。
然后晏江何又犯了病,他从一旁水瓶子里插的玫瑰花上揪下来两片花瓣,放在了苹果上。红白配,鲜明又漂亮。
本来他买两朵玫瑰过来冯老就想骂他,这回看他如此这般神经,冯老实在没忍住,谇了一声:“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了。”
骂完冯老就懒得看他,他把手里的汤放下,躺床上闭眼睛假寐。这老东西闭上眼,下一秒眼皮却还是掀开了一条缝,晏江何看着想笑,知道他想偷瞄。
晏江何起身,把苹果递给张淙,笑眯眯道:“给。”
张淙手里拿着一根水性笔,笔杆子在指尖转了一个回合,他又想用笔尖戳瞎对面那对儿灿若明星的招子。
晏江何把苹果往张淙眼皮底下轻轻一放,弯下腰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看到了吗?”
张淙瞪着苹果上的两片玫瑰花瓣:“什么?”
“水果刀的正确用法。”晏江何说。
张淙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抑着自己不要站起来踹晏江何。他扔了笔,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下来,另一只手又拿起苹果抖了抖,将花瓣抖落,给苹果放在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用来撒气。
“你跟我说实话,你拿刀子是干什么?跟汤福星打架吗?”晏江何又小声问。
张淙根本不想跟他说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他现在能跟晏江何在一个屋子里喘气,那已经是生而为人最大的宽容了。
晏江何自然没指望他回答,他看着张淙把苹果转圈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老高,都要嚼不动了。
晏江何直起腰来,笑笑:“你还欠我一杯热水,回答我个问题都不行?”
晏江何:“你小心呛死。”
他作罢,回到冯老床边重新坐下,终于捧起了一盒盖饭开始吃。边吃边含糊道:“张淙,跟你说了你慢点吃,你胃不好,注意点。”
他这句话里大概有什么癔症,反正张淙听完以后呛了一嗓子苹果汁,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手里的棒棒糖掉地,“嘎嘣”一下摔碎了。
晏江何赶紧低下头,没忍住乐了。
冯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竟然也转脸朝晏江何,还偷偷摸摸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张淙那边好一通狼狈。他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不是玩意的东西?他是犯了滔天大错了?老天爷非要晏江何这么缠着他。
张淙扔了苹果,站起身走到晏江何跟前,抬手拿起水壶,抽了一只旁边的一次性纸杯,给晏江何倒了杯热水:“还你。”
他说:“不是。”
晏江何琢磨了一秒,反应出什么“不是”。
张淙是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他拿刀子,不是要跟汤福星打架。晏江何也猜不是。可这小兔崽子拿刀干什么?不过,他这会儿基本觉得,张淙拿刀,不会伤人。
晏江何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唇角抿着笑,朝张淙举了举纸杯:“谢谢。”
看他那模样,大有给张淙示范,以及某种讽刺的意思在。
小混账就是欠摆弄。晏江何脸上端着笑,心里却好不暗爽地想着:“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可想而知,张淙真的会被晏江何给气死。他一把将自己快做完的卷子摔到了地上。
空气一片安静,冯老躺着装睡,晏江何笑意不减,慢慢喝着那杯张淙“孝敬”的热水。这俩人串通一气,准备合力把张淙烦死。
张淙站原地喘了半天气儿,被这诡异的安静扑得盖了火。愤怒在他身体里不上不下的,他从脚底板到头发尖都不舒服。
张淙呼出一口气,收拾了书包,准备走了。
他刚动腿,躺在床上的冯老突然“睡醒”,闭着眼睛说话了:“哎,你等会儿走,你把你眼罩给我用用。医院这破窗帘挡了跟没挡一样,白天想睡个觉都被阳光弄得不安生。”
“什么眼罩?”张淙问,他掏出包里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水,好悬才把暴躁压了下去。
“就上次,你晚上过来怕开灯吵到我给我戴的那个。还挺好用的。”冯老依旧闭着眼睛没睁开。
张淙瞪着这老东西瞪了半晌,在心里骂了八句“老不死的”,然后开始掏书包。
他把眼罩掏出来,几乎是甩在冯老脸上:“走了。”说完,他就转身,头也不回出了门。
冯老扯起病得嘶哑的声音,奋力高亢着埋汰了张淙一句:“小混球!”
晏江何放下手里的水杯,又往嘴里塞了口盖饭,这才拎起冯老脸上的眼罩伺候他老人家戴好。
晏江何盯着那漆黑的眼罩,突然就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冯老对张淙这么上心。
这个少年,长了一骨头泥泞,血管里流着渣滓。他的心荒芜一片,半点生机都不见,只有最偏僻最狭窄的那个小角落里,用几根破稻草搭了一隅地界,不过崩星儿大小,里头潦草着捂上了点儿稀疏又烫手的温情,任谁都不敢给捧出来。
晏江何又给冯老掖了下被子:“休息吧,我吃完就走了。”
他说着,一口一口吃着盖饭。味道不错,就是卤有点咸了。他抬手,把张淙倒的那杯热水喝了个干净。
“你悠着点儿折腾。”冯老突然说,“张淙刚着呢,别折腾大了再折了。”
“您都躺这儿了,还操/上这个心呢,你等会儿是不是该打吊针了?”晏江何说,“我走的时候给你叫护士吧。”
冯老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
“不是你让我管他的吗?”晏江何斜眼瞅他,他眯缝着眼睛,眼尖得瞧着了冯老嘴边若有似无的那抹笑意。
晏江何:“现在觉得我药下猛了,晚了。”
他拿过冯老的手握了握,盯着上面的针头看:“谁给你埋的针,都歪了。弄得什么玩意儿,欠骂。”
冯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晏江何叹了口气,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放心吧,我看那小混蛋挺扛折腾的。”
晏江何一盒盖饭吃完,冯老已经睡着了。他悄摸悄出了病房,去护士站叫了人,说让一小时以后再给冯老打点滴。
老头子戴着眼罩,就让他好好睡会儿吧。在病痛的折磨下,他该是久违好觉了。
晏江何抻着懒腰,决定在下午上班之前先回去趴一会儿,他刚出电梯,兜里的手机就震了。
晏江何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让他下意识顿了顿,但他很快就接了起来:“喂,云蕾啊。”
“江何。”电话那头传来了温婉好听的女声,“你。。。。。。”
“怎么?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云蕾轻轻笑了笑,说,“就想问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晏江何挑了挑眉梢,琢磨了一下。云蕾不是那种很主动的类型,能打电话约他,肯定是有什么。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