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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晏江何吊着脸皮冷笑一声,把晏美瞳从肩膀上撸下来,弯腰放到地上,“回去再跟你爹打一架?明早我直接联系火葬场的卡车去楼下,给你收尸,喇叭唢呐爱听吗?我顺便雇几个去吹丧。”
张淙:“……”
“你明天还得再休息一天,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晏江何歪过头朝张淙笑得人畜无害,“你们班主任王老师还挺唠叨的。”
张淙猛地瞪圆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觉产生了病变,他形容面前的晏江何,仿佛见了牛头马面。
张淙:“你怎么知道我在哪所学校念书,是几班?还能联系上班主任?”
“学校是六中,我之前问过老头。”晏江何笑容不减,“班级和班主任的话,我回家路过了趟宠天下,托汤福星帮我问了问。”
张淙闭了闭眼,做好计划,准备把汤福星那头蠢猪给宰了炖萝卜干儿。
晏江何本来还琢磨要不要放张淙走。但很明显不行。放了人,这王八鳖孙下一秒就能继续完蛋,到时候再抓来还得遭一趟罪。
张淙和他亲爹那是两个牲口。张淙一晚上没回家,张汉马或者是被张淙打爆了,定然找都没找。再说,张淙一身贱病不算,都走进非法小诊所做非法勾当了。这妖儿作得太邪性,晏江何不敢打马虎,非得明天给他拎医院去做个检查。他要是早知道,别说服个软,张淙就算哭给他看,他也会直接把这熊货塞医院去。
“还有什么问题吗?”晏江何走到张淙跟前,脸上的笑一瞬间就消失了。
晏江何沉声说:“张淙,你真的想走吗?”
晏江何:“我给了你台阶,你还准备等我抱你下来?差不多得了,也要点儿脸吧。”
张淙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呼吸几乎都要被逼停了。
又来了。晏江何的本事又来了。张淙被他撕得鲜血淋漓,也不过就是吐息之间几个字的功夫而已。
张淙扭头看着晏江何,甚至想伸手把对方的嘴捂上。可他还没等动胳膊,晏江何却又笑开了:“衣柜下面那层,有洗干净的床单被套,你先去给我换上。你昨晚发烧出了一身汗,我那床再搁着就要嗖了。”
张淙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你让我给你换床单被套?”
“是啊。有什么问题?”晏江何看着他,“你把我床睡得都不香了,给我换一下难道不对?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连最基本的道德品质都没有?”
“我的确没有。”张淙硬邦邦道。
“但是你会去换的。”晏江何又说,“毕竟寄人篱下嘛。”
张淙不能再看晏江何,他怕自己跟晏美瞳一样瞎了。张淙转身撞了一下晏江何的肩膀,走进了屋子。
晏江何在后面直接笑出了声,看张淙吃瘪他简直心情大好。
张淙进屋,站在衣柜前入定了一会儿,终于缓缓拉开了柜子。
“打开柜子了,这就证明你今晚不走了,决定寄人篱下了,是吧?”晏江何个讨人嫌的缺德玩意,搅和热闹不嫌事大,不知道怎么又冒出来了。
张淙全身顿时一僵。逼他就范这一套,晏江何的心得秃噜出来,应该能够装订出版。
晏江何瞅着张淙的脸。张淙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恢复了一些血色,但还是不健康。
晏江何走过去,伸手指了指:“把下面那层被套什么的拿出来就行了。”
他又说:“不用你换。你没道德我还是有的,医生怎么能奴役半死不活的病人呢。”
晏江何贱到极点,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全都歪歪,真该被大罗金仙甩一套排山倒海给糊死。
就听他做了个总结陈词,真心实意夸赞道:“张淙,你逗起来可真有意思。”
晏江何的话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看张淙。
张淙脑子里咣咣凿着大锤子,登时全身泼砸上癔症没地儿撒。他慢慢蹲下/身子,盯着晏江何指过的那床单被套发呆。他应该想些什么,但他想什么呢?除了“晏江何是个该死的神经病”以外,张淙什么都没想。
直到蹲得脚都麻了,张淙才伸手把床单被套抱出来,扔到了床上。
张淙站在屋里没动弹。说来真是奇妙,胳膊腿儿都全乎着长在自己身上,他倒是跟个重度残废一样。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动。
“张淙,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嫌丢脸啊?要不要我抱着晏美瞳过去,让瞎眼看不见的给你舔舔脸?”晏江何的声音带笑,从外面传了过来。
张淙深深呼出一口气,嘴上骂了晏江何一句“王八蛋”,然后走了出去。
“去擦擦身。”晏江何指了指卫生间,“但是别洗澡。用热水,洗漱台上有新的洗漱用品。”
晏江何说着,又从茶几上拎了个袋子扔给张淙:“滚吧。”
张淙低头看了一眼,晏江何扔给他的竟然是一次性内裤。
“滚呐。”晏江何不耐烦了,“你耳朵坏了?还是你神经系统发育不良,反应迟钝啊?”
晏江何没忍住,抬腿踹了张淙一脚:“一身的拐子病,怎么没把头拧巴掉。”
“……”张淙没说话,小腿被晏江何踹得生疼。他深深看了晏江何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啧……”晏江何拧了下眉头,他也说不准张淙那一眼里有什么,大概是错觉,就那么一片刻的功夫,他居然感到有那么点儿毛发耸然。
晏江何早就开了浴霸,卫生间地方不大,真的很暖和,甚至脱了衣服还有些热。张淙头上顶着四个锃明瓦亮的浴霸灯泡,被暖色的光烤得皮肤发烫。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又低下头看洗漱台上新的洗漱用品。
定然都是刚买的。晏江何并不是个走心的货色,就一只牙刷,一条毛巾。套在塑料袋里,毛巾上的标签还没摘。
张淙拿出毛巾,把标签拽断,湿了热水,抹上香皂洗了洗。他用热毛巾把身体擦干净,又呼噜了一把脑袋。的确是舒坦太多了。
晏江何在洗衣机上给他扔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打眼一望肯定是晏江何的。
张淙板着脸,并琢磨不清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他的思维好像被卫生间里氲着的热气熏昏了,毫无作为。
张淙犹豫了一下,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耳边突然就响起了晏江何骂骂咧咧的那句:“洗衣机洗衣服不要电费吗?”
张淙:“……”
他没有听医嘱,把自己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浇水,不过浇的是热水,就这么干用水洗了遍头。
张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晏江何已经把床单被套换好了。他正趴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支化毛膏喂晏美瞳。
晏美瞳蹬着两条后腿站得一颠一簸,它扭腰撅腚,小嘴嘬着舔,活似个正愚笨着扬米去糠的白毛簸箕。
晏江何或许是嫌弃它太烦,一巴掌推着脑袋,给晏美瞳推出一个翻身后倒:“别吃了,你太小了,吃不了那么多。”
晏江何放下化毛膏,又抬眼瞄了瞄张淙,啧了一声走过去:“不是让你别洗澡吗?”
“没洗。”张淙皱了下眉头。
晏江何看了他一会儿,竟抬手呼噜了一把张淙脑袋上的毛寸。——是热水,还算听话。
张淙:“。。。。。。”
晏江何手掌拐了一下张淙的后脑勺:“头发短也进去吹吹,给我速干。再发烧,你就自尽吧。”
张淙于是又扭身回卫生间吹头。
神奇。不能更神奇。
张淙不知道是因为病傻了,还是疯得过了头。自从他被晏江何戳破掩护以后,他的脑子和行为几乎就挂不上钩,脱轨了。张淙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他怕,自己在晏江何面前越来越毫无遮挡,越来越真实。
张淙这样的人,扎进了淤泥里,从来也说不出“求你把我连根拔起”这种话。但是晏江何朝他伸了手。抛开晏江何那副混账模样不看,他是的的确确,朝张淙伸了手。
张淙吹完头,发现晏江何肩上扛着晏美瞳,在厨房煮姜汤。他下手非常糊弄事儿,姜片切得参差不齐,再撇进去一大勺红糖进滚热的水里,盖上锅盖子搓搓手,就算完活儿。
晏江何伸手逗晏美瞳,手上的姜味儿引得小东西晃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晏江何对张淙说:“等姜水好了就弄出来喝。顺便给我盛一碗。”
张淙在一屋子甜得发辣的滚烫香气里,盯着锅底下的火苗眯起了眼睛。
两人喝完姜汤,便开始心照不宣,企图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晏江何拎出一本医学专业书坐在一边看,张淙则是啃着苹果一言不发。晏美瞳趴在张淙腿上,冲着秃顶的目标猛蹭脑袋。
“和谐”的还算成功。
直到九点多,晏江何合上书,说:“睡觉。”
第32章 会不会敲门?
晏江何的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把消炎药弄两粒吃了,吃完喝点热水,进屋睡觉。”
晏江何说完,把书扔到一边,站起来抻了个懒腰:“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他耷拉着眼皮瞅着张淙:“昨晚因为你个小兔崽子,我都没睡上觉,困死,赶紧早点睡。”
张淙和自己膝盖上趴着的晏美瞳对上了脸,他盯着晏美瞳的鼻子:“我睡沙发。”
“啊?”晏江何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张淙这般不知好歹的东西,他啧了一声,“有病啊?我昨晚躺这沙发,根本睡不着,后背都要掉了。”
晏江何买沙发的时候完全图好看,也没想着能在上面睡觉。这沙发皮面儿,不算软乎,也不算宽敞。除了晏美瞳,谁睡上去都不敢乱翻身,不然保不齐就得头啃地。他昨晚僵了半晚上,难受得早上起来自己捶腰板子。
张淙抬头看了晏江何一眼,没说话。
晏江何突然眯缝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了笑。他这副模样一般说不出什么顺耳的玩意,就听他又戳豁张淙:“那屋的床二米三,我拿了两条被子两个枕头。咱俩老老实实躺着,连根头发都碰不上,你一男的,装什么清纯高洁不可亵渎?”
晏江何弯下腰,从张淙腿上捞起晏美瞳,又说:“还是说,你就那么怕我?”
“对不起。”晏江何的指尖勾着晏美瞳的尾巴转了个圈儿,他盯着张淙的眼睛,“是不是哥过分了?揭你底儿揭猛了,没照顾好你那别扭脆弱的小心灵?”
晏江何犯上毛病,便死不正经又道:“张淙,是不是挺不开心的,要不哥哄哄你?”
张淙:“……”
全天下的人要是全同晏江何这样道歉哄人,那人类估计早就灭绝了。
张淙挺想把晏江何嘴角的笑给一拳头揍歪。他太阳穴一通猛蹦,跟开了机关枪一样,脑浆子几乎要被轰起浪来。
晏江何撸着猫,晏美瞳便又吸了毒,开始舒服地哼哼。晏江何拎起一只猫耳朵搓着,对着张淙再次发出灵魂质问:“张淙,需要哥哄你吗?”
“……”张淙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口声音很硬,那腔调似乎是想把地板凿个洞,“不需要。”
“哦。”晏江何笑了,他走了两步,把晏美瞳放进窝里,一边拍晏美瞳的脑袋,一边继续瞄张淙,嘴里吐着“温言软语”:“乖,听话。”
也不知道他是哄猫呢,还是在变相呲儿张淙呢。
晏江何表演满分,嘚啵完了便功到垂成。他去卫生间收拾了一番,又晃进了卧室。他往床上一躺,嘴里低声哼笑道:“别扭玩意儿,我还摆弄不来你了。”
张淙在外面吃了药,又去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