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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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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又是张淙生日。夜晚周平楠在家做了一大桌好菜,光饺子就包出两种馅儿,晏涛去年买蛋糕,今年继续买蛋糕,只是尺寸比去年买大了不少。就连宁杭杭个小丫头蛋子都送了张淙两盒彤红的旺仔小牛奶……
  所有一切都温暖得让人恐惧,竟惹得张淙学会心神不宁了——这一家人非亲非故,却如此待他,他对晏江何呢?
  老天爷没日没夜欺他这条命,他却不能指天再骂凉薄,因为晏江何在。张淙摸着脉搏寻思,他能在这里,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他何止一只白眼狼,那得是畜生不如的扫把星。
  吃完饭后长辈在沙发围坐一圈看电视。宁杭杭蹦哒累了趴亲爹怀里睡觉。晏江何则挂在沙发角落,手里捧着手机回消息。除夕夜定然是有人朝他问候的。
  张淙加凳子坐在晏江何身边,腿上蹲着晏来财,他趁看电视,臭不要脸地往晏江何手机上扫斜眼。
  这一扫不要紧,竟叫他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蒋蕊。
  张淙基本是瞬间就想起蒋蕊是谁。她是早前让晏江何伤了手的小护士。张淙听过晏江何叫她名字。
  张淙平素并非多留心的人。可关于晏江何的全不一样。那小护士害晏江何受伤,更害他担惊受怕吃飞醋。或者形容得更恶劣一些,晏江何身边出现的女人,只要看见了,他都忘不了。真假全是敌人。比如晏江何的那位前女友,他也还记得叫云蕾。
  晏江何什么时候跟蒋蕊交换微信了?
  张淙定然不乐意。可惜他癔症还没等撒出去,周平楠又要催他跳崖:“对了晏江何,你王阿姨的外甥女从南方的大学毕业回来了,要不你过完年去见见?”
  晏江何:“……”
  晏江何回完消息放下手机,扭脸瞧亲妈:“妈,你怎么又来了啊?”
  周平楠听这话便挑起眉梢,不乐意道:“哎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又来了?你不打光棍儿,我能总来吗?你过年都三十了……”
  “哎哎哎,停啊。”晏江何赶紧看晏涛,又看表姐周倩,企图寻求帮助,“我工作那么忙,哪有那功夫啊。我初二就有班。明天初一还得去巡个床。”
  晏江何:“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别操心了。缘分该来就来了。”
  晏涛就坐在周平楠身边,或许是怕被自家夫人一脚蹬残,没敢接话。周倩便只能勉为其难,笑着帮腔:“王阿姨那外甥女今年才二十二三吧?年纪那么小,可能也不太合适。江何怎么不得找个二十五六的。”
  晏江何赶紧附和:“对啊,太小了不要。有代沟,还得哄着,处不来。”
  周平楠骂他:“你少跟我来这套,我看你……”
  周平楠还没数落完,一侧的张淙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晏来财几乎是被他直接扔地上去,倒霉狗差点在地板上撅个大跟头。
  张淙听话听得恨不得把自己皮扒了。他五脏六腑就像在脏兮兮的沼泽地沉底儿,不见天日,透不来半点空气。
  他这一高蹿起来并不知要做什么,或许是阎王可怜他,几乎在他起身的瞬间,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正巧响了。
  张淙机械地去看手机屏幕,居然是陶静仪的电话。
  “……”晏江何吓了一跳,转头瞅张淙,“怎么了?”
  晏江何打量张淙的脸,觉得这孩子当下有点不是事儿:“谁的电话,你突然蹿这一下。怎么不接啊?”
  张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直接把手机抓起来,怼晏江何眼皮底下。晏江何看清来电显示,愣了愣,片刻后说:“今天你生日。”
  大体意思明确。抛去过年,今天张淙生日。陶静仪该是会打电话来。芯儿里的意思也好琢磨——今天张淙生日,张淙高兴最重要,于是爱接不接。
  张淙又去瞪晏江何,这回瞪了能有七八秒钟,才带着唱歌的手机躲进卫生间。
  晏江何:“……”
  “张淙怎么了?”周平楠小心问出一句,被张淙的反应牵挂上,没再朝晏江何催相亲。
  “没事。”晏江何扯脖颈看厕所门,他没跟家里提过张淙的亲妈,此刻更没心思解释。很是不应景,他的心思现在跟着张淙,一起关进了厕所……


第78章 直叫人不寒而栗
  陶静仪这一个电话闹完,张淙一晚上愣没再多说半句话。
  一家人热热闹闹折腾一阵子,眼瞅着快十点了,周平楠怕再走晚了不安全,便打发着他们回各家。
  等舅舅表姐一家都走完,晏江何也要带着张淙回家了。
  张淙朝晏涛和周平楠打过招呼后,直接推门就走,根本没等晏江何。晏江何搁他屁股后头弯腰穿鞋,抬头就是张淙的背影。这一瞬间他应该把鞋再脱下来,然后对着张淙的后脑勺扔过去。
  周平楠就比晏江何会疼孩子得多,就见她拉过晏江何问:“怎么回事?怎么一个电话张淙就不高兴了?”
  晏江何眉心抽抽,没别的办法,只能简单解释了一下:“电话是张淙亲妈打过来的。”
  “啊?”周平楠愣了,干瞪眼,“你说谁?这……”
  “妈,妈。”晏江何回头一望,张淙都没影儿了,他赶忙打断周平楠,“放心吧,没事。等改天我再跟你说。”
  “那你回去跟张淙好好聊聊,我看这孩子心里不舒服。大过年的又过生日,真叫人心疼。”周平楠直皱眉。
  “……知道了。”晏江何说完关门走出去。
  晏江何满怀心思下了楼。他此刻实在琢磨不透张淙那混犊子揍性。瞧张淙这样,气性倒像撒在他身上。可电话是陶静仪打的,与他何干?
  或许。。。。。。是因为张淙同他最亲近,才会对他耍性子?不都这么说么,“人”这玩意最易对亲近的人犯病。
  但如此也白瞎。可怜晏江何还是越想越委屈。他走到楼下,看见车灯亮着,张淙坐在驾驶座等着他。
  晏江何冷哼一声,一脑子阴阳怪气,正反骂张淙是“狗东西”。——之前碰上陶静仪的事还会钻他怀里讨抱抱,趴他被窝里撒赖塞,一副乖兮兮待人疼的样。这当儿尾巴长了,十九岁多长一截骨,竟能朝他瞎胡乱煽呼。
  晏江何憋得慌,既没好气儿又疼惜张淙,板着一张脸上车坐好,活妥儿被缺德玩意亏了心肝。他想了想,之前也有这种情况——转学那次,他给云蕾送酒,张淙就对他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撒火。
  ——啧,当真不是东西,闹个性的能耐进化显著。
  张淙侧眼看晏江何,抬手拨弄了一下晏江何那边的空调风口。晏江何被暖风扫痒痒下巴,心里又哼一声。
  他难得大发慈悲地问张淙:“你那电话,接了?”
  这话问出来居然毫无气势,甚至能拿捏到一丝小心。晏江何隔愣眼珠,暗谇倒霉催,简直世态炎凉,他竟落得如此田地,堕落到轻言轻语哄孩子了。
  张淙顿了顿,缓缓应道:“接了。”他说完把车开出大道,绷紧嘴皮没再吭声。
  晏江何:“……”
  晏江何不好问张淙电话里说了什么。但看张淙的样子,定没什么好对白。
  晏江何眼观鼻鼻观心,发觉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以前骂张淙,骂够连篇出版都不用打草稿,现在越疼张淙还疼出罪过来,杵对方跟前看脸色却呲儿不动牙口。
  而张淙的心里活动比晏江何的更完蛋。他的确是接了陶静仪的电话。可天知道陶静仪的电话并不能将他惹气成这样,他现在甚至想不利索陶静仪搁电话里是怎么说的,他自然也应得魂不守舍。
  他是一门心思都在和某句话死磕——“太小了不要。”
  这是晏江何说的。张淙今天刚十九,可是比王阿姨家二十二三的大学毕业生还要小上一个多“代沟”。
  张淙被自己“小”的膈应,一路上都没再吱声,回家也直接绕过晏美瞳,进自个儿屋里闭门。这彻底将晏江何的脑瓜捅成蜂窝煤。晏江何在客厅瞪张淙门口的晏美瞳,看着猫骂人:“惯得毛病。”
  晏美瞳被晏江何如此目光灼灼得厉言相向,赶紧懵上猫脸,趋溜边拉去躲祸。
  再瞅晏江何这头,基本是个笑话。他刚骂完不到三秒,钻进自己屋里拎出个袋子,歪头朝张淙门缝处喊:“张淙,出来领生日礼物。”
  晏江何眨眼皮擎等,等了大概十几秒,门开了,张淙从里头走了出来。张淙理亏,不敢造次,揣好鳖犊子心思闷气,想了想又讨一声好:“哥。”
  晏江何从袋子里拎出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二话没说直接扣张淙脑袋上了。
  张淙:“……”
  张淙原地僵硬半晌,这才闹清楚,晏江何往他头上挂了个什么玩货。
  一条珊瑚绒的连帽围脖。双层加厚,帽子围巾手套,三位一体。米白色,手套上绣着一对吐舌头的卖萌脸,耷拉下四颗毛绒球。
  张淙再抬手摸一下更要命。他头上顶的帽子,还长两只三角耳朵。
  张淙:“……”
  “生日礼物,好看吧。”晏江何瞬间乐出声来。他知道张淙那张冷门儿脸戴这玩意肯定好玩,但没想到能这么好玩。
  晏江何贱病上来,又商量着哄道:“手套也戴一下?”
  “……”张淙道不明什么滋味。他恨死晏江何嫌他小,买这种东西拿他开心。但晏江何现在站他对面,又笑成这样,他还能怎么办?
  于是张淙耷下眼皮,真的将一双手钻进了手套里。
  晏江何这回更不行了,笑得弯腰驼背,竟用手拽住张淙手套下的四颗毛球球晃了晃:“乖,生日快乐,开开心心的。”
  张淙那心肝被戳得又酸又痒,他实在恨不得张嘴将晏江何一口咬死。
  晏江何说完,手松了毛球球,再去扒拉塑料袋,这回薅出来一个大物件递过去:“给,这才是真的生日礼物。”
  “……”张淙将连帽围巾从头上拿下来放沙发背上挂着,从晏江何手里接过来。
  竟然是数位板。他去年生日汤福星送了他一块便宜货,笔尖都被他磨光了几小袋。但晏江何给的这个明显不一样。
  张淙赶紧一屁股坐下,开始拆包装。拆完他傻眼了。晏江何给他买的,是wacom目前的最高配,这牌子是最好的。他手里这块黑乎乎的东西又是专业级,起码得三千多。那些用来玩手的货色完全不敢比。
  晏江何又凑过去弯眼睛笑:“你喜欢这个吧。叫板绘还是什么的,我之前看你在电脑上弄,好像挺高级的。”
  张淙轻轻看着晏江何:“我喜欢。很喜欢。”
  “喜欢就好。”晏江何嘚瑟完了,抻个懒腰舒服上。他自认为陶静仪带来的不愉快已经被他岔了去,便心满意足地走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
  晏江何家向来没那么多穷讲究,热闹过了就圆满,从不耽误睡眠。熬夜等新年在老晏家就是扯淡,第二天再拜年得了。
  这一个年过完,张淙得了新的数位板。每日忙得撬不开缝,还非要抽出时间摆弄板子。一天不碰浑身难受,觉都没得睡。
  晏江何那天起夜,眼瞅着张淙大半夜还在画画。便走进去批评他:“眼睛不要了?滚去睡觉。”
  批评完晏江何眯眼珠子瞧,发现张淙开着画布,画了满屏幕的曲线条,均不见规则,遂一头雾水地问:“你这画什么呢?”
  张淙朝他认真道:“练习线条。数位板和纸不一样,下笔轻重什么的都有区别,多练练才不会抖。”
  晏江何听不明白,索性摆摆手滚蛋。同时不忘再叨咕一句,叫张淙早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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