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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淙坐在床上,神经病起秧子,竟然干杵着也能眉开眼笑,牙口都乐得露了出来。
他正犯病犯在兴头上,突然有人敲了两下门:“张淙在吗?”
学校还在放寒假,学生特别少,张淙宿舍里的人也都没回来,敲门的是张淙的一位大四学长。
这学长是北京本地人,家里算是美术世家,从太爷爷辈儿开始就鼓捣画画。亲爹在北京开了间画室,他偶尔会拉张淙过去帮忙。
“在,进来。”张淙的笑根本来不及掩下去,他也掩不下去。
“张淙。”学长推门进来,“你有空吗?有空跟我去趟画室,一个老师突然请假,学生没人带了。。。。。。”
学长愣了愣,笑起来问:“你怎么笑成这样,遇到什么好事了?”
“嗯?”张淙没接茬,只是答应上前话,“行,我等会儿换件衣服就跟你去画室。”
“。。。。。。”学长也没再追问,“行吧,那我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半小时后校门口见。”
张淙:“好。”
说来张淙现在的心态很有意思。按理讲,他一门心意早已扭曲成畸形,全世界于他而言,除了晏江何再没有“好事”,此时一朝中的,欢喜到走火入魔并不为过。
旁些人遇到天大的喜事,都乐意敲锣打鼓,兴致起来了恨不得扭着彩带满世界展扬。
张淙不是。张淙属于最偏颇的那一类型。他好像从来没见过甘泉的沙漠难民,濒临死亡舀到口/活头,恨不得将宝贝藏起来,剖开皮肉匿进骨头里,不舍得让任何人沾上一点光。
他是小家子窄心肝,缺口镊子。
张淙也就这样了,烂泥巴扶不上墙面。而晏江何那头虽然嘴上便宜占得厉害,进气儿出气儿均见姿色,但他心里其实并非那么轻快。
晏江何晚上从医院出来,将自己关在车里吹空调。
空调吹过一阵,衣服里外都暖和透了,晏江何才将兜里的手机摸出来。
他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一点。晏江何翻开通讯录,先给周平楠打了个电话。
晏江何数着,电话响了四声就接通了:“妈。”
“你下班了啊。明天什么安排订好了吗?”周平楠在电话里说。
晏江何应道:“明天上午在医院,下午休息。后天就跟着医疗队下乡了。”
晏江何盯着前方,医院的停车场这会儿挺静的。黑漆漆,边角擎着两簇灯光,隔着拥挤的车辆,灯对灯,光对光。
晏江何:“妈,我明天中午回去吃饭。”
“行。正好明天周六,我跟你爸都在家。”周平楠答应,将电话挂了。
晏江何打完电话,沉沉叹出一口气来。
他跟张淙的事,必须跟周平楠和晏涛说。这种东西纸包不住火,早晚会露馅。等到时候漏了,指不定要烧得多翻天覆地,与其突然糟心,不如在火烧起来之前先自己泼一盆水,老实交代。
这是客观上。主观上,晏江何也想说,更应该说。
虽然很难,但他必须这么做。
晏江何总觉得,谈恋爱,但凡认真,偷偷摸摸就算可耻。躲一天过一天更是不负责任。
尤其晏江何早就过了瞒家长搞地下恋的年纪。更甭提他在那个年纪时,也是光明正大牵云蕾的手带回家。
张淙又怎么不行了?
张淙需要他更重视。张淙是晏江何三十而立之年,找到的人。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爱情作为个体,终归是独立的。不管张淙如何心思,晏江何明白他自己——他没奔风花雪月,没奔流水桃花,他奔的是柴米油盐,奔的是余生的日子,才转过头薅住了张淙。
很多东西,是晏江何需要去承担,需要给张淙的。何况张淙,他从小到大,鲜罕与温暖相庇怙。晏江何怎么舍得?
拥有这样一个人,没有多么惊心动魄,也不见得什么海枯石烂,死心塌地,摸不到高潮迭起,诉不出声泪俱下,不至于。
但晏江何想,旁人就罢了,如果不能名正言顺地拽着他一起到最亲的亲人跟前,自己就太不是东西了。
同样的,受父母恩,却朝父母千方百计瞒自己的真心,也该杀千刀。
他要说出来。
——这也是晏江何为什么编理由,短时间内不想让张淙回来的原因。
晏江何开车回家,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穿着松松垮垮的软绒睡衣,全身冒着热乎气出来。
晏江何将擦头的毛巾扔去沙发背上挂着,又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竟然直接给张淙发去了一个视频请求。
晏江何将手机的声音调大,摸过一个杯子当依靠,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立好,又随手捞起跟脚趾头的晏美瞳,开始喂它化毛膏。
手机视频被接通,晏江何一边喂猫一边听张淙说:“你怎么给我发视频了?”
“怎么。”晏江何伸胳膊,将晏美瞳推一边儿吃嘴。他扭过头,“不乐意?”
“没。”张淙赶紧说,眼神瞬间直勾勾的。
晏江何这一扭头,脖子扯动,扭歪了衣领。亚麻色的V领睡衣软塌塌地耷在他的肩颈,露出了大半截锁骨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晏江何有点无奈,只好先亏欠晏美瞳的猫嘴,将化毛膏放去桌上,转身正对视频,“我不是要下乡了么,听说村里信号不好,趁着还没走,先跟你视个频。”
“嗯。”
能看出来张淙坐在桌子边上。晏江何瞅着张淙的眼神,越瞅越觉得不对劲,他皱了下眉,低头扫了一眼自己。
晏江何顿了顿,伸手拉了一下衣领,张淙那对倒霉眼皮立刻颤悠了一下,他还小幅度抿了下嘴唇。
晏江何被张淙这反应惹得头皮刺挠。他一把捞过锲而不舍扒拉他大腿的晏美瞳,抱着猫问张淙:“张淙淙,你行不行?你往哪儿看呢?”
张淙努力着八风不动:“往哪看都是看你。”
第93章 “日子长着呢。”
“说得对。”晏江何竟点头。
他一张老脸里外没羞,不害臊地顺坡下驴,眉眼弯弯道,“看得对,应该看。真乖。”
“。。。。。。”张淙中套,唰得一下头皮都烧了。
晏美瞳这畜生上来阵猫头灵光,或是自个儿阉了蛋不能猫道,见不得旁人腻味,非要打岔。
它圆脸对上视频,一双美丽眼珠正面瞅见张淙,还没等张淙张嘴,便立时要从晏江何怀里挣出去扑手机。
晏江何只好一个大巴掌箍住猫脸,将晏美瞳往后扣倒。
晏江何又掐着晏美瞳的脖梗,批评道:“你给我老实点。”
晏美瞳大抵是思念张淙深刻,竟敢冒大不韪,伸长两只前爪对着视频隔空拨楞,猫嘴同时开始软绵绵地跑调。
晏江何:“。。。。。。”
张淙:“。。。。。。”
“你还是下去吧。”晏江何无比嫌弃地将晏美瞳扔地上,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起身往屋里走:“晏美瞳可能是想你了。”
张淙笑了起来,还是盯着晏江何看,看着看着他突然皱了下眉。
晏江何回屋栽进懒人沙发,擎着手机看视频,慷慨地撇出一只脚丫子,打发跟进来的晏美瞳,赏给畜生蹭着撒娇。
张淙问晏江何:“你头发是不是没吹干?”
“。。。。。。”晏江何下意识抬手撸了把头发,“这都能看出来?我都擦得差不多了。”
晏江何的头发理的不长,发丝略微偏硬,他洗完澡出来,已经用毛巾秃噜得大干,就剩些潮湿,从视频上张淙应该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也能猜出来。”张淙说,“刚才在客厅,我看见沙发背上搭着毛巾。”
张淙:“你洗完澡,头发擦完就习惯把毛巾扔沙发背上,我帮你收过很多次了。”
张淙幽幽地瞅着晏江何,有些无奈地说:“你别湿着头发睡觉。”
晏江何挑起眉梢,颇有别扭地摸了摸鼻梁:“哦。”
他嘴皮子稍快地动唤:“我睡前就去吹了。”
“嗯。”张淙这才满意。
晏江何眼角忍不住抽抽。张淙才刚满二十岁,怎么就细成这般德行了?想他二十岁的时候,还不够跑风闹妖,最多是琢磨着怎么玩花活逗美人一笑,什么时候惦记过心上人是否会湿头发睡觉?
晏江何突如其来栽入一阵心虚,竟将他的良知挤巴出来了。就听晏江何问:“你在干什么呢?准备睡了没有?”
“没。”张淙老实道,“在画画,我手里有个活儿,想早点做完。”
“。。。。。。”晏江何盯着张淙看了会儿,“别做了,赶紧睡觉吧。”
张淙只是笑了下,并没有答应。
晏江何叹口气:“别把自己逼那么紧,你还小呢。”
他这话说完,张淙的表情很明显就变了,眉头又锁了起来,这回锁得很深。
晏江何咂摸过味儿,大概明白了张淙不乐意听哪里,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用考虑太多。”
张淙还是没说话。
晏江何没招,只能拆开讲清楚:“给你钱你就拿着,也不用再作妖给我打钱了。你。。。。。。”
“那不一样。钱我还是想给你。”张淙打断晏江何,认真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晏江何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能点点头:“行吧,随便你折腾。但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别把自己累坏了。”
晏江何笑了起来:“以后有的是要你花钱受累的地方,你也不用太着急。”
晏江何的声音很轻:“日子长着呢。”
“好。”张淙深深看过晏江何一眼。很多东西已然变得不言而喻。
“承诺”或“誓言”,此等在感情中最为珍贵的东西,或许并非皆要摆好架子指天对地,说得多么铿锵有力,铭感五内。
可能在平素的几句闲谈里,它就已经悄悄许下了。它自然而然,就像春来播种,四季生根,将于岁月间孕育出茂盛。
晏江何挂了视频,用脚尖怼过晏美瞳的猫屁股,站起身去卫生间将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彻底吹透了。
晏江何放下吹风机挠挠头,头发根里埋着热乎乎的温度。他边进卧室边想:“张淙这狗东西,年纪不大,心思可真深。”
晏江何躺床上,又啧了一声,自我叹息道:“我是找了个什么玩意啊。”
张淙是这样的。晏江何又哪能当缩头乌龟。疯了也就疯了吧。反正已经疯得不轻,也不差更无药可救一些。
但勇气和决心是一方面,等事情真的临了头,逼到了时候,硬着头皮推自己往前冲,还是会觉得忐忑。
晏江何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但他更知道自己着实对不起爹妈。因为不孝,他心肝里冒出了剧烈的愧疚和疼惜。
晏涛和周平楠平时都是开明的人。但人这东西,再通情达理,旁观和亲历总归不一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对是刨析人性的真理。有时候在别人那能通透,撕开深明大义,难听点不过是不太在乎。换自己身上便要堵了。这最常见不过。
晏江何只希望,自个儿亲爹亲妈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
晏江何在医院忙碌一上午,脱下白大褂的瞬间就揣满了一肚子担心。他开车回去,杵爹妈楼底下做了两个深呼吸,终于往外迈了这一步。
晏涛和周平楠自然不会想到晏江何今天是拿着炸弹来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吃好喝,周平楠还专门给晏江何包了两盘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虽然过年那几天饺子都吃腻了,但你也意思意思吃两个吧。”周平楠说,“今天这饺子是蘑菇虾仁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