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晏江何站起身,拿过茶壶,去厨房重新烧了一壶热水,又泡了一壶新茶回来。
茶香味慢慢散发出来。父子俩一阵沉默,晏涛突然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晏江何倒茶的手一顿,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倒好一杯。
“别看你妈有时候嘴上催你。”晏涛说,“但我们都没真的要逼你赶紧结婚。更不会逼你要孩子。”
晏涛:“我在医院干了一辈子,你妈也陪了我三十多年。我们早就看明白,想明白了。”
晏涛:“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回事。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活得让自己高兴最重要。”
“江何。”晏涛掏心窝子道,“你不是为我们活的,你有选择的权力。我们也一直都愿意尊重你。但是全天下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
晏涛没说下去,一些词语,对他来讲真的很难出口。
晏江何那眼睛也不知是太尖,还是太不抓色,都这会儿了,他竟然还有功夫去看晏涛鬓角的白发:“我知道。”
“你不知道。不当父母不知道父母心,你知道的太少了。”晏涛摆摆手,“我就问你。”
晏涛似乎有所希求地问:“你真的不能改了?”
晏江何心窝处被翻来覆去抽着软鞭子,他轻声反问晏涛:“爸,我就看上他了,要怎么改啊?”
“你。。。。。。”晏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深深倒一口气,后背又靠回沙发上,许久才又说,“你走这条路,你。。。。。。”
晏涛语重心长道:“江何,很多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我和你妈生你气,其实更是担心你。你这么做,值得吗?”
“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晏江何将先前倒好的茶推去晏涛那边,“我也没什么容易困难可想。这是事实。”
——这是事实,已经敲定了的事实。它是真实的。仅此而已。
晏涛看着晏江何推过来的茶杯,始终没有抬手拿起来喝。他心累得够呛,不得不打发晏江何滚蛋:“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下乡。先回去吧。”
晏江何也知道没什么可说的了。爹妈没被他气出什么身体上的好歹,他就放心了。其他的他不怕。要是周平楠还想揍他,那更好,鞋拔子不结实,晏江何就去买铁棍子,亲手递给周平楠随她乱炖。
只要周平楠打得动,就好。
“回去吧。”晏涛继续赶人,“你妈那边你放心,有我呢。你自己也再好好想想,你再深思熟虑几遍。”
晏江何很难不感到震动。他能从晏涛的话里听出些东西。像“再深思熟虑”这种说法,此时此刻能从晏涛嘴里说出来,已经最温柔不过。
——晏涛知道,晏江何能张这个口,到底有多难。
晏江何闭了闭眼,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嗯。”晏涛还是坐着没动。
晏江何低头去看茶几上的那杯茶,估摸是没人喝了。不仅是这一杯,旁边那一整壶应该都逃不过再冷透一次的宿命。
今天这半下午,还真是浪费了不少茶叶。晏涛那盒铁观音是年前专门去买的优质货,晏涛且喜欢着。
晏江何走出家门,开车上路,打开自己家门,脱下衣服,给晏美瞳换猫砂,倒猫粮,全程按部就班。
他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等出来,外头的天居然都黑了。
晏江何划拉手机外卖,挑挑拣拣看了一圈儿图片,没觉得哪份菜色对自个儿胃口,于是作罢。
他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被晏美瞳蹭了一裤子白毛,最后拿起手机给周平楠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几声就接通了,但不是周平楠,是晏涛接的:“江何。”
“爸,我还是不放心,再问一遍,我妈没事吧?”晏江何说。
“没事。你怎么啰嗦了?”晏涛总叹气,“行了先不说了。这事等你从乡下回来再说。我去给你妈做碗粥喝,她一闹脾气就不肯做饭。”
晏江何总算勉强笑了一下:“好。”
晏江何挂了电话,走进卧室,他将手机往枕头边一扔,窗帘拉严实。闹过半天实在太累,晏江何肉酸皮疼,索性上床闷头睡觉。
晏江何也没想到他这么能睡,他本来就想眯一会儿解解乏,结果竟一觉睡到了夜晚十一点多。
晏江何跟被鬼压床了似的,醒过来坐床上犯懵。大脑昏胀胀的,头发丝都跟着发酸。
晏江何缓了会儿,去洗一把脸,又灌一杯水,总算舒坦了些。他一只手捞起晏美瞳回屋,另一只手拿过手机,惊讶地发现上面有一条消息和一个未接来电。
都是张淙。
他竟然没听见电话响?这觉睡得闷,活妥儿一头猪。
电话是九点多打的。消息是十点半发来的:“还没下班?”
晏江何叹口气,扔晏美瞳去床上,坐下来回复:“下班了,刚才睡着了,没听见电话。”
晏江何没数,反正他一条消息发过去几秒钟不到,张淙便一个视频申请进来了。那速度像通灵了似的。
晏江何:“。。。。。。”
晏江何啧了一声,伸手搓了搓自己脸上的创可贴,为难地自言自语:“这臭小子怎么这么黏糊。失策了,早知道昨天只打电话,不和他视频了。”
第95章 “你太贤惠了。”
晏江何琢磨了一下,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不接张淙的视频。这会儿他若是刻意不去接,按照张淙那鳖犊子/操/性,也许要更麻烦。
于是晏江何只好用手指戳通了视频。他或许真的是太了解张淙,连接通后张淙说的第一句话,都跟他想的一字不差:“你脸怎么了?”
晏江何撇了撇嘴,心道:“我就知道。”
表面上他却撒谎不掉皮,熊张淙:“我今天在医院,一不小心划了一下。”
“划哪儿了?”张淙皱上眉头,刨根问底,“严重吗?疼不疼?”
晏江何一时间接不上茬,编不明白物件给自己划脸,只能烦躁地打掩饰:“就贴个创可贴能严重到哪去?不疼,我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张淙被他堵得顿了顿,接着轻声问:“哥,你今天是不是很累?”
晏江何瞪着张淙那对关切的眼神,一腔心虚光荣地油然而生。
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在地说:“没事,不累。”
张淙并不信他的鬼话:“但我从没见你一下班回家就躺床上睡着。你几点回来的?晚饭是不是没吃?”
晏江何回头看了看身后凌乱的被褥,搁心里谇张淙那颗七窍玲珑心纯属病态。这王八玩意毛还没长茂盛,管他倒是管得挺宽。
但对上张淙那张脸,晏江何也不知是被什么魔鬼蛇神拿捏了,竟不得不老老实实胡诌:“八点多回来的。晚饭在医院食堂吃了。”
张淙紧接着说:“你在医院还不够忙的,食堂凑合那两口根本不顶事儿。”
晏江何以前就这样,一旦忙起来,去医院食堂吃饭穷糊弄,还不如点个卯。或者索性就不去了,擎等着加班回家,张淙主动从一堆册子卷子里抽身,进厨房给他开小灶。
但张淙现在不在家。
可张淙说:“我给你叫个夜宵吧?这个时间了,给你弄点粥什么的,别的不好消化。”
晏江何静静地看了会儿张淙,没立刻说话。他想起晏涛下午问他的那句:“你这么做,值得吗?”
虽然事实真真切切,妄论是否值得,但如果非要他顶天立地,从胸腔嚎出一声决心来。晏江何认为——张淙很值得。
“还是你想吃面?”张淙又问晏江何,“但是面如果叫外卖的话,可能。。。。。。”
“哎。”晏江何乐了,消停不住地说瞎话,“张淙淙,你说人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打死我都想不到你能变成现在这样。”
张淙还在琢磨晏江何吃什么夜宵这个重大问题,忽然听见扯淡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是说。”晏江何往视频前又凑了凑,弯起眼角瞧张淙,“你太贤惠了。”
张淙:“。。。。。。”
晏江何笑出两声动静:“至于吗?我自己不会订夜宵?还用你隔那么老远折腾?”
“那你赶紧订点儿。”张淙并没怎么松口,“你明天还用早起去医院吗?”
“不用。”晏江何叹了口气,心服口服,“祖宗,我向你汇报行了吧。我明天上午呢,在家睡懒觉。下午去医院集合,跟其他科室的同事一起下乡。村里信号不好,但我会联系你的。”
“好。”张淙轻轻笑了下,“那你好好休息。”
他啰嗦道:“别忘了粥。”
“嗯。”晏江何挂了视频,一口气长长地叹出来。
他的指尖敲了敲手机壳,将手机撇床上,抓过晏美瞳戗了几下毛。
晏江何将猫头戗出了个美好的炸毛发型,最后还是捞回手机,找到一家夜间小馆,给自己点了一份清粥小菜当夜宵。
晏江何咂摸咂摸,胃里的确是空。不过按照以往,这一顿他不可能吃。晏江何只要一想到,他要下单,开门,拿外卖,说谢谢,给好评,这一套下来就觉得麻烦。大晚上的不如犯懒。
但他现在惹了这个麻烦。
——这可能就是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的区别吧。
晏江何跟张淙交代是睡懒觉,但他第二天一早也没睡多晚。
晏江何八点不到就起床了。心里挂碍是一方面,他还是担心周平楠和晏涛。但翻来覆去想了想,晏江何觉得要给爹妈留点时间消化,于是就没再往家里打电话。
另一方面,晏江何的确是有事要办。他拎起先前摔坏的相框,出门换了块玻璃。——张淙给他的画不能总卷着,还是要漂漂亮亮地镶起来摆好。
晏江何又格外买了一个小相框,用来镶张淙那笔精致的花体英文:“I was born for you 。 ”
晏江何镶好,老脸皮厚比城墙,愣是不懂臊,竟将它当相片一样立在了床头柜上。
折腾一大顿,晏江何又垂眼瞧在地上打滚的晏美瞳。他本来想给晏美瞳送周平楠那里呆一周,与晏来财作伴。但现在闹成这般田地,晏江何只能将晏美瞳送去宠天下寄养,免得再招爹妈睹猫闷气。
希望他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晏涛和周平楠那头能好过些,起码别那么想不开。这样太令他难受。
晏江何又想,他或许需要再寻摸个借口,多推张淙几天,不能让张淙就这么回家。
琐事交杂,五指山一样压沉,但“人”生来如此,肩背要学会背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只有这样,生活才会变得可爱。
晏江何烦归烦,医生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尽。
他吃过午饭就去了医院,和医疗队的其他医生集合,一起坐院里预备的车去乡下。
今天早上出来就特别冷,这会儿下午了,也没缓和到哪去。太阳懵着,杵天顶上活像个摆设。
几个医生一起从院门口走出来,排队上车。晏江何走在最后一个,边走边往脖子上绕围巾。
他还没等上车,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救护车的呜鸣声。
随后救护车一个大拐弯停在了院门口,车门打开,胸外科的周医生白大褂上沾着血,第一个从车里下来了。
晏江何见状立刻转身跑过去。
“哎,晏医生。”有人在叫晏江何。
晏江何没工夫答应,赶紧跑到周医生那边,他看见患者被人抬下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浑身都是血,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根钢筋!伤患昏迷,状况非常不好。
“江河,来得正好,快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