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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掣见他不回应,又说:“其实我当时说那些话真的不是故意的,太年轻了……
焦丞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汗,耳鸣越来越严重,一股寒气从头到脚延伸着,好像是病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走了一截路,已经远离了酒吧街,还好不远处路灯下有一个露天长椅,加紧了些步子,缩坐在尾端。
白掣就站在他眼前,焦丞微微抬头,眼前人的五官瞬间模糊起来,没有下雨,没有雾气,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袅袅烟波……
他的个子开始变矮,脸庞开始稚嫩,烟灰色大衣褪去颜色,涂上灰绿色的校服和锃亮的篮球鞋,他的嘴角上扬,像一朵永不会凋谢的花。
水泥地很湿,昏黄的路灯反射着光。
影子越来越模糊,白掣走得越来越近,他停在跟前,然后蹲下/身子,眉头皱起,一阵裹挟着冰渣的风吹过右耳,张了张口,说话的声音不偏不倚地撞进左耳。
焦丞听着,闭上了眼睛……
关了门,牵引绳明明握在手里,李飞惮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拉拽飞了。
低头,旺仔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汪汪”两声,止不住地往外溜。
“你等等,我锁门呢!”李飞惮掏钥匙的手没拿稳,旺仔又一个用力,“扑通”掉在了地上。
李飞惮要带旺仔去散步,本来并不是他的工作,毕竟旺仔一直处处排挤他,可惜焦爸焦妈傍晚去见了老朋友,到现在还没回家,溜惯了旺仔已经在门边扒了半个多小时了,无奈之下只好他来溜。
不知道何时外面下了雨,地面上还是一片水渍,零星的灯火并不明显,就连小区里的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都关了。
李飞惮滑开手机,一个小时前给焦丞发的消息石沉大海,面前的旺仔还凶狠地瞅着他,只好塞回了裤袋子里。
一人一狗沿着小区的路走了几圈,旺仔虽然平常爱折腾,但散步时却安静不少。
二十几分钟后,人和狗站在小区的主干道上,李飞惮停了脚步,旺仔扭头大叫催促他,李飞惮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却被一下子躲开了。
“旺仔,今天外面好黑啊,你看都没灯了。”
旺仔不知有没有听懂,尾巴用力地甩着,直接扫上了男人的脸。
李飞惮意外地没恼,神情放松下来,继续抚摸着旺仔的背,旺仔是一只接近于纯白的二哈,很漂亮,可惜年纪大了些,毛发也不如幼年的狗柔顺和光亮。
“回家的路太黑了,我们一起去接你丞丞哥回家好吗?不对,你都十岁了,在狗界的辈分比我们大,该叫你狗叔?”李飞惮又一笑,“算了今天给你占个便宜,咱们去接你丞丞弟回家,明天再溜行不行?”
旺仔发了会呆,坐着没动。
李飞惮也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试图跟一只结怨的哈士奇讲话,下一刻旺仔却突然直起身子,蹦跶几步,往车库的方向走去,李飞惮没动弹,旺仔扭头,凶狠地又“汪汪”两声。
仿佛在说:“你快点儿!”
第22章 接你回家2
找到酒吧,李飞惮匆匆下了车,迎面正好看见喝醉酒被人拉着的徐兆敏,连忙走上前去,“焦丞呢?焦丞在哪?”
徐兆敏眼神开始晃,手指一抖一抖地指着李飞惮,带着酒气说:“你,你是谁!”说罢,突然拍了拍脑门,“哦!是上次那个……那个,和丞哥一起逛商场的帅哥啊,你来干什……么啊?”
“我来找焦丞,你刚刚还发了酒吧的定位给我。”李飞惮说。
徐兆敏是真的喝多了,更想不起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脚步紊乱,嘴巴念叨着什么。
李飞惮很急,和旺仔出来后他打了焦丞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他之前好像先走了,白掣去送了,你别担心,可能到家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心梅看他忧愁,突然站出来说。
“白掣?”李飞惮重复这个名字。
徐兆敏“嗝”了一下,挣脱开旁边的人,大声嚷嚷:“白哥人可好了!他和丞哥……高中起关系就特别特别好,做什么都在一块儿,我跟你讲……有一次我去宿舍找他们玩,丞哥还给腿受伤的白哥按摩呢!天…天呢……我太羡慕了。”
耳边突然混杂着一阵哭声,场面一度混乱,李飞惮的心却犹如从高空猛然坠落,这一刻,他无比地确认:
那架航模是白掣送的。
回到车内,心脏还狂跳不止,握住方向盘,李飞惮才回觉到手心的涩感,满满的汗水。
后座的旺仔“汪汪”几声,李飞惮重新绑上安全带,他刚刚看见焦丞停在酒吧门口的车了,所以他到底去哪里了?
重新发动车子,沿着小路慢慢地开,李飞惮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杂乱无章的头发,三十三岁的年龄,是不会骗人的。
他开始回想过去的日子,白掣的名字确实只是这段时间偶尔地出现,而焦丞很少会提他的学生时代,哪怕提及,也只是潦草地停留在大学。
小商小铺的门紧闭着,门口还贴着新年的“福”字,夜色愈浓,车子驶入小路,灯火少了,只剩下马路边几盏微黄的灯。
开了一会,忽然两个小小的身影撞进他的眼中……也撞进了胸口,仿若千百辆机车反复地碾压、碾压。
李飞惮停了车。
灯影下,两个身躯挨在一起,熟悉的面孔闭着眼睛,脸颊通红一片,他依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身上还套着另一件外套,烟灰色,明显不是他的。
身体内的暴虐分子突然爆发,李飞惮猛得跑过去,拎起那个男人一手抡去,那人始料不及,一下就摔倒在地面上。
李飞惮跨坐在他身上抡起拳头又砸过去,谁知道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握住,吃痛般地站起来,去揪他的衣领,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手腕青筋暴起,近乎低吟的怒吼,宛如两头失控的野兽,谁也不甘示弱……
“咳咳,咳咳咳……”
白掣突然停下了手,又一个拳手砸在了他的脸上,“妈的”报了句粗口,吼道:“能不能先不打了,他还病着呢。”
李飞惮一怔,身上的暴怒因子终于退散了些,他喘着粗气找回理智。
长椅上的焦丞拼命地咳嗽,他的脸愈发红了,就连身上盖着的烟灰色大衣也渐渐滑落。
李飞惮紧张起来,赶紧跑过去,“他怎么了?”
白掣摸了摸嘴角的血渍,“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应该是发烧了。”
“发烧了怎么不送他回去,还在这里吹冷风!”李飞惮吼。
白掣语气也强硬起来:“我也想啊!他手机没电了!这毛病的鬼地方,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我手机连信号都没了!”
两个人再争吵下去也无济于事,李飞惮突然想起上次放在后备箱的药箱,赶紧背了焦丞往车的方向走,白掣帮他扶住。
果然翻到了退烧药,打开副驾驶座,将位置放到最低,随后将他抱了进去。
后座的旺仔看见焦丞这样,紧张地开始狂叫,李飞惮赶紧“嘘”了一下,他突然就安静了,用舌头舔了舔焦丞的眼皮。
“你去长凳等我,我们聊聊。”李飞惮扭头对白掣说。
白掣的眼睛从副驾驶座缓缓移开,什么都没说,往回走。
李飞惮将车开到马路更边上,调好车内空调的温度,又找了条毯子给焦丞盖上,他开着灯望着焦丞的脸,久久凝视着,随后倾身轻啄他的脸颊,“坚持一会,马上接你回家。”
深夜的天太冷了。
两个大老爷们坐在长凳上,气氛诡谲。
“你就是白掣?”李飞惮开口。
白掣点头,拍了拍刚套上的大衣,抬眉:“你是阿丞口里和我完全不同的那个人?也不过如此嘛。”
李飞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听到“阿丞”这个称呼时脸色一沉,不过确实,单从外观而言,他们俩完全不同。
白掣眼角上挑,鼻若悬胆,正得精致;而李飞惮眼睛狭长有神,寒山凝练般,不笑时充满阴鸷,整张脸彰显着骄傲。
完全不同的类型和领域。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白掣问。
“七年。”
白掣抬眸:“你知道我吗?”
李飞惮不说话,反问:“为什么送他航模,他高中那些都是你送的?”
白掣嗤笑:“原来在一起七年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李飞惮的手攥得更紧,指甲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那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写作业、打球,三年里形影不离,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在我的身边。你知道吗?有一次打球摔了一跤,他每天都帮我涂药膏、按摩,高三那年他还跟我说,他只喜欢我。”白掣陷入回忆的漩涡,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李飞惮:“你够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不够!不够!”白掣突然疯了一般站起来,他的眼睛充血,“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我们的一切,我们的回忆,你只是个旁观者,甚至连焦丞都没告诉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喜欢你!不爱你!他为了我,为了我不停地学篮球走位,为了我排一天队买鞋,为了我!他为了我!放弃了空军飞行员!明明所有的审核都过了,全省只有他一个,他还是放弃了……”
“空军飞行员”?
李飞惮一愣,全身的血开始倒流。
飞行员?焦丞想当飞行员吗?
他有说过吗?
记忆不停地搜索着、搜索着,可是李飞惮的脑子好像死机了……
从他们认识开始,焦丞就只是一个坐办公室的公务员,他不吃辣,不吃带任何果粒的牛奶,不吃包子的馅儿,他喜欢吃海鲜,喜欢小区边的淮南牛肉汤,喜欢穿黑白灰的衣服,很怕冷,也很怕麻烦,力气很大,明明很在意却老嘴硬……
这些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啊,他全部都知道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焦丞喜欢飞机模型,不知道他曾经想成为一名飞行员?
为什么啊。
风越来越大,吹得耳朵叮叮当当地响,草垛边突然蹿出一只黑猫,它快速地穿过马路,又藏进另一片草垛中,路面白了。
下雪了,下得好大啊。
第23章 回忆篇:少年与天空(一)
“焦丞!你在这儿做什么,咱们缺个人,一起打球!”
焦丞站在围栏外,手里的单子在风中瑟瑟地抖动,他看到不远处围在人群中的熟悉身影,勉强对身旁人笑说:“今天不打了,我要去办公室交表格,你们打吧。”
几乎是落荒而逃,到了走廊边他才放缓脚步,一楼楼梯口有一面硕大的镜子,上面标写着几几届学生赠送母校的字样,焦丞站近了些,发现自己脸上粘了一片树叶,绿色的带点枯黄。
叶子滑落在纸张上,上面的资料清晰起来。
空军飞行员招生表,男,焦丞,17岁,身高181厘米,体重69公斤,视力1。5……
一行一行清晰的资料,用漂亮的花体字写好,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好看。
焦丞嘴角勾起,“蹬蹬蹬”跑上了楼梯,敲响了班主任的门,“老师,我来送表格。”
班主任看到他,笑得很开心:“焦丞来了,你爸爸终于同意了?是好事啊,老师觉得你一定行的!不过这段时间你功课不要拉下,有什么困难及时跟老师说,要是你真成了飞行员老师得吹一辈子的牛呢!”
焦丞露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