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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惮翻阅的手一顿,“是嘛……挺好的。他开心就好。”
“你得好好感谢他。”
“嗯,我知道。”
李飞惮挂了长途电话平躺下来,电脑被搬到身侧,他用胳膊挡住枕在额角,久久凝视着玻璃灯,长叹了口气。
蒲修云跟自己告白了。
虽然自己也算拒绝了,但不得不说,李飞惮很惊讶,也很……歉意。那种无法回应别人的情绪挺糟糕的,对象还是蒲修云,况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和一个男人交往。
即便是长时间呆在国外耳濡目染,但真放到自己身上……有点怪。
想到这里,李飞惮颠了个身子,猛得咳嗽了几下。
他回来已经有小段日子了,可能是不习惯气候,天气刚一热就感冒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昨天晚上吃饭也是,被朋友拉去吃饭,特意戴了口罩,谁知道一堆人都是为了商业合作,压根不认识。
实在累人。
李飞惮叹了口气。
只不过饭桌上,有个人挺奇怪的。
他是个男人,很年轻。泼墨的头发,眉眼书卷气很浓,穿了件浅色短袖,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这人似乎从头到尾那人都坐在一个名叫“江濛”的男人旁边,没说话、没敬酒,也不知道是其他人的朋友,还是什么的。
话虽如此,但李飞惮还是感受到了。
那人一直在看自己。
从电梯里开始。
或许对方觉得不明显,但李飞惮是个对视线很敏锐的人,这样的行为不难察觉。
其实,被人偷瞄也不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以他的条件确实挺引人注意,但少有会有男人盯着自己看个不停……除非……他是?GAY?
李飞惮胡思乱想到这里,立刻遏制了自己的想法,用力甩甩脑袋。
总不能不久之前刚被蒲修云告白,就真以为天底下的男人多看自己几眼,就是想相处对象了吧。
这样想,不对,不对……
他心里暗示着,又连忙打了个喷嚏。该死的感冒。
第二天中午李飞惮约了和饶泠一起吃饭,两个人好多年没见,距离上次见面这小姑娘才初三,转眼间都已经上大学了,时间过得确实快。
只是奇怪的是,李飞惮发现小泠不如以前文静了,或者说时而“人设”总是有点崩?当然也只是偶尔。
“你不会才起床吧?”饶泠刚帮学校里同学化完妆,这会儿才到,一来就看见她这个“初恋情人”正戴着黑口罩看手机。
李飞惮抬头拉了拉口罩,咳嗽两下,“嗯,太困了,很久没放长假。”
“你是不是瘦了点,戴这个口罩从外头透明玻璃看贼凶。”
李飞惮:“真的假的?”说着,他就取了下来。
餐厅的冷气吹得呼呼响,李飞惮觉得有点冷,碗里虽是想念许久的椰子鸡,但他筷子戳了戳,今天确实没什么食欲。
“你今天不上课?”
饶泠正在玩手机,抬头:“嗯,我水课一堆,下午院里组织了比赛,我弄完就溜出来了。”
李飞惮咬了咬筷子,看窗外却被外头炙热的阳光闪了眼,天气太好了,他眯眯眼仰头发呆,又想睡觉了。
“……飞惮哥?飞惮哥……”
待饶泠呼喊了好几声,李飞惮才倏然回过神来,兴致缺缺地放下筷子。
“飞惮哥,你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好。”
李飞惮指甲叩响着桌面,“没事,可能作息不好吧,最近也没练功,容易累。”
“哦哦。”饶泠闷头喝了碗汤,“我还以为你在英国出什么问题了,突然发动态说回国,而且第一次呆这么久。”
“能有什么事情,哪天不烦人。”李飞惮手臂小小伸了个懒腰,背过去枕住后脑勺。
其实饶泠说的没错。
他为什么会回来。
是因为出问题了。
李飞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问题,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它不像好多个月以前的困顿,只要努力去想、不断去想怎么改进舞步风格就好了,这要更复杂,更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李飞惮看见自己的天花板了。
从那只小天鹅身上照到的。
这样的瞬间其实不是第一次感知,从第一眼见到蒲修云起,又或者少年无意中表现出来的舞感和气质,他都从中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李飞惮只是普通人。
而只要蒲修云想,他就一定能成为王。
清楚明白这些时他本应该替蒲修云高兴的,但情绪汹涌而来,不得不承认,太复杂了,复杂到明明突破瓶颈应该沾沾自喜一阵,最后却回想着这些年的付出,彻夜难眠。
疲劳。很疲劳。
世界有时候并不公平。
天气太热,时间挺晚了,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李飞惮发着呆胡思乱想,本来答应饶泠好好陪她吃顿饭、聊聊天,现在估计这状态也不太行了。
“飞惮哥,我昨晚给你推的论坛看了吗?”
李飞惮回过神来,点点头,掏出手机熟练地找到收藏页面,指着“当代潘安”的网名递过去,“我看了,里面板块好像不是很全,资源也只有国内的比赛,国际性的很少。”
饶泠喝了口水,“哎确实,跟国外肯定比不了,这方面本来就薄弱。你之前不是说要看看国内近期状况吗,这已经是民间自由组织最大的论坛了,我是管理员,等着我也帮你问版主要一个管理身份。”
李飞惮连连拒绝:“不用了,我就随便看看,每天也没工夫。”
“也是。”饶泠叹了口气,“那……飞惮哥?”
李飞惮抬头,小泠的半张脸似乎都要埋进杯子里,里面升腾起一阵雾气,她“呜呜”回声继续道:“你未来会回国发展吗?”
中央空调“呼呼”吹着,上面红色的飘带随着风簌簌抖动。
李飞惮按灭手机屏,躺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不知道,突然不知道方向在哪儿了,以前想着至少能在国际竞赛中一直跳到四十几岁的,现在……”他说着、想着,也无奈地笑了笑。
餐厅的门突然响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乍耳听去像是房间里头顶的玻璃灯,充满夏日的气息。
“不好意思,可以要一下你的联络方式吗?”
李飞惮正侧耳听着店门口的风铃声,思绪突然被一个小姑娘打断,对方站在左侧,拿着手机微信码看着他。
李飞惮刚才晃神,没有集中注意力,此时有点惊讶,随即后脑勺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快到他们这儿时正巧停了。
饶泠笑笑,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勺子敲击碗底发出撞击的余音。
“不好意思,他有对象了!”
小姑娘歪头:“啊?”
饶泠宛然一笑:“我是她老婆哦。”前不知道第几个“老婆”而已。
李飞惮也没否认,笑着看着小姑娘,刚要点头,就发现余光处站着一个男人,估计是被挡着路了所以站在稍远处等着。
他看过去时,两个人的视线无意中相撞了。
昨晚那个人。
“哈哈哈哈飞惮哥,这段饭值吧?”
要联系方式的小姑娘羞赧地跑了,饶泠一个人吃着菜忍不住发笑,抬头才发现李飞惮侧头正盯着一个男人看。
这个男人很好看。面色干净,脸颊像细细雕琢过般,不显得过于死板,也没有丝毫油腻,身上的浅蓝色宽松衬衫很素,和他的气质很搭配,每一粒扣子都扣得紧紧实实,有种说不出的气质来。
“飞惮哥,你朋友?”饶泠小声问。
李飞惮立刻回神,收回视线撑住下巴,“不是,偶然见过。”
那人肯定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甚至听见了全部对话,随即面无表情地投过视线,非常礼貌地朝李飞惮点点头,“你好。”
“你好,又见面了。”李飞惮讪讪笑道,总觉得弥漫着一丝尴尬,试图又说了两句,“你也来这里吃饭?”
男人摇摇头,微微勾唇,“不是,之前餐厅整改,我来验收一下。”
李飞惮挑眉:“你的工作?”
“嗯。”
饶泠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对话,难免觉得好奇,但又不大好意思打断,正巧这时手机响了,挂了电话匆匆拿了包和手机,“飞惮哥,我学校好像有些急事,我先走了,谢谢你的饭,等我周六再找你玩!”
饶泠草草几句就推门走了,李飞惮坐在原位置发呆,身边书卷气的男人稍稍蹙眉,不知道是联想到什么,别开视线。
迎面的老板来了。
“焦领导!你来了。”
“不是什么领导,叫我焦丞就行。”
“好的小焦,之前顾客举报的问题我们全部解决,还有供货的养鸡场也已经被举报,我们之后再也不会和他们合作了。”
“这些我都知道。您把合同表复印件给我一份吧,我今天要带去局里做资料。”
“好的好的!您等一下。”
焦丞……他说他叫焦丞。
李飞惮嘴里念叨着。
哪个焦?哪个丞?昨晚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没有互相介绍。
这样听来,他的名字还怪好听的。
李飞惮就坐在旁边看他们,这时候店里没什么人,所以也没引起什么轰动。这个人好像是政府机关的?一本正经站在那里记录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李飞惮反复上下打量,总觉得不太像。
在他记忆里,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似乎年龄都大些,甚至秃顶、啤酒肚,哪来把普普通通一件衬衫穿得这么好看的。
“我可以看一眼成品吗?比如做好的菜,拍一张照片要录入资料。”焦丞写了会才开口对老板说。
老板连连应下:“没问题!我让厨师给您做顿饭,您索性吃了走,中午太热了,也不着急,坐这儿吧,我这就去后厨说声。”
焦丞摇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过会就走,不麻烦。”随后他停顿一下,目标停留到李飞惮身上,李飞惮倏然不太自然地板直身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拍一下这个就行。”焦丞突然说了什么,然后走近,“先生,可以拍一下你的椰子鸡吗?”
桌面投下一片阴影,耀眼的阳光瞬间被遮住几寸,李飞惮这才抬头,重新对视上这人的眼睛的,很黑的眼睛。
“可以。”
外头树荫晃晃,蝉鸣声总是有种穿透任何事物的魔力,李飞惮总觉得此时也听见了。
焦丞手里东西有点多,又没有口罩,伸手掏手机并不方便。
李飞惮索性伸手:“我帮你先拿着吧。”
焦丞顿了顿,神色如常,“好,谢谢。”
接过他的东西,并不多,一份记录表,上面放着一支钢笔。
原来他刚才写字用的是钢笔,李飞惮心想。
雅青色的笔杆,上面有琥珀的纹路,笔帽更是镶了层银边,很是精致。李飞惮细细端详,心中不免感慨,很久没见过还用钢笔写字的人了。
低头,他更是一愣。
漂亮的字龙飞凤舞,蓝黑色的墨汁点在米黄色的纸张上,漂亮、工整、飘逸,李飞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字。尤其这人每写完一排,都习惯在最末尾轻轻点上一个点,非常小,但连这个点都格外赏心悦目。
墨汁的香气慢慢溢满鼻尖,只听见“卡擦”一声,拍完了。
焦丞伸手,“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李飞惮说着,觉得自己双手捧的动作确实有点傻了,不免又添了几分尴尬,“你练的什么,真好看。”
“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