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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都还未成年,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不快成年了嘛,再说了,小意也才十九岁……”
“徐婆婆,您可别闹了。”
“这不是交个朋友嘛——”
“交什么朋友,您那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么,走走,给您开门去。”
陈纪锋二话不说扶着徐婆婆往外走,末了看卫意一眼,低声说:“还站那儿发什么呆,赶紧洗澡去。”
卫意反应慢了半拍:“洗澡?”
“衣服湿成这样,这么久也不知道换。”陈纪锋皱起眉,“不洗澡等着生病?”
卫意这才反应过来,乖乖点头,转身回了房。
洗过澡后,卫意换了睡衣坐在钢琴前像往常一样练琴。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卫意却淡然镇定,不为所动。他忽然想起过去的一个雨夜里,窗外雨声大作,温暖的房间里坐着他和外婆两个人,他坐在钢琴前练琴,外婆站在一旁看着他,直到他一曲弹完。
达莉亚很少夸他,大多时候这个脾气顽劣小孩心性的婆婆都在损他,或者想着法拿他开心。但是那天达莉亚却在听完他弹琴以后,难得夸奖了他。
“有时候我感觉,你的琴声像一道发光的河流,能够穿过无边的黑暗雨幕。”达莉亚注视着他,笑了笑,“我希望你能永远以这样温柔有力的心去对待钢琴。”
“——和你热爱的一切。”
卫意霍然中断琴音。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按下琴键的动作,却不再弹出下一个音符。
他闭了闭眼睛,慢慢起身离开长凳,走到窗边。
玻璃窗上水流横肆,将天空和大雨模糊成水中晦暗的世界。卫意看着窗外很久,眼中光影明明灭灭,始终温润如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终于作了一个重要决定一般,回身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
卫意有些紧张地点出与陈纪锋的聊天界面,发了条消息过去。
——哥哥,徐婆婆回到家了吗。
很快陈纪锋的消息回复过来:早回了。
——那你准备睡了吗?
——刚躺在床上,有事准奏。
卫意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要是不困的话,我弹琴给你听吧。
——这外面雨声这么大,你弹我也听不到的。
卫意咽了咽口水,拨了个电话过去。
陈纪锋接起来,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还想给你哥现场直播?”
“嗯。”卫意捏着手机,耳尖飞起一点红,“可,可以吗。”
“行,当然可以。”陈纪锋在电话那头懒散打了个哈欠,“给小钢琴家做唯一听众,还是贵宾坐席,这可是我的荣幸。”
卫意抿起嘴笑了笑。他把手机放在钢琴上,自己坐回凳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那我开始弹了,哥哥。”
“你弹。”
“你不要听到一半睡着了。”卫意对手机说,“要认真听。”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陈纪锋的声音离话筒更近了一些,“好,我认真听。”
卫意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心跳已经不知何时淹过了铺天盖地的雨声。
他为陈纪锋弹了一首肖邦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耳边偶尔有雷声轰鸣,闪电亮起的瞬间将钢琴和摊开的曲谱映得雪白。卫意克制住不稳定的心跳,手指在温润的琴键上灵动滑过,将高高低低的音符流畅串起,循着百年前这位钢琴大师在飘零与战乱中写下这首协奏曲时背后燃烧的情感去摸索探寻百年后世界上某个角落的无名情谊。
“我希望你能永远以这样温柔有力的心……去对待你热爱的一切,威利。”
“一辈子还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呢,以前弹得不好,不代表以后都弹得好;现在弹得不好,也不代表以后都弹得不好。辩证法学过没,啊?”
“总有一天,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家,还会有爱你的人出现,陪伴你一生。”
——哥哥,如果我说,我希望这个人是你……你会答应我吗?
一曲弹完,一时两边都寂静无声,只剩满世界大雨的声音。
卫意捏了捏手指,紧张地拿过手机,刚想说什么,忽然鼻子一痒,猝不及防就对着手机打了个喷嚏。
卫意:“……”
陈纪锋:“……”
电话那头一瞬间破功笑出声,卫意瞬间脸红:“别,别笑了!”
陈纪锋好容易缓过来,“不是,我本来听得挺投入的,结果你一个喷嚏瞬间就打回原形了……”
卫意简直想扶额,好好的氛围被他一个喷嚏破坏干净,连接下来想说的话他都忘了一半。
“好好,不说。你洗澡没,怎么还是受凉了?”
“我洗过了。”
“别练琴了,赶紧去被子里躺着,让自己暖和点儿。”
卫意只得回到房间躺上床,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他像条小虫子似的在被子里拱了拱,小声问:“哥哥,我弹得怎么样?”
“从我这个五音不全的观众角度来说,我感觉弹得比之前还要好很多。”
卫意忍不住笑起来。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一圈,又问:“哪里好很多?”
“就……感情好像更充沛了,弹得挺有劲的。反正就是好听,你要我细说我也说不出来。”
“嗯。”卫意应了一声,再次开口时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哑,“那……哥哥,你知道这个曲子的由来吗?”
“这个真不知道。”
“这是肖邦曾经写给一位音乐学院的女学生的。”卫意窝在被子里,他的脸有些红,但还是小声继续说:“他……他喜欢那个女生,但是又不敢对她直接表达爱意,就,就创作了这首协奏曲。”
卫意说到这里已经紧张得脸颊和耳朵都发起热,只得把被子往下拉开一点让自己透气。
手机那头沉默几秒,卫意差点手心出汗,以为陈纪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艺术家表白的方式就是高级啊。”陈纪锋的声音响起,带点调侃,“表白的时候顺道就创作出一首世界名曲,画一副世界名画什么的,跟咱们凡人就是不一样。”
卫意:“……”
“不是,那个……”卫意着急起来,“主要是这首曲子,它……”
“不过我觉得以后你要是喜欢谁,说不定也可以把这个曲子谈给对方听,这样又能秀一把你的琴艺,还能告诉别人你喜欢他,多方便。”
卫意一怔,闭上了嘴。
电话那头响起陈纪锋低缓的、磁性的、温和中却带着一点疏离的声音。
“你觉得呢,卫意。”
一阵沉闷的雷声在遥远的云后缓慢响起,大雨像是没有尽头,将整个世界都拢进水幕,渐渐盖过卫意胸腔中阵阵鼓动的心跳回音。
“……是这样……的。”
雪亮的闪电划破屋内的黑暗。陈纪锋半倚在床头,夜色勾出他沉默的轮廓,手机屏幕上的光暗了,陈纪锋顺手按熄屏幕,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上眼,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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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请张宇为二位带来一首《雨一直下》
柔软也固执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陈纪锋和红哥一左一右坐上车,中间夹着一个被手铐铐起来的壮汉。三个大男人皆身形高大,尤其红哥壮得像头牛,将那壮汉挤得没地方坐,只能缩手缩脚,弓着腰一动不敢动。
陈纪锋呼了口气。他有点想抽烟,只是这会儿还不是时候。旁边两人占位太大,几乎把他挤得贴车门上,陈纪锋只得伸开手臂搭在车椅靠背上,转头对红哥说:“你往旁边去点儿,想挤死我么。”
红哥委屈:“陈队,再往旁边去车门就该被我挤凸了。”
倒是那壮汉识相地往前挪了挪,陈纪锋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那什么,警察同志。”男人一脸讨好地看向陈纪锋,“我这个情况……一般都判多少年啊?”
陈纪锋原本一脸懒散地看着窗外,闻言收回目光看着他,有一瞬间他的眼神非常冷淡,带着一点不着痕迹的凌厉,像一柄刀锋。
“你说呢?”陈纪锋看着那面色灰败的男人,语气平静,“你觉得杀人怎么判刑?”
清脆的手铐声一响,男人嗫嚅道:“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喝了酒……”
“你是不是故意的,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由不得我们说了算。”陈纪锋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眉心带着一点疲惫:“和审你的人扯去吧。”
回到局里后,陈纪锋和红哥蹲在公安局大楼后门的草地上抽烟。
“陈队,这是咱们这个月第几个案子了?”红哥一脸乏味地问。
陈纪锋一脸乏味地答:“记不清了,问大明去。”
“要么我干脆请个年假回家放松放松得了——”
“你敢。”陈纪锋呼出一口烟,懒懒道:“组织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敢临阵逃脱,立马枪毙。”
红哥十分憋屈:“你这条单身狗是不会理解我们已婚人士的痛的。”
“我还真就不理解了。”
自家队长不讲理起来毫无余地,红哥只得屈服于强权。过一会儿他想起什么,问:“怎么没见你那弟弟来给咱们送慰问品了?”
“那是给我送的,不是给你们送的。”陈纪锋好笑道。可转念一想又开始头疼,不提卫意还好,一提起来他就想起那天听到的钢琴曲。
那首表达爱恋的曲子。
陈纪锋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十分复杂,只好随口扯了个理由:“他最近忙。”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响起。陈纪锋还以为是夏队到处找他们的人,只得掐了烟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愣了一下。
是他老妈的同事。
一阵不安从心头掠过,陈纪锋很快接起电话,“李老师,您好。”
“纪锋,你现在在忙吗?”电话里传来李老师焦急的声音:“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你的妈妈突然在办公室晕倒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
陈纪锋的手指微微一抖,落下一点夹杂着火星的烟灰。
卫意睁开眼的时候,头还有些疼。
那天淋过雨后他的状态就有些不对,昨晚更是发起了烧。他给自己灌了一大杯热水,裹着被子睡了一晚上,本想着第二天醒来以后能自动退烧,谁知一量体温,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
卫意只得慢吞吞从床上蹭下来,没精打采地洗漱换衣,装好钥匙,钱包和手机,背上背包,出门去医院给自己看病。
医院里人很多,卫意先是排着队等挂号,接着又排队等医生,看过病以后确定只是发烧,就领着单子准备去隔壁药店拿药。卫意本来就发烧了没力气,排了大半天队以后腿都有些软了,只好像只乌龟似地慢慢腾腾往医院门口挪,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家,吃了药以后再睡一觉。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被一只手给拽住。
卫意浑身没劲,被这么轻轻一拉就转过身,抬头茫然看着身后的人。
是陈纪锋。
自他第一次告白失败后,两人都没怎么再说话。陈纪锋是出于顾虑,卫意则是因为暂时没想到下一个告白方法。他好几天没见着陈纪锋,只觉得想念得紧,忍不住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哥。”
嗓子还有点哑。
陈纪锋皱起眉,“叫你几声了,没听到?”
卫意看起来还在犯迷糊,“没有。”
陈纪锋观察他的脸色,抬手拿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烧了。”
卫意老实点头。
“生病了怎么不知道告诉我?”陈纪锋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不快,“发着烧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