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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捏着烟盒开门下车。旁边有下车透气的人走来走去,陈纪锋没动,只是靠在车门上安静抽烟。
他一连大半个月昼夜颠倒地连轴转,身体已经隐隐到了疲惫极限。但他必须保持清醒,他还要开车回去看卫意的演出。
陈纪锋连抽了两根烟,转身拉开车门重新坐回去。
八点半,车辆终于开始动。
九点半,一辆宏达刹在音乐剧场门口。陈纪锋匆匆跳下来跑进大门,剧场门前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他逆着往外走的稀落人群一路进了大厅。陈纪锋原本打算直接去后台,然而他视线一扫,注意到大厅一侧休息区坐着的一群人。
要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卫意是件很容易的事。小孩穿着合身的正装,黑色西服将他的肩背和腰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发胶固定住他的头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
周围的人都围着他说话,小孩却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真心在笑。
“那咱们还大吃一顿吗?”曹离离看了眼卫意,小心地问:“卫意,一起去吧。”
刘瑾睿忙说:“是啊,大家都等着庆功宴呢,卫意,这顿饭肯定缺不了你的。”
卫意实在无法拒绝,虽然他真的一点心情也没有。他刚要开口答应,面前忽然出现一片阴影。
卫意怔怔抬头。陈纪锋走到他面前,胸膛微微起伏着,身上的夹克又脏了,牛仔裤看上去也磨损得厉害,但是脸很干净,熟悉的漆黑眼睛看着他。
“各位好。”陈纪锋笑着对所有人说,“我是卫意的哥哥,来接他回去了。”
“哦……哦,哥哥?卫意,没听说过你有个哥哥啊。”刘瑾睿反应过来,笑着说,“正好,哥哥也来一起吃饭吧,咱们正打算一起庆祝一下。”
卫意慢慢站起身,走到陈纪锋面前。陈纪锋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笑着说:“不巧了,卫意的奶奶也等着他回家吃饭庆祝呢,老人家已经摆上一桌子饭菜等着了,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刘瑾睿愣了愣,只好遗憾地说:“没事,当然是家人为主,那这餐饭我下次再补给你,卫意。”
卫意轻轻点头:“谢谢你,刘老师。”
接着他又朝其他人一一告别,曹离离还十分不舍地冲他挥挥手:“卫意再见。”
陈纪锋带着卫意离开了音乐剧场。
车在夜色下平缓行驶。陈纪锋关注车前路况,卫意就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手指扣着安全带,侧头看着窗外滑过的夜景。
不高兴了。陈纪锋心想。
刚刚在大厅的时候乐团的人都围在他身边,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演出没表现好?
可刚才他们不是说要庆祝吗?
陈纪锋一脑门问号,看着卫意这样又暂时不敢开口问,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话头。
“肚子饿了没有?”
半晌,卫意才回答他:“没有。”
还是没转过头。
“哥有点饿了。”陈纪锋试探着说,“回家一起吃个饭?”
卫意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收回视线,低头扯着安全带,“我不饿,你自己吃。”
气氛僵硬。
回到西郊路小区,陈纪锋把车开到车库,刚一熄火,卫意就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陈纪锋本想停车后和他聊聊,见状只好也下了车。他快步绕过车尾,本以为卫意要走,却见小孩停在了车子旁边,站在原地不说话。
陈纪锋顿了一下,接着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他靠近一看,才发现小孩紧抿着嘴唇,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泛起了红。陈纪锋一愣,忙放缓声音说:“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别生气。”
卫意的眉毛却越拧越深,眼睛里泛出隐约水光来。他垂着眸不肯去看陈纪锋,“你为什么不来。”
“高速堵车了。”陈纪锋解释,“堵了两个多小时,本来是赶得及的。”
车库的光线白到泛青,夜晚四下无人,只有两人脚下相隔的影子。
“你说你一定会来。”卫意紧紧攥着背包带,“你说你一定会来看我演出,还让我加油。你……你既然来不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承诺?你不如干脆说实话,这样我也不会一直等着你。”
他越说眼眶越红,声音里渐渐染上委屈和难过,“你不用每次都哄着我,我不需要你说谎来哄我开心,要是来不了,你就说来不了,要是不喜欢……你就说不喜欢,我没有那么脆弱,反正等你又不是只等了一两天,被你拒绝又不是第一次,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都承受不了。”
车库的白炽灯使用时间太长,偶尔因接线不良“兹拉”闪一下。视线转为黑暗的一瞬间,卫意眼底的光却亮到令陈纪锋心惊。
“你说相机后面是你,让我只用在意你,不用在意相机。”卫意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倔强地盯着倒映地面的影子,“我在台上弹琴的时候,心里想着你在看着我,我就很安心。可是演出都结束了,你还是没有来。那些记者扛着摄像机拍个不停,我一点也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只想见你,还有一个人问我很讨厌的问题,他问我的外婆生病去世了,我是什么感受。”
卫意抬起手,指骨用力抵在额前,像是想起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外婆去年去世,我就在病床边眼睁睁看着她,请求她不要离开我,可是她还是走了。我是什么感受?我只知道所有我爱的人都会离开我,就算我再想念,再孤单,这一生他们都不会回到我身边……”
陈纪锋俯身,伸手将卫意用力抱进怀里。
卫意想推开他,但陈纪锋收紧手臂,大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不让他挣扎。
“对不起。”陈纪锋哑声说。
新的遗憾和旧的痛苦层层叠叠,越摞越高,它们压在心底深处太挤了,卫意按了又按,忍了又忍,最终在陷进陈纪锋的怀抱里时,被轻轻松松地一针扎破。
“不是你的错。”卫意闭上眼,一滴泪落进陈纪锋的衣领,他苦忍着哽咽的嗓音,手指抓紧了陈纪锋的衣服,“不怪你,哥哥,是我……是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不是要责备你,你不要说对不起……”
陈纪锋松开一点手臂,抬手擦掉卫意脸上的泪痕,将他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理了理,低声说:“是我的错,我该陪在你身边,不让那些讨厌的人接近你。”
卫意的情绪在陈纪锋的怀抱里渐渐平息。见小孩平静了一些,陈纪锋便松开手,说:“回去吧,外面冷。”
十二月的吴河寒入骨髓,卫意却还穿着表演用的单薄正装,陈纪锋刚才摸到他的脸,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他正要锁车,忽然袖子被扯住。拿钥匙的手一顿,陈纪锋回过头,见卫意不知何时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泪光,神情却已经变成了陈纪锋最招架不住的那一个——
固执,坚持,试探,小心翼翼,一点期待,不愿后退。
“我……心情还是很不好。”卫意捏着陈纪锋的衣袖,忍过哭腔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哑,“哥哥,你能再安慰安慰我吗?”
不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陈纪锋的大脑如此给出一个指令,然而另一种力量驱使着他开口:“怎么安慰?”
卫意靠近一步,轻声说:“亲一下,可以吗。”
轻柔的呼吸拂过陈纪锋的胸口和脖子,令皮肤下的血液陡然战栗。这句话像一道强力的魔咒,立时将陈纪锋禁锢原地,动弹不得。
卫意见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走开,便壮起胆子又靠近一点,仰着脸望着陈纪锋,声音又轻又软,“就一下……”
清甜的气息这回吹到了陈纪锋的下巴,像是某种有形之物落到他的嘴唇。陈纪锋愈发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一动。
不行。
卫意踮起脚,抬手环住陈纪锋的脖子。他放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震动,覆着单薄衣料的背上不知何时生出了汗。
“我都这么伤心了,哥哥。”卫意紧紧盯着陈纪锋,手臂稍一用力,将那沉默的男人压得微微俯**,“只是亲一下……答应我好不好,哥哥……”
他满心想要一个吻,一时忘了所有常规程序和小心翼翼,攥着拳头一进再进,直到把陈纪锋逼到底线退无可退,只能在他的攻势下被迫扔掉加诸自身的常理、规则和禁制,丢盔弃甲地听从卫意的指示。
他只能去吻卫意。
他们一个弯腰,一个踮脚,在寂静无人的车库里接了个短暂的吻。
陈纪锋几乎是在碰到卫意的嘴唇那一刻就马上难以忍受地拉开了距离。小孩身上太香,嘴唇太软,令他浑身血液都叫嚣着倒涌奔流,一路燃着每一寸皮肤,欲望顷刻间就要翻过理智的高墙将他淹没。
“好了。”陈纪锋撑住车门,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他刚直起身,不料再次被勾住脖子拽了下去。
炙热急切的呼吸挟裹上来,卫意搂紧陈纪锋,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他喘着气,声音轻飘柔软,“哥哥,你的嘴好热。”
空气即刻抽离,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彻底被击溃。急促喘息过后,不知是谁先主动靠近,总之他们再次贴上对方,牙齿咬住嘴唇,舌尖碰着舌尖,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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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不住就不顶了八
哥哥不能离开我
深夜,房间没有开灯。陈纪锋靠在床头,一条腿搭在床的边缘,一条腿踩在地上。他还没有换衣服,依旧一身沾了灰的旧夹克,衬衫衣领开了两颗扣子,看上去有些凌乱,牛仔裤脚上沾了泥点。窗外星光落在他的腿边,将一旁团起来的被子照得微微泛光。
卫意睡在他的床上,被子裹得只剩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像只乖巧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陈纪锋的手边,呼吸清浅绵长。
他显然累了,窝在被子里睡得很沉,动都不动一下。陈纪锋低头看着他的睡脸,手指轻轻抬起,撩开搭在睫毛上的一缕发丝。
卫意不愿意回自己家里去睡觉,一路都牵着他的手指不肯放。陈纪锋没办法,只好把小孩领回了家。到家后,卫意径自去洗澡,陈纪锋就呆在书房里慢慢抽烟。等他再出来一看,卫意已经卷着他的被子睡熟了。
陈纪锋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心情十分复杂地坐过去,手轻轻在卫意蓬松的头发上轻轻捋着。
梦中的卫意回到了过去那片广袤的大地。
他坐在一条长椅上,高纬度的阳光亮得人睁不开眼睛,天空蓝得快要滴水,草地和树林是淡淡的绿色,河流静谧淌过,水纹推出满河粼粼波光,河中不时有游鱼一闪而过。
达莉亚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按着一罐啤酒。她还是那么懒懒散散的样子,看什么都像不屑,眉毛总是十分不亲切地挑着,一脸的不近人情。
“你十八岁了,威利。”
卫意捧着一包葵花籽慢吞吞地吃,闻言说:“我早就十八岁啦。”
“是大人了。”达莉亚漫不经心把酒罐放到一边,“钢琴勉勉强强弹得不错,道理也懂了不少。”
“嗯。”
卫意晃着小腿看天上掠过的飞鸟,刚想转头问达莉亚要不要吃葵花籽,就听她说:“我也该走了。”
葵花籽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卫意茫然看着她:“去哪里?我和你一起,达莉亚。”
达莉亚也看着他,目光平淡温和,“你是大人了,威利。”
卫意慌乱抓住她的衣角,“你要去哪里?”
达莉亚却不再说话。她站起身,衣角从卫意的手中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