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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意:“……你走吧,再见。”
赵英博无所谓地一耸肩,走了。
天上开始下起小雪。
卫意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眼前飘过星星点点的白粒。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上落下的雪花。
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冬天夜晚的小区空无一人,卫意慢吞吞数着步子,一直到走进后院。
草坪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卫意过去的时候,轿车的车门打开,然后“砰”的一声关上。
卫意听见声音,抬头看过去,这一眼就愣住了。
车边的男人个子很高,厚重大衣下一丝不苟地穿着规整的西装套,黑色皮鞋锃亮光洁。他的五官极为俊美,浓眉,高鼻,眼窝深邃得像月下海洋,纤长睫毛下生着一双宝石般的深绿色眼睛。
“……克里斯。”卫意怔怔念出男人的名字。
乔安娜站在男人身后,冲卫意一笑:“威廉,好久不见。”
克里斯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毫无情绪地看着卫意,开口时声音醇厚悦耳,说的话却十分不动听:“还要我亲自来请你回家是吗,威廉·埃文斯?”
卫意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乔安娜忙在一旁说:“威廉,克里斯来接你回家了。音乐会的演出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本还在K国等着您回去呢。”
“我……”卫意看了看乔安娜,又看着克里斯,露出无措的表情,“等晚一些可以吗?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自己买机票……”
“威廉·埃文斯。”克里斯终于露出极为不耐烦的表情,“我飞了上千公里从K国到这里来,你还觉得我是来和你玩舅侄情深的?今晚你就和我回去!”
卫意握紧拳头:“克里斯,你愿意接我回家,我很高兴。但是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我说了我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克里斯冷冷看着他,深绿色眼珠像冷感的无机质晶体。小雪逐渐变大,在二人之间簌簌落下。
一阵沉默后,克里斯忽然开口:“行,那你上去吧。”
卫意一怔,看向克里斯,不明白他怎么又松了口。
克里斯却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你究竟对那种给小狗住的破地方有什么留念,但是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上去看看。”
“——看看你那一无所有的‘家’。”
卫意茫然与他对视片刻,接着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转身往家楼下跑。
乔安娜看着卫意离开的背影,表情复杂地看了克里斯一眼:“克里斯,这样做是不是太……”
克里斯漠然打断她:“他和海伦一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沉浸在自己幼稚幻想的世界里。想要把他带回去,只能采取这种强制手段。”
乔安娜只好不再说话。
卫意跑上二楼,拿钥匙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抖。他拉开门,家里一片黑暗。卫意却借着楼道里微弱的光,看到玄关处原本放了鞋的地方全空了。
心脏一沉。卫意摸上墙上的开关,“咔哒”一声按下。
客厅的灯亮起,照亮他空无一物的家,还有坐在沙发上的,安静宛如一座雕像的陈纪锋。
卫意急促喘息着。他的手指抖得越来越厉害,钥匙掉在地上,摔出空空的声响。
陈纪锋转头看他,慢慢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卫意又着急按开厨房的灯,里面所有的家具和物件全都没了,他一年前和陈纪锋一起买的所有锅碗瓢盆,收纳盒,牙刷,牙膏,洗漱用品,玄关的鞋,客厅的沙发布,枕头,茶几上的台灯,花瓶,曲谱,餐桌上的水杯,桌布。
就连他的钢琴,所有一切,全部搬空。
“东西呢。”卫意抖着嗓音,“家里的东西呢?”
陈纪锋走过来,卫意却推开他,要去看自己的卧室,陈纪锋抓住他的手,将他拖回到自己面前。
“都给你清理好了。”陈纪锋攥着他不放,低声说,“行李放在你舅舅的车里,其他不需要你带回去的东西都扔了。”
卫意蓦然推开陈纪锋的胸口,“我没有说要扔!”
陈纪锋站着不动让他推,“回去以后,那些东西你家里都有,不用带在身上。”
“我没有说要走,你凭什么帮我收拾行李?凭什么丢掉我的东西?”卫意用力挣扎,声音染上愤怒,“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不是让你赶我出去的!”
他像只幼小无助的小狮子一样徒劳发怒:“我说了我还不想走,为什么连你都不听我说话?你们都不问我的意见,说走就走,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为什么我就要被你们丢来丢去?!”
“卫意。”陈纪锋心痛得几乎咬碎牙槽,他忍耐着抓住卫意的手腕,把拼命挣扎的小孩按在门上,一字一句对他说,“卫意,你听我说,你回去以后,继续好好弹钢琴,现在你不害怕镜头了,可以参加很多演出,你会变得很有名,大家都会喜欢听你弹琴,你会成为和你的外婆一样优秀的钢琴家。你乖乖和舅舅回家,好好生活,好吗?”
“我不想变得很有名,不想参加演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卫意终于落下眼泪,怒火和悲伤令他的眼眶脸颊都变得通红,“一个人弹琴有什么意义?你不要我,我怎么好好生活?”
陈纪锋抚掉卫意脸上的泪水,指尖沾上的眼泪却越来越多。他克制着呼吸,哄着小孩,“你不会一个人的,你会认识很多朋友,你这么优秀,他们都会很喜欢你。”
卫意哭着抱住陈纪锋,哽咽道:“我不要他们喜欢我,我只要你喜欢我,哥哥,别赶我走好不好,你把东西都拿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陈纪锋深深呼吸,抓着卫意的手臂,把人从怀里扯了出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打开卫意身后的门,拉着人走了出去。
“我不……我不走……”卫意踉踉跄跄被陈纪锋拖着下楼梯,他推着陈纪锋的胳膊,“我不走,哥哥,不要……我不下去……”
陈纪锋拽着卫意一路下到一搂,站定在出口,把卫意扯到自己面前。
“卫意,我和你说最后一次。”陈纪锋盯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卫意,语气带着狠意,“我们不会在一起,你再喜欢也没用,因为我不喜欢,明白吗?”
黑暗里,两人都呼吸急促,白气不断蒸腾,飞散空中。
卫意怔怔抬头看着陈纪锋,“可是你亲了我,你还来看我的演出,你对我那么好,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明明承认了……”
他抓着陈纪锋的衣服,像是个站在万丈悬崖边瑟瑟发抖的旅人,请求陈纪锋伸手把他拽回安全的平地。
可陈纪锋只是任他拽着自己的衣角,英俊的面容半隐于黑暗,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
他平静低缓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卫意?”
卫意僵住身体。
“你是年轻,无畏,漂亮。”陈纪锋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卫意落下最后一道判决,“但是不要再一头热了。”
陈纪锋牵着卫意走出来的时候,一直站在车边等待的乔安娜微微站直了身体。
“威廉……”她刚刚迎上前,却在看见失魂落魄一脸泪痕的卫意时止住了声音。
克里斯已经坐进车里,他透过车窗看了卫意一眼,什么都没说地回过了头。
乔安娜看向陈纪锋:“陈先生,谢谢您。”
接着她走到一旁拉开后座的车门,小心看了卫意一眼:“威廉,上车吧。”
卫意没有动,陈纪锋就拉着他到车门旁边,卫意没有站稳,绊了一下。
陈纪锋松开他,双手放进大衣口袋,对他说:“进去吧。”
卫意好像刚刚魂魄附体一般,抬起头茫然看着陈纪锋。
居民楼灰白的水泥外墙上悬着老旧的照灯。灯泡发出白色的光晕,照亮每一粒安静飘过的细微雪粒。
“陈纪锋。”卫意喃喃他的名字,轻声问:“你早就和舅舅联系好了,要把我送回去?”
陈纪锋说:“是。”
“你早就想赶我走了吗?”卫意怔怔看着陈纪锋,声音散进雪中,“我还是让你困扰了,对吗?”
陈纪锋也看着卫意,只说了一个字:“对。”
他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绿意一黯。
乔安娜轻轻搭上卫意的肩膀,“威廉,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卫意却始终盯着陈纪锋,声音发着抖:“如果我让你困扰了,我可以不缠着你,我不天天和你发消息了,我不烦你,哥哥,这样可以吗?这样你可以不赶我走吗?”
乔安娜不忍道,“威廉……”
陈纪锋避开他的目光,后退一步,然后转过身,走了。
他的背影沉默果决,好像在告诉卫意,不可以,全都不可以。
因为不喜欢。
“哥……”卫意一下子被抽空所有力气,他本能想要追上去,“哥哥!”
“威廉,别这样。”乔安娜按住卫意的肩膀,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把他往车里推,“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就好了,没事了,别哭。”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雪重新拉下一道冰冷默然的白色幕布,将一切残余的声音和画面彻底隔绝。
连着所有记忆一同仓促中断,抛向夜空。
※※※※※※※※※※※※※※※※※※※※
终于分开了
(咦
威廉·埃文斯
K国的初夏温度温暖适宜,天空碧蓝如洗,太阳光线耀眼夺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帕因兰音乐学院内开满了蔷薇。这所世界闻名的学院在两件事上最广为人知,第一是学院内主楼从一楼大厅墙上一直挂到顶楼的名人画像,他们全都是曾在帕因兰音乐学院学习过的世界著名音乐家和演奏家。
第二个,则是一到春夏季节就能够在学院里看到的风景——蔷薇花墙。
花墙上盛开着色彩艳丽夺目的蔷薇花,花藤攀附缠绕,枝叶交错,万千蔷薇开得又烈又浪漫,团团簇拥接连成一整片夺目交织的云霞。
花墙周围围着一圈木质长椅,原本是供校内师生休憩的地方。然而由于这座蔷薇花墙太过著名,来此拍照留念的游客每天络绎不绝,学生和老师们看惯了花景,又嫌游客吵闹,反而通常不会来这里闲坐聊天。
“这花真好看。”
高子源背着包路过花墙的时候,忍不住衷心发出一声赞叹。
妮莎走在一旁摁手机,闻言说:“你每次走过这里都要说一句,有那么好看吗?”
另一边的莱文打趣道:“他可不是在说花好看,这是借花喻人呢。”
高子源一听,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喻什么人?别瞎说。”
妮莎反应过来,也笑起来:“噢,你又要把蔷薇比作威廉了么?让我想想,今天你要把哪一朵蔷薇比作他?”
“什么叫‘又’?说的好像我天天念叨他一样。”高子源有些面热,“虽然他就是很美。”
莱文忍不住大笑起来:“源,你天天在我和妮莎面前说喜欢他,真到了别人面前又装成彬彬有礼的样子,你倒是去追啊。”
妮莎煞有介事地学高子源说话:“不行,威廉就像这花墙上的蔷薇花,他那么美,我怎么能去摘他?”
“也对,学校禁止摘花。”
“所以源是禁止追求威廉的。”
高子源被他的两个好友左右夹击,最后终于忍不住嚎一嗓子:“我就是害羞,怎么样!”
两人又过来哄他:“好啦。”
妮莎问:“今天我们去找你的时候好像没看见威廉在练习厅,他去哪里了吗?”
高子源垂头丧气道:“他这阵子都在三色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