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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不曾被他遗忘过,他想看看许沉河眉开眼笑的样子。
回到片场,戏份刚好开始,顾从燃立在许沉河的盲区,远远地看着对方投入到戏份当中。
一场战乱,使得原本计划要离开的云清梦再次被困在这座城市。先前败露太多踪迹,庄承颐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并把她囚禁于庄家阁楼,对外仍称其为庄夫人,对内则严刑逼供,试图从她嘴里逼出仇家的情报。
对于和云清梦有过一腿的庄十弦,庄承颐更没闲着,这个二儿子一向和他最不对付,他便拿庄十弦最致命的弱点来威胁对方。
在庄承颐的安排下,庄十弦和城里商业巨头的千金邹芷芸缔结婚姻,新婚之夜瞒人耳目,使法放出被囚于阁楼的云清梦。
庄家大院多的是人看守,无奈之下庄十弦把云清梦带回了自己和新妻的婚房。趁邹芷芸还在沐浴,庄十弦把云清梦关进衣柜里,合上柜门前,他蹲下/身问:“催眠了那么多人,你可会催眠自己?”
云清梦未施浓妆,平日上台前总会绾得很漂亮的发髻散了,抱着双膝缩在一堆男男女女的衣服里,旗袍开衩下露出的双腿伤痕交错,新伤叠着旧伤。
而俯身看她的庄十弦和她的打扮天壤之别,修剪清爽的发型,得体的白色西装,无名指上戴着枚戒指,上面纹着一只藏在花枝中的夜莺。
他以后若想听曲儿,有温婉的妻子哼给他听,不会再需要她这个如腐烂的夜莺般堕落的歌女。
云清梦往衣柜里躲了躲,轻声道:“我好像连催眠别人的能力都失去了,我什么都……没了。”
不着鞋履的脚被庄十弦轻轻捧在手里,他眼神疼惜,掌心托着她的小腿肚,指腹滑过那些可怖的伤痕。他知道这些对云清梦来说都不算什么,接下来的所听所见才是凌迟心理的酷刑。
“你没失去我。”庄十弦说。
邹芷芸沐浴回来,带着一身的芳香,端坐在床沿侧着头梳披肩的长发,眼尾含春偷瞄着心不在焉的丈夫。
她是爱庄十弦的,这位公子哥俊秀而落拓不羁,在舞会上最是让在场的年轻女性芳心大动。可她自知庄十弦眼里没有她,即便如此,她还是求父亲利用私权成全了她的念想。
“我去换件衣裳。”邹芷芸扭着段酥腰迤迤然步至衣柜前,刚打开条缝隙,坐在小圆桌旁的庄十弦猛然抬头:“芸儿。”
芸儿或是云儿都不再重要,他的目的是帮助云清梦逃离庄家这座牢笼。
庄十弦覆上邹芷芸的后背,手一抬,将启开了罅隙的柜门重重按上。拥着邹芷芸回到床边,他展开床头旁一袭绣着牡丹的艳红旗袍比在邹芷芸身上,嘴角的笑含了三分柔情:“穿这件。”
纱幔落下,庄十弦搂着他的新婚妻子倒在大红色的被褥中,为邹芷芸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走过丑时,这场欢媾结束了,于邹芷芸来说是得愿以偿,于庄十弦来说是煎熬,于云清梦来说是折磨。
凌乱的被褥被扬开盖在邹芷芸身上,庄十弦披衣起身,悄然放出衣柜里的女人。
夜深人静,庄家所有人都对庄十弦放松了警惕,却不知他带了云清梦逃出庄家大院。云清梦赤着足,脚心被砾石划出数不清的伤,庄十弦便背了她跑,到了渡口处将她放下,两人渗了冷汗的手紧紧相扣。
船只已派人备好,月色下庄十弦的汗珠淌过鬓角,攥着云清梦的那只手在微颤:“清梦,对不起。”
云清梦的长发披散下来,半掩住眼角干涸的泪痕。她亦没松开庄十弦的手,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先说哪句,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若重逢几率渺茫,倒不如不遐想以后。
“各有难处,没有谁对不起谁。”云清梦声线喑哑,双目贪婪地描绘庄十弦的脸。
恍惚间,庄十弦想起很多,歌厅里的惊鸿一瞥,知晓云清梦嫁给自己父亲时的愠怒和难过,两人瞒过庄家人到外地游乐的时光,她被毒打时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该走了,我也得回去了,离开太久准有人会生疑。”庄十弦先松了手,“到那边后记得先包扎一下伤口,以免——”
“一起走吧……”云清梦打断他的话。
两人皆心知肚明,这只是句空话,所以庄十弦没有回答,云清梦也没有期待。
河面荡开水波,船夫催得紧,庄十弦抚顺云清梦缭乱的头发,告别道:“来日再会。”
两人痴缠的视线错开了,正欲离别,云清梦突然回身,勾紧庄十弦的脖颈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初见时是她先撩拨,道别时只望经年深情不变。
隔远看见那戏中的两人吻别的画面,原本放松地抱臂而立的顾从燃倏地站直,两手在裤腿旁悄悄捏了拳。
全场安静,顾从燃正祈祷着这幕一条过,只听导演抄起喇叭大喊:“停——重来!”
这场戏拍到夜幕翻白的前一瞬,顾从燃在片场边缘或站或坐一整夜,依稀回到当年陪江画扎根在剧组的时候,他能几个钟头不间断地看对方如何把戏中人演活。
但今天又好像有些不同,他多次试图将许沉河和曾经朝干夕惕从跑龙套摇身变为主角的江画重叠在一起,却始终只能看见许沉河的影子。许沉河的演技是由自身逼出来的,一旦后退,他蒙受的是不只他一人的骂名。
最后的特写,许沉河的脸庞倏地爬了道泪痕,泪珠悄无声息地滑到下巴再坠落在衣襟,被镜头捕捉到。剧本中没有这个设定,监视器后的导演却没喊停,待画面静止两三秒,他高声喊过,激动地回放刚才点睛之笔的一幕,不禁拍手叫绝。
许沉河和乐于芩双双分开,后者才察觉许沉河眼眶氤氲,她愣了愣,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辛苦了。”许沉河扯起笑。
方芮递上热毛巾和水,许沉河都接过,边走边将毛巾敷眼上,只觉一整晚被自己逼退无数次的睡意再也遭不住挡。
边上伸来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他以为是方芮怕他摔倒,刚要扒下毛巾拉开亲密距离,又意识到方芮的手掌哪能这么宽厚有力。
“是我。”顾从燃覆上他的手背将毛巾按住,“敷着吧,放心走,前面是平地。”
“你怎么还在啊。”许沉河被对方引着路,声音略有点沙哑。
顾从燃在他肩上捏了捏:“不是说陪你大夜么。”
“你也不嫌困。”许沉河脖子一垂,单手接住掉下来的毛巾。
顾从燃还在为那幕吻戏吃味儿:“看见你和别的人接吻,我困意都跑没了。”
许沉河攥着毛巾没说话,顾从燃借擦亮的天光看许沉河的眼睛:“刚刚真哭了?”
“没哭,被瞌睡虫催出来的。”许沉河用毛巾抹了把脸,“好困,去睡了。”
他挣出顾从燃的臂弯,三两步跑上房车,扎进淋浴间淋了个澡。卧室的窗帘都落下了,顾从燃正倚在床头开着小壁灯翻看他的剧本。
许沉河跨过他爬到床的另一边,卷起被子蒙住大半张脸,一阖眼便睡着了。没做梦,脑袋放空地睡到自然醒,他睁眼后看见顾从燃仍捧着剧本看。
窗帘半透光,外面已然艳日高照。许沉河抬手要抽走剧本,顾从燃把它合上了:“饿了不,我让方芮去买饭了。”
“几点了?”许沉河支起上半身,又软着腰瘫回去,感觉每次通宵拍戏都要他命,何况昨晚背着乐于芩跑了好几趟。
顾从燃将手腕上的表盘举到他眼前晃晃:“刚过中午十二点,你睡得挺沉,姿势都没变。”
“床这么窄,没道理还要踹你一脚。”许沉河翻成趴着的姿势,脸压着水枕,吊着眼角看顾从燃,“顾大总裁是海豚精吗,为什么不用睡觉?”
“我睡过了,比你早醒几分钟。”顾从燃说。
许沉河打量对方微乱的头发和压出了皱痕的衬衫,捻着打了卷儿的剧本页脚,问:“剧本看那么久,都研究出什么了?”
冷战多天,许沉河主动挑起的任何话题都显得来之不易。顾从燃来了兴致,重新翻开剧本,是昨晚的戏份:“你似乎挺了解邹芷芸的人设心理,在分析这个角色时下了很多功夫?”
邹芷芸在《梦境夫人》中是个过渡剧情的角色,在主线和辅线里都掺了比重,但主要起的是陪衬主体的作用,编剧对她的着墨并不多。而许沉河恰恰对这个人物最为深刻,因为——
“她可能并不起眼,甚至难以与观众产生共鸣,可在某些方面,我觉得我和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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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烦心事,所以把WB卸了,有炖肉时会下回来。下周见(●'?'σ)σ??*
第50章 我的眼泪不值钱
影视基地作为旅游产业,在各大黄金周必定会迎来游客高峰期。为避开客流量,通告上将后期拍摄里人数多的戏份排在十月份前,难度大,时间紧凑,各组人员日夜不休,两个周下来,大家都瘦了一圈。
睡眠时间弥足珍贵,许沉河回酒店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冰箱里顾从燃给买的饮料水果全让他搬到了房车上,若不是行李放房车太显拥挤,他甚至想退了房长住在房车里。
看手机的机会几乎没有,手机扔床头能连续几天不充电,挤在上面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日渐增多,许沉河偶尔想给对方回个信时,通常一句话还没打完就垂下手睡过去。
橴城的夏天漫长且高温,剧组里陆续有演员在拍外景时中暑,许沉河以前军训时也没那么辛苦过,只道当个合格演员太难,不过没向任何人倾诉,感觉自己还能抗,毕竟和他搭档的乐于芩即使一天融妆几十遍都没抱怨过。
国庆最后一天的戏份拍到中午,太阳明晃晃地悬在高空,导演坐在凉棚里翻着分镜头脚本,大手一挥给全组人放了半天假。
大家瞬间活过来了,击掌的击掌,欢呼的欢呼,像极了读书时听说学校要开运动会的学生。
闹过后全体安静,导演发话:“这半天空闲不是让大家放松,是给每一个人调整状态去迎接最后的工作,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为《梦境夫人》的完美收官做共同的冲刺。”
大班人马各自回窝,许沉河钻进淋浴间洗澡,洗完出来,方芮刚好拎着两袋从外面买的凉菜蹦上了车厢。
天天吃剧组的饭盒,许沉河早腻味了,此时掀了盒盖闻到凉菜的香味就开胃。
方芮掰了筷子放他面前,问:“哥,你要不要给顾总去个电话,他都把对你的问候发我手机上了,我……顶不住呀。”
许沉河不急,捧着碗扒了好大一口米饭,又添了两片凉拌猪耳匀味,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姑娘面前这么狼吞虎咽:“他都给你发什么了?”
方芮也饿,腾不开手看手机,但是顾从燃的每一条短信她都记着:“问你是不是忙得厉害,每天睡几个小时,说后悔给你买了冰淇淋,吃多了会闹肚子。”
“就不能盼着点好。”许沉河嘀咕。
方芮想了想,又道:“还问你后面还有没有吻戏了,有的话千万别告诉他,不然他会自闭。”
许沉河笑得把辣椒圈噎到了嗓子眼,他搁下筷子掩着嘴猛咳了好几声,方芮帮忙倒了杯凉白开:“小心点啊哥。”
“你继续。”许沉河灌下几口水,手掌抚抚胸口。
坐回餐桌旁,方芮移了下外卖盒,把没有辣椒圈的菜换到了许沉河面前:“他问云朝雨有没有过来探班,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