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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顾从燃已在脑海里排练过的剧本一般,医生给他伤口拆线,上药裹纱布时称三天过后如无异常可拆纱布可碰水。一桌面的文件让许沉河全塞进大容量商务包里,许沉河手快地抢走床头柜上的车匙,勾在食指上甩了甩:“我送你。”
剧情似乎在快进,顾从燃在许沉河脸上看到了丝得逞的笑意,只当对方畅快于总算要跟他分别了。
迈凯伦停在医院楼下积了薄尘,许沉河摸过门把,上车后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状似无意道:“这周特助怎么不给你把车拿去洗洗。”
顾从燃心情很一般,侧靠在副驾上看窗外的街景,没细究许沉河说这话时的试探:“没给劳务费,清洁这一块他不负责。”
“算得蛮清。”许沉河发动车子,“哪个酒店啊?”
在琩槿市呆得久了,顾从燃对周围的路线和建筑都还熟悉,顺口报上个跟许沉河家离得近的酒店地址,以防对方回去还得费时间。
说不清是开不惯跑车还是其它原因,许沉河开得很慢,在慢车道上温吞地挪动,整得周围的车子都避得远远的,生怕这豪车里的人是哪家没有车技却非要出来炫车的富二代。
不长的路程许沉河用了半小时才到达酒店门外,中途没开导航绕错了路,但双方都各怀心思没作声。
他们的电影仿佛终于拉到了尾声,顾从燃解开安全带,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回去吧。”
“哦。”许沉河把车匙递到顾从燃面前,“没其它要说的话了?”
“……有。”顾从燃说。
能不能不赶我走,能不能回到我身边,能不能继续喜欢我。
明天能不能陪我过生日?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知道天天面对我挺辛苦的。”顾从燃勾住钥匙,“可以遇见喜欢的人挺幸运,他让你开心就行。顺便帮我跟唐随道个歉,之前错怪他了。”
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官方话,还真是越活越胆小了。
眼看许沉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从燃也明白自己的嘴啰嗦了点,可许沉河走错路延长的相处时间于他来说根本不够,他只想再多争取分秒。
车匙被许沉河攥紧了勾不下来,暗暗抢夺中顾从燃触到了许沉河的手,不知从哪处生来的胆子,他松开钥匙包住许沉河的手:“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把你当成了江画的替身,让你照着他的方式生活了两年。很久以前我妈就说我肯定会后悔,现在回想,我妈看事比我通透得多。”
许沉河没挣开,但是拳捏得很紧,许是在忍受情绪。熄火后车厢冷气散去开始变得闷热,顾从燃的掌心却滚烫得要在许沉河的手背升起一丛篝火,火心当中是他几年来最无畏最真诚的剖白:“我曾经混蛋地把你当成过江画生命的延续,消耗着你对我的喜欢,留给你的全是伤痕。尽管你最厌恶我说对不起,我还是想给你道歉,因为除了道歉,我不知道你还能接受什么。”
仿佛属于自己的台词一结束,代表结局的枪声就会响起,顾从燃用手掌包住枪口,似乎这样就能把子弹挡回去。
反正以后见不了面了,再做最后一件坏事也无妨,往后许沉河要怎么记恨他,也算是记住了他。
禁锢许沉河的手力道比刚才还大了点,顾从燃欠身上前,兜住许沉河的后脑勺,对着那双唇亲了上去。
车厢里闷热得要让人窒息。顾从燃记不清他们上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了,然而搜不出回忆也无大碍,他很享受眼下许沉河并没抵触的过程。
像一场浇在许沉河身上的暴雨,顾从燃掠夺式的吻充满了霸占欲,淋湿此刻还烙着他名字的城池。他的每一寸土地为他舒展着身体,他们因彼此痛苦,又因彼此而享受。
许沉河等顾从燃的坦白等了太久,可是好像还差一点。在选择相信顾从燃之前,他还想顾从燃坚定点告诉他——
“唔!”脑子一空,许沉河的身子往后倒去,是这台车的主人熟络又狡猾地放倒了座椅。情急下许沉河搂紧了顾从燃的脖子,只听钥匙坠在地上的声音,顾从燃撑在他上方,撬开他的唇齿勾住他的舌头,与他交换着无味的唾沫。
镀膜的窗玻璃外偶有行人路过,许沉河的手从顾从燃颈后滑下来,攥着他的衣服不安又刺激地进行这个绵长的吻。他悄悄给对方回应,唇瓣蠕动一下,被难得细致的顾从燃发现,故意停了所有动作来等他。
顾从燃给许沉河留了退路。
只要许沉河把他推开,他就不逼迫了,最小的期盼被他抢夺而来,他能揣着这几分钟在夜梦里幻想续集。
两人的唇还贴在一起,双方微小的动作都能感受到。许沉河垂着眼用舌尖舔了下顾从燃的上唇,后者心跳漏拍,续上的吻变得温柔而缠绵。
时间过去多久已经无所谓了,顾从燃的时间都在许沉河身上,有时为他停留,有时为他奔流。
凉风习习的初秋,两人在车厢内出了身热汗,顾从燃依依不舍地放开许沉河,托着他的后颈把人扶起来:“你不是他的延续,你是我的开始。”
——和现在及此后的结束。
许沉河还轻喘着气,他眼眶酸胀,等这一句话等了好久。顾从燃眼里的他终于是把江画剥离开来的,他得到的是一份没有他人印记的、完完整整的爱。
“够了。”他满足道。
顾从燃却仿佛听到末日宣判,这件错事他不打算道歉了,许沉河对他的恨意或许会更长久。
手从许沉河颈后抽出来,顾从燃俯身捡起车匙,按开车门率先踏出去:“我给你叫个快车吧。”
“为什么?”许沉河坐在主驾上不肯下车,“我送你上去不行吗?”
顾从燃端着副装出来的平静继续演:“你这半个月来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去。”
“也不差那一时半刻……”
“行了,”顾从燃别过脸,“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你说得太多次了,我都能记住——”还想重述许沉河劝他离开的话,顾从燃被失去一切的颓丧掐紧了声带。
再交谈下去恐怕又要纠缠,顾从燃甩甩手,车也不锁了,转过身提步往酒店里而去。
傻子,许沉河暗骂一句,追下车在顾从燃身后隔着五六米大喊:“喂!”
第104章 许沉河眉梢一扬,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五六米的间距被顾从燃进一步拉大,许沉河不追,搭着车顶盖冲顾从燃的背影懒懒地说:“你再不转身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在娱乐圈那两年丢失的信心自顾从燃向他坦白的那一刻被悉数找回,许沉河气定神闲地欣赏顾从燃浮于表面的心理状态转变的全过程,看对方为放弃而纠结,为离开而低落,再为他的一句话而僵怔了背影。
顾从燃带着点不确定原路返回,停在许沉河面前想让他为刚刚那句话留个注解:“那我要是转身呢?”
“转都转了,还要顾虑那么多吗?”许沉河打开车门,重新坐上主驾,“上车,指路带我去看看你的新房子。”
做梦似的钻进车厢,顾从燃迟滞地系上安全带,良晌才醒悟过来许沉河什么都知道。
在心如明镜的人面前自以为高明地为为自己打圆场,就跟当着教导主任面作弊的学生一样傻逼。
“周特助跟你说的?”顾从燃问。
许沉河应了声,把不够电量的手机扔回兜里,打转方向盘驶离酒店:“我不调导航了,你直接给我个明路,哪的别墅区?”
出乎意料的是向来住惯了大别墅的顾从燃只买了个有十几年楼龄的商品房,小区格局和浮金苑挺像,但四处的活动人口显然比浮金苑要多一些。
许沉河降下车窗探头看看小区大门上方“流萤华府”四个大字,刚觉这名字耳熟,就见正门处有俩人出来,一高一矮分明是唐随和小狐狸。
霸气的迈凯伦尤其惹眼,唐随一眼瞧见,走近在许沉河眼前打个响指:“你还给他当起司机来了?”
车厢里飘出的冷气让人惬意,小狐狸舔着甜筒戳在一旁偷凉风,许沉河见状把窗玻璃再降低些:“他给了驾驶费的,不当白不当。”
“有点本事。”唐随朝副驾上的顾从燃抬了抬下巴。
那两人走远后,许沉河才关了空调熄火:“唐随他小男友也住这。”
顾从燃把吊起的心放下了,虽说唐随这人不差,但先前那人趁许沉河喝醉想偷袭的事自己可是心怀芥蒂,要真跟情敌同住一小区,最膈应的还是他自己。
眼看许沉河下了车跟着他进小区,顾从燃步子顿了顿:“你不回家吗?”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顾从燃跟方才还压着许沉河在车里激吻的人形成反差,许沉河和他贴着肩,说:“陪你兜风一早上了,驾驶费也没收你的,你不该邀我上去喝杯水吗?”
对一下子转变态度的许沉河还是不太适应,顾从燃提心吊胆,生怕对方下一句就给他个措手不及的告别:“如果不耽误你的时间,你再多呆一会也未尝不可。”
刚住进人没多久的房子处处留着崭新的痕迹,客厅几面墙装修得煞是漂亮,深浅有层次的蓝像海也像天,许沉河的视线在上面游荡了好半晌。
水还没烧开,冰箱里没其他饮品,顾从燃翻找冰箱,拿了支冰冻的果酒放许沉河手里:“这个喝吗?”
一杯倒的人喝果酒也容易醉,许沉河对自己的酒量不大放心,他以为顾从燃兜着坏水,但对方的眼神却堪比清泉。
许沉河接过果酒,顾从燃本质上是什么他还是清楚的,这匹狼现在就是被他拔了獠牙而已,他要真乖乖往对方嘴边送,当真以为顾从燃不张嘴么。
多年过来,许沉河对酒精的敏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喝不下半瓶就上脸。他撂下瓶子,脸上飘着两抹淡红在屋里四处晃着找洗手间,昏头昏脑地推开个房间的门,正碰见立在床边脱上衣的顾从燃。
一边的袖子还挂在手臂上,顾从燃背对着穿衣镜拧着脖子看自己裹着纱布的后背,闻声移开目光往房间门口看去。
住院那段日子天天扒光了让许沉河帮自己洗澡倒没怎么害臊,现在在自家裸个上身却怕许沉河误会,顾从燃忙解释:“我只是出汗了换个衣服,没别的意思。”
“你还想有哪个意思?”许沉河打量一下卧室,径直朝顾从燃这方向走了过来。
棉拖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柔软又慵懒,顾从燃挂在臂上的衣服滑了下来落在镜子前。他紧绷着神经,呼吸粗重起来,在医院里很多次让许沉河帮忙洗澡时克制的欲望在瞥见许沉河脸上的红晕后呼之欲出。
当许沉河经过他身边,顾从燃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扣着许沉河的身子转了个向面对面把人揽在怀里,顾从燃一手环着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喃喃:“明知道我对你的抵抗力差,为什么还引诱我?”
卧室里开了空调,吹得顾从燃的胸腹和臂膀冰冰凉凉,许沉河隔着衣服也觉出了体温的差异,舒舒服服地靠在顾从燃的身上享受:“我就想上个洗手间,没想引诱你。”
“那就推开我,”顾从燃口是心非,反而试探着握紧了许沉河的腰,“你把我叫回来,就别想我再对你有所控制。”
腰身都要被顾从燃勒断了,许沉河却动作柔和地抚着怀中人背部的线条。对顾从燃态度的松弛始于撞上对方挡在他面前那一瞬坚定的眼神,他的手掌轻轻贴在顾从燃的伤疤上,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