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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靠阴险手段篡夺了王位的人,不配站在只有历任国王才有资格站的地方。”
尼普举杯的手一顿,微笑地望着裴因,“孩子,你说什么?”
卡西娅惨白着脸,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裴因……求你了,别……”
裴因转过来面对大众,“我说,德兰·尼普,他不配站在这里,不配当这个国家的国王!因为,”他向后一指,置地铿锵,“你是杀害先王的凶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天呐,王储殿下他在说什么?他是疯了吗?”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上帝保佑!”
“快离远点,我可不想被波及。”
“孩子,宴会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先喝醉了?”尼普放下杯子,瘦削的脸上笑意不减,语气温和,“先王是死于飞行器失事,当时都调查过了,那是个意外。”
“是不是意外,你心里最清楚,”裴因义正辞严地道,“是你派人在那架飞行器上动了手脚,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证据呢?!”迪芬冲出来,气愤地指着裴因,“你说我父王害了你父王,你拿证据出来啊!就凭你几句话就想给谁定罪?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迪芬你退下。”尼普走下来,站到裴因面前,拍拍裴因的肩膀,“我知道你对我有许多不满,也对先王之死存在诸多疑虑,但裴因,你已经十八岁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明白吗?”
“我自然明白,”裴因甩开他的手,“我也当然有证据。”
裴因朝卡西娅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卡西娅只是满脸惶恐地坐着,并没有站起来替他说话的意思。
裴因失望地闭上了眼,对着门口的侍卫命令:“把人带进来!”
侍卫带着一名中年女人进入了宴会厅,众大臣纷纷给中间让出一条道,让那女人走到国王面前。
“你的名字。”裴因问那个女人。
女人声如蚊蚋地说:“奥莉。”
裴因:“身份。”
奥莉战战兢兢抬眼看了一眼卡西娅,匆忙又低头,“曾经是伺候王后的侍女。”
裴因:“你既然是王后的侍女,为什么会沦为一个逃犯?”
奥莉深深低下头,颤抖着声音说:“因为我知道了王后的一个秘密。”
迪芬突然不屑地冷笑起来,“裴因,你该不会以为只凭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女的供词,就能让我们信服吧?谁知道这个侍女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又或者是不是你们早就串供好的!”
裴因淡声道:“奥莉的身份是不是真的,王后应该比我更清楚。”
“孩子,你太过分了,”尼普声音沉痛,“你对我心存怨恨我能够理解,也能够理解你今日荒唐行为,但是你现在,是在逼你的母后跟你一起撒谎吗?你想让你的母后说什么?她要是帮你,就是对丈夫不忠,要是不帮你,就是对你不慈,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你不能伤害深爱你的母后!”
卡西娅眼里蓄满了泪水,望着裴因微微摇头,无声地恳求裴因不要再说下去。
“如果你想你的母亲成为身败名裂的荡、妇,你就让奥莉把秘密说出来。”尼普低头用只能他和裴因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完,抬起头面容严肃地责备裴因道,“孩子,这些年我对你自问问心无愧,已经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做的所有事,我不指望你对我能心存感激,但我也不能纵容你这么任性,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不仅是在诬蔑我个人,你诬蔑的是一国之君!”
裴因嫌恶地着看着尼普这张假惺惺的面孔,“到现在你还在装,尼普,你不觉得你演的戏太让人恶心了吗?”
尼普的脸沉了下来,“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既然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也没有办法。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裴因,你现在可以编造谎言说我杀了先王,但希望你也能承担谎言被戳穿的后果!诸位大臣,裴因目无尊长,冒犯君上,德行有缺,你们认为该怎么处置?”
“臣认为,”陆首相突然高声开口,朗声道,“听一听这个侍女的证词倒也无妨!”
尼普一愣,转而似笑非笑地看陆首相,“首相大人是认真的?你也跟着他发疯?这个侍女是个逃犯,逃犯为了活下去,什么话说不出来?万一从这种人口中冒出来什么污秽不堪之语,只会污染了咱们的耳朵!”
陆首相垂眸谦恭地说:“事关先王之死,臣以为应当谨慎。不管这个侍女的证词是什么,也总该让众臣听上一听,辨上一辨,若是此女所言确实漏洞百出,辨过之后也能还陛下清白,相信今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毁谤陛下清誉的言论出现。”
“陆首相!”迪芬昂首挺胸走到众臣面前,高傲地抬着下巴,“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随随便便任由一个逃犯往一国之君身上泼脏水?裴因,你诬蔑我父王谋害了你父王,敢不敢为你自己说过的话做担保?”
裴因看迪芬的眼神如同看跳梁小丑,“当然敢。”
“敢就好!”迪芬鼻子里哼了声,“我也敢为我父王的人品做担保。既然是做担保,总要抵押些什么东西,裴因,你不敢不敢和我打个赌,用命来抵押?”
裴因不理解迪芬所言何意,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裴因熟悉他这个堂弟,一向胆小怕事,碌碌无为,今天行为突然这么激进,实在有些不太寻常。
迪芬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朝顾重勾勾手指,顾重听话地走过去,取出腰间的左轮递给迪芬,然后退下。
经过裴因身边的时候,顾重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迪芬手上的枪上,低头迅速动了下嘴唇。
裴因听到顾重跟他说了三个字。
“跟他赌。”
第31章 血色蔷薇'ABO'
众人看着迪芬手里的枪议论纷纷。
“怎么还拿武器出来; 他是想干什么?”
“赌命?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少说两句,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当臣子的静观其变就是了。”
迪芬把玩着手里的左轮手枪,趾高气扬地朝裴因挑衅道:“左轮大转盘这个游戏你应该听说过吧?一颗子弹; 六次机会; 谁中了枪谁就输,你敢不敢跟我赌?”
陆首相不赞同地说:“我们只是在探求真相; 两位殿下又何必赌上性命这么草率?”
迪芬不满地瞪了一眼首相; 不耐烦地说:“少废话; 胆敢诬蔑国王陛下; 难道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那到时候随便什么人都敢非议皇室了; 皇室的颜面何在?!”
“但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最后不管伤了谁场面都不好收拾,今日的宴会意义何其重大; 怎可见血?”陆首相据理力争。
裴因没有理会迪芬和陆首相的唇枪舌战; 他一直在想刚才顾重经过他身边时说的话。
顾家世代都肩负着守卫皇室的职责; 顾重对尼普更是忠心耿耿; 唯命是从。
可他刚刚为什么会故意提醒; 让他和迪芬打这个赌?
要知道; “左轮游戏”可是以命为赌注,输家不仅仅是输掉赌局,枪一响,输的可是命!
更何况; 裴因根本没有必要和迪芬打这个赌。
裴因心中疑云密布,装作不经意; 再次往尼普身后的顾重身上瞟了一眼。
顾重注意到了裴因的视线,低头抬起手腕; 摸了下制服袖口的一枚袖扣。
裴因瞳孔倏地变大,他认识那枚袖扣!
和陆时今给他的那枚同一个款式!
如果不是巧合——
“裴因,你到底敢不敢赌?!”
迪芬一个人在那边慷慨激昂,却发现裴因在愣神,显然是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不禁气得脸色发青。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裴因面前,本来就算不上英俊的面容因为愤怒变得扭曲。
“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替我父王的人格做担保!你呢?你敢不敢用你的性命,为你说的话做担保?你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就证明你心虚!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殿下!您身份尊贵不能以身犯险,属下愿意代替您和二殿下履行赌约!”莫泊突然站出来,右手放在左胸前,看着裴因坚定地说。
“笑话,你是个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迪芬不满地推搡了一下莫泊,但莫泊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迪芬面露尴尬,恼羞成怒地说,“裴因!你要是不敢,那就认怂!再给陛下跪下磕三个头道歉,说不定陛下还能宽恕你!”
裴因的视线缓缓扫过尼普、卡西娅和顾重三个人的脸。
国王精明的目光中透着狡诈,王后的脸上满是痛苦,而内侍官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
“我赌。”裴因收回视线,沉声道。
卡西娅激动地站起来,“不要!”
莫泊紧张地抬起头,“殿下!”
裴因失望地看了眼卡西娅,摆了摆手示意莫泊退下,拉了拉手上戴的白手套,抬眸冷冷地看迪芬,“怎么赌?”
迪芬先是有些惊讶裴因居然这么轻易地就上当了,接着细长的眼里难以抑制地迸发出诡计得逞的喜悦。
迪芬迫不及待地打开左轮的弹舱装入一颗子弹,随意转动了数下弹舱直到弹舱停止转动停下。
“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六次机会,可以选择开枪也可以选择放弃,但是只要放弃了,就是输,就是心中有鬼!你明白了吗?”
裴因挑了下眉,淡定地说:“谁先开始?”
“王储殿下!”陆首相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朝裴因皱着眉摇了摇头。
裴因虽然不明白是什么让首相大人改变了心意站在自己这边,但他很感激这么多大臣中,只有首相肯站出来为他说话。
裴因镇定自若地笑了下,“无事。我愿意为我指控尼普的每句话、每个字用性命做担保,我接受这个赌约,证明我的决心!”
“好!”迪芬拍了两下手,“既然这个赌约是我提出来的,为了表示公平,那就由我来开这第一枪!免得别人说我是故意害你!”
裴因:“可以。”
迪芬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那一刻所有围观的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早就知道这把左轮已经动过手脚,第六发才能射出子弹,但迪芬拿枪对准自己脑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冷汗直冒,犹豫了好久都没扣下扳机。
裴因眼神戏谑地看着迪芬遭透了的表演,而尼普对这个胆小懦弱的亲生儿子也是失望透顶。
直到尼普故意咳嗽了两声,迪芬才用力闭上眼,手指颤抖着扣下了扳机——“咔哒”,第一发,空枪!
迪芬犹如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趟,连忙把左轮扔给裴因,大口地喘息缓解紧张。
裴因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左轮的枪托,丝毫没有犹豫,还没给其他人缓冲的时间,直接抬手对准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
这样紧张的场面,众人看的头皮发麻,肾上腺素如坐云霄飞车一样直往上飙。
第二法,依旧是空枪!
左轮又换到了迪芬手中,有了第一次的尝试,迪芬也没那么害怕了,第三枪开的干脆,空枪!
第四枪是裴因的,空枪!
一众大臣看得目不转睛,一边看一边擦汗,生怕自己漏看了精彩的地方!
只有最后两格弹舱了,二分之一的机会!到底谁才是那个受上天眷顾的天命之子!
答案马上就要揭晓,尼普神色泰然地坐回了高位上,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