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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节一年一次,他这边一周一次,也就是说……
朱决心情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沈要就,心下叹气,自己回现世半年,沈要就这边已是二十余年。
“师兄,我错了。”
朱决尚未张口,就听黑衣魔尊低声道:“要就不该强行让师兄接受我。况且师兄中毒原因未明,此刻应是调查下毒贼人之时,更不该在此刻误了时机。”
有一说一,沈要就的认错听起来十分诚恳,但若是深究话语背后的目的,恐怕只是他的为留下他的缓兵之计。朱决扫向四周,不理会沈要就前言,问道:“此处为何处?”
因师兄声音激动抬头的沈要就快速回道:“此处为贺来客栈。我将此地买下,建了池亭,师兄可有气力充盈之感?”
经沈要就提醒,朱决才发现,他作为魂魄之身,竟有源气流淌。虽这源气于过去相比不过杯水比南海,但如今稍有源气,也能叫他心下略安。
而这池亭,与澜水城的碧水红亭近乎一模一样。银月投碧镜,金柳缠红亭。一站一跪的两道身影,在七月的夜中伫立。
沈要就悄悄打量朱决神色,默默起身,在离朱决稍远的地方解释道:“这亭以阴阳木筑成,亭边垂柳皆为秋金柳,池水引自皇城……”
“我不想知道这些,沈要就。”朱决打断黑衣魔尊运营起来的轻松氛围,“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放下。”
朱决抓住沈要就一瞬慌乱的目光,毫不兜圈子道:“我不怪你,也不恨你,之前种种,只是天意弄人罢了。如今我都开始了新生活,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过去,不再执拗于愧疚与苦痛?”
他的师兄真不愧是一把冷厉的剑。沈要就心下苦笑,但没关系,他可以是天字第一号狗皮膏药。
于是他道:“待查明真相,或许我便不再执着了。”
查明真相?朱决想起桃蕊与沈要就的争执,不由刺道:“你说的真相,就是威胁对你有恩的人吗?”
见沈要就沉默不语,朱决一时火气上头,讽笑道:“若下毒的是杜将军,你也不顾往日情谊乱杀一气?”
朱决看到这熟悉的布置,就知沈要就定是得了杜将军的指点。他看向池中玉盘皎皎:“沈要就,你已有百余年岁,早该分辨是非,思清恩仇。”
绝不是入魔后,被情绪所控。
哪知沈要就上前几步,也同他赏玩起水中月来。
黑衣魔尊低声道:“我知师兄之意,可师兄却不知,如今要就的是非恩仇,都系在师兄一人身上。”
第30章 师兄,请你允许我
朱决不答。
没被这凝滞的气氛影响,沈要就自顾自说道:“师兄应是知晓的。上一世,我将师尊看作至世珍宝。师尊亲我,爱我,尽心教导我。那时我刚从血风血雨中走出,因苟活偷生而自轻自贱,被如此对待,被舍身相救,便被师尊吸引了。一心的感激也变了质。只要为了让师尊开心,我什么都能做……最后因积郁过重,突破时走火入魔,做了许多大逆不道之事。”
发尾泛红的魔尊遥遥望向远方:“掉下炼狱崖后,我数次想过自我了断。我凭什么爱他,又为什么爱他。我为什么活着,又要去做什么。或许,就这么死去才是……”
“徘徊在黑暗深处的人,总想要握住眼前的一缕光。”七月虫鸣,夜云散远,柔和又笃定的月光沉在朱决的眼中。他转过头来,直视冷静下来否定自己的魔尊,“心悦顾不可,你没有错。世界上任意两个人,都可以相爱。入魔也没错,求而不得,寤寐思服,一时想岔罢了。”
夜下,池水徐徐流动。
朱决道:“只是错在控制不住,抑制不能。难道魔修就能胡作非为,不求因果了吗?若真如此,魔修不过是恣意的替罪牌,为自己所犯之错的借口罢了。修魔与修道,皆为修心。莫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入魔之事上。”
闻言,沈要就轻声道:“……师兄,或许这就是为何我无法放下你。”
朱决转头不答。
沈要就暗暗咬唇,足掌一点,站于池面上。他向池央走去,涟漪在他步下漫开。
他的脚边是天上投下的月亮,他的手上是引魂灯。两厢发光的事物,一时竟分不出谁更亮些。
只听他道:“师尊比这水中月,是暗时我追寻的光。而师兄你,似这掌中灯,是暗时温暖我,引我走出暗处的火。”
黑衣魔尊双眼灼灼:“月冷火热,我因师兄而活。”
兀的,在贺来客栈时,沈要就不要月光要关窗的声音回响在朱决脑海,他不由得挑眉。
霜华凝地,庭中如积水空明。
“师兄,请允我视你为浮生梦,花间蝶。
“虽短瞬却迷妙。
“请魂入梦,请蝶落花。”
白衣师兄动了。
他用仅余的源气覆于足掌,如往常般闲庭信步,慢悠悠步至沈要就身前。
他的衣襟被镀上一层银边。
朱决道:“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位文采斐然的女性曾写‘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尘埃里,再开出花来’。沈要就,你也要如此吗?”
沈要就下意识点点头。
叹一口气,朱决从沈要就手中接过引魂灯,扬唇道:“你自可因爱得小心卑微而自我感动,但没人会爱慕卑微到尘埃中的你。”
“我不是梦,也不是蝶,我只是朱决。”
稍高一些的那位提起灯,掀开灯罩,他眼梢弯起,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若还没想好,便不要再召我了。”
语毕,朱决吹灭了烛火。
再睁开眼,朱决盯着白色屋顶。他扪心自问,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沈要就一番话确实诚恳又饱有情谊,将自己放到极低的地位,极易赚取同情与可怜,再加上过去回忆的加成,一套下来若是别人说不定就感动复合了。
但他不是。
感动就能在一起?
感动是一时的,一时的感动消磨不过因在一起而产生的各类问题。
不过吧,别的不说,沈要就对顾不可的感情终于趋于理性看待。
肯定上一段感情,感激陪伴过自己的人,才是成熟的处理。
只是这还不够,还不到朱决愿意更改道路,与沈要就并肩同行的程度。
一句话总结,没有心动,p都别谈。
“滴铃铃——”
朱决打了个呵欠,不情不愿地取过手机。这半夜两三点的,谁给他打电话?
“喂。”
“喂,老朱!草,你快来一趟三院!”
是胡友朋。
“哦,马上。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我那个,朋友。”考虑到医院的人来人往,胡友朋换了种说法,“害,玩了把颜she,结果进他眼睛里,现在发炎了!”
“……”朱决歪头夹着手机,脱下穿到半截的裤子,干脆地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苟盛的消息蹦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孙子是不是也找你了,个狗东西半夜打电话还是为了这个!”
因为苟盛姓名的原因,大家伙一致喊他狗东西,是以一有机会,他就把这称呼还回去。
总之,那点情情爱爱的想法,被这俩奇葩扫个一干二净。
朱决关了机,一觉好眠。
这段时间,小甜水巷出了件趣事。
青柳客栈门前,一黑衣男子站着半躬,如此站了一月。那掌柜的不理不睬,在三月后嘟囔一句“只行站礼就想求人办事”便又关了门。
于是,那男子又跪了三月。
在小甜水巷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是下九流之徒,经过之人无不捂嘴偷笑,或是回自家宅里传为谈资。
也幸好,杜将军向皇帝请命,跑到个要富不富要穷不穷的地儿当个异姓王。不然仅凭传闻,他也认得出这是沈将军之子沈要就。
六月过去,沈要就终于被允许再入青柳客栈。
“哼,白眼狼,让你进来可不知要折奴家多少寿。”
桃蕊甩着帕子,带沈要就上二楼。随着腰臀的扭动,头上的青簪一晃一晃。
“桃蕊姑娘发上的碧玉簪,怕是有些故事。”
沈要就默默跟在身后,突然开口道。
“哎呀,白眼狼为何这么想?”
两人分别坐于木桌两边旁,沈要就起身,执起茶壶,澄金的茶液细线流水般沏入杯中。他一边倒茶,一边回道:“桃蕊姑娘身上所穿,无一凡品。紫萱藤丝勾勒的团花,鲛银泣织成的布匹,南海珍珠镶嵌的鞋头。至于腕中金玉,颈上细银等,便不再多提。而这青玉簪,瞧来不过是集市上随意购得的做工。”
魔尊将茶水端给桃蕊,另一边移向自己:“如此不同,定有原因。”
“噗,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沈要就。”桃蕊支着头,嫣然一笑,“连什么首饰什么料子都知道。行吧。”
她道:“那日我同柳郎游湖,故意将这簪掉下水,只为那一声扑通引得他的关注。可谁知,他竟直接跳下船,捡起簪子递给我。”桃蕊“哎呀哎呀”地笑起来,面上满是怀念。
片刻后,她端起小茶杯,话风一转:“好,你让我开心了。有什么事便可以开口了。”
沈要就想也不想:“请桃蕊姑娘教给要就房中术。”
桃蕊:“噗——”
“不论如何,让师兄愉快才是最……”
“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啊!”
正直诚实的沈要就一脸疑惑茫然。
“出去!”桃蕊恼羞成怒道,“给奴家滚出去!”
总之,黑衣男子又跪了一月,才完成了此行目标。
在漫漫半年中,每到无人时,沈要就便会想,他的师兄为何这么好。
虽凌厉如剑,灼人如火,但温柔又强大,还教他不要自轻自贱。
这么好。
这么好的师兄。
却不能日夜陪伴在他身边。
因他的选择,因九转轮回花的毒,因下毒那人!
他定要将那人找出来!
第31章 朱沈,鸿雁与鱼龙
人疑天上坐,鱼似镜中悬。
一个月后,朱决又站到梦中湖边。
一月,四周,四年。
沈要就确有好耐性。
朱决叹了口气,平静湖面搅出一个漩涡,正正将朱决吸入。
入目的是一扇花木屏风。上绘青鸟,两相携飞。屏风两侧各有烛火燃夜,隐约可见那侧人影卓然。
朱决面前的木桌上,一纸一笔安然置好。引魂灯挂于屏风,他挑眉,不知沈要就搞的什么名堂。
片刻,屏风那侧人影动了,伏案写些什么。而朱决这边的纸上,则浮现了一行小字:
“师兄晚好。此乃鱼龙书与鸿雁笔,要就有事欲询师兄,不知可行?”
鱼龙书,鸿雁笔,取自“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越水成文”。为一情深修真者所制,因其闭关时想同妻儿书信,便做出书写双方视的鱼龙书与字迹双方现的鸿雁笔。
说白了,线上聊天室。
朱决坐下,执笔回道:“可。”
“师兄,在比要就先至皇城的一个月,都去过何处?”
先至皇城?朱决脑子一转,回过神来,是指死前在皇城呆的那个月。沈要就问这个,怕是准备替他报仇。
虽不知沈要就调查到了哪一步,他还是写道:“刚到皇城时,遇见了孙义,便受邀在将军府住下。此后一月,则在皇城调查魔修之事。”
屏风那侧的人一顿,提笔道:“在雪玉楼调查魔修?”
朱决轻笑一声,又见字迹浮现:“前两年,要就还去雪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