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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的月亮却忽然忿忿不平,忽然难过。为什么月亮会圆缺,为什么他对我的付出无动于衷?'
悟醒尘用力往外刨出一头盔的土。
第53章 4。2。4
'铲子铲地的声音'
悟醒尘弯着腰站在一个已经往下挖了五米的土坑里用头盔挖土,他的头发被汗水濡湿了,外套扔在地上,背心紧贴着身体,黑眼睛和如意斋散落在另两个角落,黑眼睛赤博上阵,如意斋仍穿着那套宽袖的白衣服,脸上不见一滴汗,白衣服的袖子和领口都脏了。他们往一只铁桶里装泥,泥装满了,吆喝一声,调查官从上面露了脸,看他们一眼,把铁桶往上提。
'铲子铲地的声音'
'旁白:白天,我们向地下挖掘,调查官在地面上监工,黑眼睛每个钟头都要上去休息十分钟,调查官会放一根绳索下来,黑眼睛三两下就能爬上去。他们把吉普车上的水和食物都搬到了营地来。一开始,黑眼睛喜欢上去后站在土坑边吃吃喝喝,比如他会一边啃面包,一边往坑里扔面包皮,一边喝水,一边往坑里撒水,他吃复合能量糕的时候,吃一口,吐一口,还会用口哨声和用力咀嚼的声音吸引我们的注意。我会把他扔下来的东西,吐出来的东西捡起来,也会用头盔去收集他洒下来的水。从本质上来说,这些都是食物,只是经过了一些人为的加工。我们吃的食物,哪有不经过人为加工的呢?终端时不时总要提醒我,我的热量摄入远远低于每日所需平均值,水分的摄入也不够,体液流失过快,很快,我的身体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疯癫状态。我不知道土坑上的情况,但是五个日夜过去,黑眼睛已经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往坑里扔面包皮或者吐糕点了。或许他的终端也给出了这样的提示。'
黑眼睛看着如意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问道:“喂,你怎么不用吃东西的?”
如意斋抓着头盔刨土,他的双手早就磨破了,头盔的边缘已经被他的血染成了深色。他说:“我的肉很难吃。”
黑眼睛笑了声:“难吃?你自己啃过?”
如意斋对他笑了笑,走到黑眼睛跟前,拉起衣袖,把他那条白皙的胳膊送到了黑眼睛嘴边:“不然你咬一口试试?”
黑眼睛推开了他,咒骂了句,继续铲土。过了会儿,他抬起眼睛往悟醒尘这里看了一眼,悟醒尘恰好也在看他,黑眼睛眯缝起眼睛,又是一声笑,没说什么,又继续埋头苦干了起来。
平原上异常的安静。悟醒尘擦了擦汗,问黑眼睛:“你看到的原始人长什么样?”
“黑灯瞎火的,就人样呗!”黑眼睛一脚踩在铲子上,用挂在脖子上的一条背心擦脸,擦脖子,太阳升得很高了,烤着每一个人的后背。
如意斋说:“谁先看到的啊,是你还是那个调查官?”
黑眼睛说:“他先看到的。他指着那个人就问,你看到那儿有一个人吗?”
“除了你们,没有别人看到?”如意斋说。
黑眼睛比划着:“那小子动作贼快,抗着个什么东西,跐溜一下就钻进了帐篷里。”
悟醒尘问:“抗着什么?”
黑眼睛说:“当然是尸体啦!”
如意斋说:“从地里抗着个尸体钻出来的?还是从地里钻出来之后,把尸体挖了出来,抗在肩上?”
黑眼睛说:“从地里抗着个尸体钻出来的!”
悟醒尘总结道:“所以,这个原始人先杀了人,等你们埋葬了尸体,再从地下抗着尸体钻出地来,钻进了帐篷,把尸体放到了行军床上,是这个意思吗?”
黑眼睛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谁他妈和你说人是他杀的?”
黑眼睛道:“是少尉!他疯了!”
悟醒尘道:“可是在这儿的人不都疯了吗?”
悟醒尘又问:“少尉为什么要杀那些士兵?”
如意斋帮腔:“对啊,他的动机是什么?发疯也得有发疯的逻辑吧?他嫉妒他们?他就是喜欢随机杀人?再说了,他怎么杀的啊?尸体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他是畏罪自杀吗?”
砰。砰。
一颗子弹打在悟醒尘脚边,一颗子弹擦着如意斋的右脚。两人往上一瞅,调查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黑眼睛分别给了两人一脚,骂道:“几把问题真多!”
“你们聊什么呢?”调查官问道。
如意斋笑笑,没回话,低下头踩了踩地,轻声说着:“已经挖到这么实的土层了,要是地下真住着什么人,他们是怎么钻出这么厚实的土层去到地上的?就算有什么通道入口,也应该是被土压得实实的啊,难不成他们一个个脑袋都能当电钻用?”
黑眼睛看了眼调查官,说:“到点了,绳子放下来!”
调查官放下绳索,黑眼睛抓着绳子爬了上去。如意斋不声响了,一句话都不说了,继续卖力铲土。悟醒尘靠近了他,小声道:“我会找机会……”
如意斋示意他不要说话,指了指上面。悟醒尘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
'铲子铲地的声音'
'旁白:晚上,我们还是铲土,在黑暗中挖掘好像永远挖不到的地道。偶尔抬起头能看到地面上的火光,能听到木柴燃烧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白天,那木柴也在燃烧。土坑已经挖了七米了。'
如意斋问黑眼睛:“你的军衔是什么?”
黑眼睛说:“你瞎打听这个干吗?”
如意斋说:“调查官的军衔很高么?”
黑眼睛踹了他一脚,恶声恶气:“有屁快放!”
如意斋笑笑,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悟醒尘抬头看了眼,他们的坑挖得很深了。他听不到木柴燃烧的声音了,他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黑眼睛继续铲土,如意斋又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就是……”
黑眼睛抓着铲子一个箭步冲到了如意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悟醒尘喊了一声,大步过去,那黑眼睛一铲子挥过来,把悟醒尘打倒在地。悟醒尘的后脑勺撞到了坑墙上,他晕乎乎地坐在地上,听到如意斋说:“就是看他一直命令你干这干那的,他却在上面享清福,就琢磨,他的军衔肯定比你高不少,你才这么听他的话。”
“呸!挖出地道就能出去了!你懂个屁!”黑眼睛甩开了如意斋。
悟醒尘爬到如意斋身边,想扶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如意斋没看他,自己爬了起来,还看着那黑眼睛,还在和他说话,他道:“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来着?”
“什么声音?”
“调查官说上尉呼唤原始人的声音。”如意斋学了学,“嘎……”他问,“是这样的吗?你听到过吗?像鸟叫一样的声音。”
黑眼睛没有说话。
悟醒尘的手环震动,终端提示:您还有一分钟即将进入脱水状态,请立刻摄入饮用水。
悟醒尘张开嘴唇干裂的嘴巴,抓了抓干哑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铲子铲地的声音'
'旁白:我听到争论的声音。土坑比我因为脱水陷入昏迷时挖得更深了,多少米了呢?十米?二十米?我已经失去了精确的判断能力,地面离我已经很远了,天空变得很近。我一伸手,就能抓到云。云抓不牢,从我指缝里溜走,飘去了别处。'
悟醒尘捂着左肩的伤口爬起来,如意斋在他边上喝水,微微仰着脖子,似乎在听着什么。悟醒尘也仰起头,竖起了耳朵。黄昏了,日光昏昏沉沉,他听到地面上黑眼睛和调查官似乎在争论着什么。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掉到了土坑里。尸臭味在坑穴里蔓延,那是一个胸口中了两枪的男人。他的额头上有一只瞳孔呈火焰状的眼睛。
“喂!上来!”一条绳索从上面放了下来,黑眼睛冲如意斋和悟醒尘挥了挥手,吆喝道。
“今晚不用干活儿了吗?”如意斋问道。
“让你上来就上来!”黑眼睛斥道,唾沫星子乱飞。悟醒尘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如意斋指着悟醒尘说:“他爬不上去,他的手使不上劲。”
黑眼睛骂了句,爬了下来,抗起悟醒尘,要抓着绳索往上回去,可他爬了两下就掉了下来。如意斋道:“看来抗着个什么东西,比如抗着个人,还要从这么深的地方爬上去,就算是个壮汉也很难办到。”
黑眼睛恶狠狠地把悟醒尘摔在了地上,一推如意斋:“你,先上去!”
如意斋抓着绳索,跳了下,摇摇晃晃吊在绳上,一笑:“不好意思,我手上本来就没什么劲,手无缚鸡之力啊。”
他落回原地,冲黑眼睛摊开手,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止不住地发着抖。
悟醒尘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我们上去……”
黑眼睛道:“投石问路,守株待兔,懂不懂?”黑眼睛一看地上散发出阵阵恶臭的男人,转了转眼珠,“还是放上三具尸体,诱惑更大?”
如意斋噗嗤笑了出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真的相信有原始人?有地道?”
黑眼睛眼神一凛,拔枪瞄准他的眉心。如意斋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说,他说自己是调查官你就相信他是调查官?你们的口粮还剩多少?这样挖下去要挖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他知道少尉发出的鸟叫一样的声音是在呼唤原始人?一个人真的有可能从这么厚的地里钻出来吗?就算是土拨鼠,挖得这么深了,现在总也得能看到它打过洞的痕迹了吧?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卷求生梯放了下来。调查官在上面喊话:“找到了这个,你们试试爬上来。”
黑眼睛把如意斋推到了梯子前:“你先上去!”
如意斋爬在梯子上,嘴里还在说着:“有些疯子喜欢杀人,有些疯子喜欢折磨人。”
黑眼睛背起悟醒尘,爬在如意斋后面。
他们爬到了地面上,黑眼睛把悟醒尘扔在地上,悟醒尘好久没呼吸到土坑上的空气了,赶忙深吸了一口气,浓烈的尸臭刺激得他干呕起来。土坑上的空气也不好闻,他一看,熊熊燃烧的篝火边还有一个胸口中了两枪的男人。火在燃烧,噼噼啪啪,调查官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抱着一把散弹枪,隔着篝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那是少尉的椅子,那是少尉用来自杀的枪。
黑眼睛坐在了土坑边,睁大了眼睛,瞪着那土坑。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块墓碑。
调查官说:“士兵,你睡不着吗?你要听一个故事吗?”
悟醒尘躺在地上,他的伤口还在痛,半边身体冰凉,不由像那篝火挪近了些。如意斋就坐在他边上,盘着腿,撑着下巴,盯着那篝火,耷拉着眼皮,说:“你说吧,反正有些无聊。”
悟醒尘蜷缩起了身体。
“很久很久以前,部落里最英勇的勇士们即将与另一部落的勇士们进行一场对决,临行前,他们喝下了长老给他的美酒,美酒让他们跑得更快,让他们的武力加倍,让他们的头脑更清醒,他们赢下了对决,走上了血祭的祭坛。大祭司祝福了他们,在他们的额头上画下了太阳的印迹,那是只有通过了对决考验的勇士才能获得的来自大神的认证。大祭司挖出了他们的眼睛,呼唤神鸟来啄食,神鸟吃完勇士们的眼睛,衔着他们的灵魂飞往大神的神殿。在那里,英勇的勇士们在神殿前,守卫永恒。
“很久很久以后,阿兹特克大祭司的灵魂在祖先的土地上复苏了,带着他前世的记忆,寻觅守卫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