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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醒尘说:“那只是我的工作,我的研究,我需要做的只是了解,而并非理解。”
作家说:“听说在博物馆工作的人,研究历史的人,一些演化学家,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性格坚韧,通俗点说就是认死理。”
悟醒尘说:“可以这么说吧。”现在他放松了不少,作家显然没有要报警处置他的意思,而且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说:“其实我是来询问关于类型的事的,想请教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侦探的,如果有,侦探的目的是什么呢?”
作家站在书架前,若有所思,问悟醒尘:“你想问的是创作的目的,出版的目的,还是读者的目的?”
悟醒尘眨眨眼睛,没想到的目的还能分成这么多种类,一时无言,作家道:“侦探嘛,朱南希很喜欢读,说是用来打发时间不错,大概这就是读者的目的吧,”作家停了会儿,低头看了看地上,才继续说,“不过在朱南希和西蒙·罗德看来,都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他抬起头来了,“杰克想起来了,他们和李明洗讨论过侦探。”
悟醒尘专心听着。作家侃侃而谈:“李明洗认为所有都可以归类为侦探,读者透过作家的描写观察中的每一个人物,总是忍不住去揣测推理每一个人物的遭遇,而揣测和推理是侦探的重点要素,凶手为什么要杀人?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他的动机是什么?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吗?还是他天生邪恶?真的有天生邪恶的人吗?他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呢?疑问,拼凑别人的人生,窥视别人的秘密,这就是侦探的全部了。不过西蒙·罗德指出,侦探的创作者通常为了避免落入被读者猜测到人物结局的尴尬境地,而过分注重误导读者,卖弄核心诡计……”
“核心诡计?”悟醒尘听不懂了。
“也就是作案的方式,拿涉及杀人案件的侦探打比方,”作家竖起一根食指,“百分之九十的侦探都涉及杀人案件,核心诡计就是指凶手的作案手法,或者披露该作案手法的方式。”
“我听过一个叫叙述性诡计的词。”
“没错,是有这么一种说法。”作家分析道,“要是你遇到一本第一人称叙述的侦探,你得小心第一人称的‘我’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你得小心‘我’所知的一切或许都是‘我’的幻觉,幻想。”悟醒尘听得一知半解,说道:“所以,‘我’是一个极富欺骗性的代称?”
作家颔首:“没错,杰克认为人们用‘我’指代自己时,就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的自己,这一部分包含的是一种和灵魂的距离感和因为这层距离感而产生的客观性,但是杰克又认为,正是这一部分的丧失使得人成为人。”
作家稍抬起了目光:“就像伟大的作家西蒙·罗德只不过是出版商塑造出来的形象而已,他的和他本人的思考方式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他为了金钱和名誉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他里的’我‘打着源自作者亲身经历的幌子,可那并非真实的他,但那也是更真实的他,一个真实的,庸俗的,追名逐利的文字工作者。”
作家的目光又回到了悟醒尘身上:“怎么样,杰克解答了你心中的疑惑了吗?”
“那么出版商的目的是什么呢?”
“出版侦探吗?那当然是因为钱啊。”作家笑了出来,笑声爽朗。
“创作的目的呢?”
“那当然也是为了钱啊!”作家重重拍了下悟醒尘的肩,“文字能转换成金钱是一件很让人快乐的事情。”
作家又说:“不过也有以愚弄读者为乐的创作目的。”
“看来侦探有别于其他类型,它的目的性并不明确,是混合性的。”悟醒尘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混沌。”
那倒确实很适合如意斋,毕竟他是天地间的一团浊气,他理应是混沌的,糊涂的,混浊的,只是他总穿白色衣服,头发乌黑,眼睛也是黑白分明的,叫人全然忘记了他的“浊”。
作家这时又说:“不,所有的目的性都是混合的,混沌的。”
他笑着:“西蒙·罗德总是一边咒骂出版商,一边咒骂读者,一边咒骂自己,一边写作,他的的目的太混沌了,金钱,倾诉的欲望,只要通读了他的,不难发现,西蒙·罗德的里热衷战争的机械体有西蒙的影子,创作者总是很难将自己分离出来,‘我’无法满足他的倾诉欲望,他就让别的角色来倾诉,这么说起来他的也算侦探了,西蒙埋下秘密,杰克就是那个窥视他,试图解密的读者。”
悟醒尘微微弯下腰,双手捂住脸,直视着前方:“如意斋总说他在一本侦探里,那么看这本的人是想窥视什么,又想解开什么秘密呢?”
“他杀了人吗?”
“没有……”悟醒尘说。
作家又问:“他被杀了吗?”
“不……他失踪了。”悟醒尘说道,“我以为我搞清楚了侦探到底是什么,我就能发现一些关于他的失踪的新线索。”
“没有一点灵感吗?”
“或许……他不想继续被读者窥视秘密了,他躲了起来。”悟醒尘说。
作家笑了:“如果他活在一本里,那他能躲到哪里去呢?书的夹缝里?从书的第一章 ,书的序言、目录逃走?”
悟醒尘也笑了,他问作家:“杰克在写什么?”
作家说:“杰克·蒙哥马利的说明书。”
“说明书?不是?”悟醒尘颇意外。
作家道:“说明书和有什么差别吗?”
悟醒尘道:“可是杰克是一个传记作家啊。”
“说明书可以用来检查机器的破损和残缺,,任何都可以用来检查人的残缺和破损。”
悟醒尘头痛地按摩太阳穴:“又听得有些糊涂了。”
作家问悟醒尘:“你要休息一下吗?”
悟醒尘说:“不打扰您了。”他起身。作家问他:“杰克回答了你的疑问吗?”
悟醒尘想了想,伸出手,作家也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悟醒尘说:“我不知道……不过或许我该去他的过去看看,比如他出生的地方,如果我能找到那个地方的话。”
作家微笑,领着悟醒尘往外走,悟醒尘突然问他:“为什么杰克写作的时候要脱下杰克的皮囊?”
作家哈哈笑:“当局着清旁观者迷。”
悟醒尘上下打量作家:“所以……你有机械的意识?”
作家摇头:“当然没有,这具身体里只有杰克的意识,该怎么解释呢,他必须辅助以脱下皮囊这个仪式来完成一种超脱,来以第三者的视角审视杰克·蒙哥马利,创作他的说明书。”
悟醒尘道:“就像脱离色相的顿悟?”
作家又摇头,两人走在楼梯上,往下去,他说:“杰克追求的不是顿悟,他的追求可能也是一本侦探。”
“哦?”
“他想解开他的迷题。”
走到了楼下书房,作家对悟醒尘道:“希望你能解开有关如意斋的迷题。”
悟醒尘笑笑:“我只希望解开迷题的那一刻,如意斋并非我的一场幻觉。”
作家说:“杰克也见过他。”
“杰克说那是青春的幻影。”
“或许对杰克来说他是幻影,但是对你来说他或许是真实的。”
悟醒尘叹了声气,又开始头疼:“在这二十四小时里我遭遇了太多‘或许’了。”
作家说:“或许这就是生命的真谛。”
悟醒尘看了看作家,他走回楼梯上了,不知为什么他身侧那墙上标语上的创意字体看上去像写着:书写永恒的迷茫!
悟醒尘揉揉眼睛,和作家挥手道别,离开了书房,离开了百老汇大道25号。可那“永恒的迷茫”还徘徊在他的心间,标语就是有这样的作用,感叹号就是有这样的效果,它们相辅相助联手将“迷茫”“永恒”地烙印在了他的大脑里。
悟醒尘没有打开汽车的专车模式,只是在路上随便地开着,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他瞥见路边一间酒吧的灯箱广告:一枚银色的锯片悬挂在”银锯“两个创意字体上方,锯片割开了“锯”字。
他在如意斋的火柴盒上见过这个标志。
第77章 5。2。1(下)
悟醒尘绕着酒吧开了两圈,找到了它的后门,观察了一阵,这间酒吧的清洁工人时不时会出来检查后门边一只小型垃圾处理器的运作情况。酒吧和饭店的后门通常都配备这种自带垃圾粉碎和生成新能源的处理器。处理器通常连接着酒吧的用电系统,为酒吧的广告灯箱或者其他一些电耗不大的设备提供能源。不过酒吧的灯箱好像遇到了些故障,以至于清洁工人频繁地出来检查设备的状况,这时候酒吧后门会保持一个开启的状态,而清洁工人则会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台垃圾处理机。悟醒尘抓住一个机会,趁机溜进了酒吧。
酒吧里怪热的,空气干燥,有些像正午的沙漠,周围的光照却稀稀落落,宛如黑夜。
酒吧走道的两边全是玻璃橱窗,玻璃里头是一间又一间主题包间,每一间里头都是人山人海。悟醒尘从前也光顾过这样的酒吧包间,陌生人们因为相同的兴趣爱好聚集在一起,喜欢昆虫的就办一个昆虫盛宴,满屋子蝴蝶乱飞,当然虚拟蝴蝶,仿真蝴蝶和真的蝴蝶的收费标准可谓天差地别。他上一次来包间参与兴趣爱好者聚会是一个读书俱乐部,人们聚集在一起,聊天对话全都用书本里的句子,交流的同时还能竞猜这些句子出自那本书籍,可谓趣味十足。来参加聚会的百分之七十来自博物馆,剩下的是一些古籍爱好者,还有远在k星,以虚拟形象和他们进行聚会的人。现在想来,那场聚会气氛热烈欢乐,每个人的脑袋上都顶着说过的句子的出处,悟醒尘在聚会上还收集了不少的名字,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他是经过了那场聚会才知道用楷体看《红楼梦》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不过他去的酒吧全都只招待新人类的顾客,可在这间酒吧,他这么一路往里走,一路上透过那些玻璃橱窗见到了好多机械骨架的客人,他们有的在迷乱的灯光里舞动身体,有的坐在一堆拥有人皮的人中间——那些是新人类吗?还是只是披着人皮的机械体?
与巴黎地下的服务区不同,酒吧里的客人似乎全然不在乎将自己曝光在别人的注视下,这儿也没有什么广告,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差,酒吧的经营者大约认为橱窗展示就是最好的广告宣传。从视觉和听觉上牢牢抓住别人的注意。
一些橱窗里上演着信交的场面。
许多人在丛林里赤身洛体的寻找高朝。
丛林橱窗的对面是一面展示着古埃及风情的橱窗,清澈的水池边,几个麦色肌肤的白裙女人抱着陶水罐走过。水池上漂浮着几朵雪白的莲花。
酒吧里的空间或许是无限的,酒吧里的时间或许也是无限的。
悟醒尘敲了敲脑袋,他的脑袋里实在是装了太多“或许”了。他又开始头痛。
“欸,你!先生!”
突然,悟醒尘身后传来这么一声呼喊,他没敢回头,也没敢出声询问或者回应,在心里好一通骂:怎么又是那个地下服务区里的记者!真是阴魂不散!
他不会听错,这把声音就属于那个新闻记者!
悟醒尘左右一张,看到写有“盥洗室”三字的房间,赶紧进去了。这一进去他吓了一跳,他进的哪是什么盥洗室,分明是一间人皮干洗店!墙上挂满挂钩,挂钩上挂着一件又一件人皮!有穿唐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