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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劳了。”蔺沧鸣感谢道。
阿翎带上房门,蔺沧鸣望着茶杯晃动的水面,他单手取下面具,冷肃的眉眼多了一丝阴霾,他的面容如此熟悉,但他的师尊却变了。
床上的霁涯还没醒,蔺沧鸣将面具扣在桌上,忽然发现茶盘有些不稳,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他把托盘挪开,拿出来一封信件,上面写着蔺瀛亲启。
蔺沧鸣撕开封口抖了抖,把一叠信纸倒在桌上,从第一张开始,一字不漏的读到最后。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逐渐用力,指尖泛白。
“纪涯……霁霞君。”蔺沧鸣阴郁地低声念道,在雁桥镇那张合同上签下的纪涯两字笔画端正一丝不苟,他那时还没看出来,但这篇一开始还绷着,越往后越露出本性的字就再也瞒不过他。
和霁霞君的笔迹一模一样,游云惊龙潇洒飞扬。
不会有错了,纪涯就是他的师尊,不论他是何种模样,何种修为,何种伪装……纪涯就是霁霞君。
蔺沧鸣眼神阴寒,拿起面具戴回脸上,蓝紫火焰蔓上桌面,扭曲的火舌将信件舔舐殆尽。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瓶药,药瓶磕了磕杯壁,粉末扬进茶水里,很快消溶无踪。
霁霞君想走,他就将霁霞君拴在身边,让他的师尊饮下无形的枷锁,钥匙永远握在他的手中,不得远离,不得解脱……
“主上?”霁涯睁眼喊了一声,蔺沧鸣背对着他,坐在桌边没动,他只好提高音量,“主上,那具偃甲还……咳咳!”
蔺沧鸣猝然回过神来,在霁涯干哑的咳声中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视线触及手中茶杯,又皱眉逃避般挪开。
霁涯咳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左手撑着床沿起身,头痛轻了一些,但还是没什么力气,靠在床头轻声道:“主上,看在我鞠躬尽瘁的份上,给我倒点水呗,你让阿翎姑娘检查过了吗,在纵生塔的时候你都快没气了!幸好我还带着点救命灵药给你用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蔺沧鸣顺势起身把那杯茶送到霁涯手边,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去见翳先生为你引荐的大夫。”
霁涯接过茶,本想先喝一口,但他敏锐地感到空气中弥漫着冷意,蔺沧鸣似乎压抑着将燃的暴戾,正一动不动地逼视向他。
“我没有钱。”霁涯实话实说,猜测是不是他们搞得事太大了,和幻海方面交流的不是很顺利。
“我可以帮你,需要多少,用我的晶卡。”蔺沧鸣不容拒绝地靠近一步,腿挨着床沿,“还是你根本不打算去?”
霁涯不得不往床里挪,右手一动就泛起磨人心肺的痛痒,他下意识蹙起眉,蔺沧鸣俯身抬手托住他绑的粽子一样的右臂,霁涯不由得屏住呼吸,如刀般锋利的视线连面具都遮挡不住。
“怎么会,我也很好奇我到底失去过什么记忆。”霁涯风轻云淡地说,拿着茶杯的左手想推开蔺沧鸣,又被捉住手腕。
“幻海花榭宫已派人处理后续,靳笙会负责接洽剩余工作。”蔺沧鸣不容他再推三阻四,“什么时候动身,我要一个准确时间。”
霁涯不知道蔺沧鸣为何忽然这么严肃,也沉下脸来权衡考虑。
他不喜欢被人逼迫,但这事关他的脑袋,若是有人肯出钱当然是好事,他拿到了傀师的笛子,便能自己解除继魂蛊,算是解决一个病,而傀师曾想暗算幽冥阁主,幽冥阁必会继续追查傀师,他反正打算化明为暗,借此时机去沉沦境也能暂避傀师的耳目。
霁涯不说话,蔺沧鸣就等他答复。
两人僵持半晌,霁涯终于开口:“放开,我即便要走,也要等伤势好转。”
他不卑不亢地回望,蔺沧鸣一瞬有些迷茫,好像在霁涯身上看到霁霞君冷峻的俯视。
蔺沧鸣松开了手退后一步,轻喘口气,抿了下唇道:“好,阿翎大夫说你的手要完全恢复至少半月,那就定在这月底。”
霁涯点点头,看了眼手腕上被捏出的红印稍感恼火,端起茶杯送到唇边。
蔺沧鸣动了动指尖,在霁涯就要毫无防备地喝下茶水时,又觉得心中憋闷隐痛,一把将茶杯抢了回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霁涯终于被蔺沧鸣和满身病痛折磨得火起,眉峰压下眼光一凛,左手砸上床柱,把实木轰出一道裂痕。
蔺沧鸣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匆促道:“茶凉了,我去倒一壶热水。”
他把那杯毒茶倒进走廊花盆,隔着面具压住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明,只有爱情这种毒才最万无一失啊!让你师尊爱上你他就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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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累了只有三千字,明天开始日六,晚六点或者九点更新,评论太多啦超开心,虽然回不过来了但我永远爱你们(*^▽^*)
第29章 危02
霁涯发了个脾气;莫名其妙地躺了回去;转念一想;蔺沧鸣不知道在他房里坐了多久;自己一醒就要掏钱给自己看病,这必然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啊!
他琢磨着像蔺沧鸣这种幽冥阁少主,位高权重一呼百应;从来只有卖人情;哪有欠人情的时候;肯定想赶紧砸钱堵上自己的嘴。
他这时就舒坦了,蔺沧鸣犯点强买强卖强取豪夺的毛病也能宽容;毕竟少主嘛;还被下属救命面子也过不去,浑身难受也正常。
阿翎拿着两个药瓶和碗敲门进来,霁涯重又撑起身子;晃晃悠悠的下地。
“纪公子醒了,可有哪里不适?”阿翎连忙去扶霁涯,“我都听执法堂说过了;纪公子救人还报飞花城执法堂,不图名利,被囚禁的道友也十分感激纪公子。”
“我没事,幸得阿翎姑娘妙手回春。”霁涯走到桌边落座;表情有点尴尬,心说执法堂没定他个招摇撞骗罪就不错了,“如此说来;飞花城会继续调查此案了?”
“嗯,逃脱的偃术师执法堂也会继续追捕,纪公子放心,幻海一定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阿翎握拳坚定道,完全把霁涯当成急公好义的好人了。
霁涯听她说了遍自己的伤势,有神秘的修真力量总之不算严重,但三天内不能动用灵力,须得认真吃药保持睡眠。
他一边听从医嘱一边想倒点水,手碰到茶壶时猛然想起来,微微掀开托盘,那封被他匆匆压进去的请假书不翼而飞。
阿翎看他忽然开始又掀桌布又往桌子底下钻,好奇问道:“纪公子要找什么?”
“这……”霁涯为难地放下桌布,暗说应该不会这么巧被蔺沧鸣拿走吧,简答形容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信封,我大概放在桌上。”
阿翎想了想:“我不太清楚,纪公子走后有杂役前来收拾房间,若是重要的东西,我让人去问问。”
“不用麻烦,没事。”霁涯摆手,蔺沧鸣没提信的事,多半是没看见,否则怎么也得拿出来嘲他一番。
阿翎最后讲了遍药怎么吃,叮嘱他好好休息后离开去看其他病人,霁涯敲着桌子纠结了一会儿,也看开了,不就是信吗,蔺沧鸣看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他跑路未遂,计划作废。
他正要将就喝个凉茶,蔺沧鸣就真拎着壶热水回来,微微偏了下头冷声道:“回去躺着。”
霁涯坐着没动:“我才起来。”
蔺沧鸣放下水壶,抬手抓住霁涯肩上衣服,霁涯一看他这是想把自己拖过去,连忙抗议道:“我可是病号啊,你别乱来,哪有手法这么粗鲁的,最起码要抱才行!”
“你希望我抱你回去?”蔺沧鸣松开了手,目光中带着丝缕意外和探究。
霁涯只是随口说说,也没真想让蔺沧鸣实践,对上这副正经的口吻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呃,玩笑而已,怎敢劳动主上大驾。”霁涯讪讪地摸着鼻子,撑着桌沿起身。
蔺沧鸣审视着他,斗篷下的双手交握着捏了捏,忽然踏步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弯腰一手托起膝弯,把霁涯横抱起来。
霁涯浑身一僵,脱口而出道:“卧槽,这么熟练!”
蔺沧鸣面具下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他五味杂陈地瞥像霁涯满是诧异的表情,如果说把脑子扔进泔水桶里洗洗,就能摆脱霁涯带给他的头痛,他现在能毫不犹豫就去厨房。
“你从哪学得粗话……”蔺沧鸣感觉自己也无力倦怠的很,叹了口气,把霁涯放回床上,他拼命克制住了给霁涯下毒的冲动,想多找到一点霁霞君的影子,但除了冥冥之中不知来由的直觉,霁涯和他的师尊再无半点相似。
他的师尊措辞一向优雅讲究,更不可能让自己……抱他,就像在那日万窟崖分别时一样令人惊愕,霁霞君到底什么时候变了?
霁涯靠在床头,蔺沧鸣神情阴郁,屋内充满逼仄的压迫感,他忍不住干咳一声道:“咳,主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之人都有翻车的时候,我虽然救你一命,但你也挡住爆炸救我一命,我绝不会不知好歹要挟你,你真的不用在意,你再这样我可不干了啊。”
“你想去哪?”蔺沧鸣沉声道,骤然举手抬到半空,盯着霁涯又一点点放下,改成替他拉好被子,“……先吃药吧,你伤好之前,我不准你离开半步。”
霁涯扫了眼规规矩矩的被,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抢来多少小朋友的问号才这么迷惑,蔺沧鸣给他倒了杯温水,用手背试试温度,仔细看了药瓶的标签才倒了两粒丹药给他,又连水都递到嘴边。
霁涯享受的战战兢兢,捏着水杯道:“主上,你,正常点?怪吓人的。”
“我不正常吗?”蔺沧鸣搬了把椅子端坐到床边,好整以暇地看他,轻飘飘地问,“我哪里不正常?”
霁涯心说你正常这会儿就该放嘲讽了,让我滚下来自己吃药喝水再事无巨细地交代傀师的情报。
“你笑一下?”霁涯指指他薄而严肃的唇线弧度,“傀师的偃甲还在我这,你尽快派人送回幽冥阁吧。”
蔺沧鸣闻言动了动嘴角,微笑道:“好。”
霁涯觉得他这一笑更令人毛骨悚然,又追问道:“我的外衣和玉简乾坤袋都放在哪了?”
蔺沧鸣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的大氅放到床尾,又把乾坤袋递给霁涯:“阿翎大夫说你三天不能动用灵力,玉简我先收了。”
霁涯接过乾坤袋把偃甲放在地上,心说没有手机玩他可太难受了,只好转移注意:“我在纵生塔顶层见到傀师,他的演说表面上是为修为较低的修者谋求长生之法,也许是通过这个理论主张聚集一批追随者,但他本人似乎对肉身十分厌恶,这才积极研究偃甲傀儡,想摆脱肉∫体……”
蔺沧鸣静静地望着他,霁涯难得放慢了语速边思考用词边将不影响自己的情报告知蔺沧鸣,结果蔺沧鸣好像在魂游天外,毫无反应。
“主上,你到底听见没有?”霁涯不满地伸手敲了敲蔺沧鸣的腿。
“听见了。”蔺沧鸣应得很快,“我只是无心正事。”
霁涯:“……”
霁涯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有没有一个姓李的朋友?”蔺沧鸣稍微提起些精神,抬手撑着额角问他。
霁涯怔了怔,他根本没有朋友,别说姓啥了,这个问题连说谎都不用,就摇摇头道:“没有,我孤家寡人,没什么朋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蔺沧鸣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霁涯皱眉又要发作,这才风轻云淡地解释:“方才楼下那个被你所救的少年姓李,自称你的朋友要当面感谢你,我替你拒绝了。”
“见不见他倒是无妨,但你至少问我一声啊。”霁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