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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陆有时准备睡个午觉,刚刚在客厅的飘窗上躺下,就被叮铃当啷响起来的手机给吵地一个激灵。他翻身坐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是中气十足的,来自老爸的关爱,“陆有时,你哪儿去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公司。小何说你最近都是远程办公,部门会议都用视频代替了。”
“有你这么做总经理的吗?”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陆有时揉揉眉心,看了眼在廊檐下和橙子一起看书的荆牧,拿着手机去了僻静的地方。
“老陆,声音不要那么大,你血压又不低,大吼大叫容易脑溢血的。”
陆成疆听了他这嘴上没把门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有你这么咒你爹的吗?”
“我是关心你啊老陆。”
“别跟我扯皮,说正经的,你哪儿去了?”陆成疆把话题扯了回去。
陆有时就一本正经地说:“我在解决终生大事呢爸,正在紧要关头。”
“解决终生大事?”陆成疆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你要去追人,爸是不反对你,可你不能连班也不上了,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老爸,我都单身多少年了,现在对象才是‘本’啊。再说了,您那公司制度那么完善,我少去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霁帮我盯着呢,有什么事情也都及时向我汇报的,您别担心。”
陆成疆:“何霁是你的秘书,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使唤的,拉磨的驴都不至于每天吭哧吭哧地拼死拼活。”
“您说的有道理,那等过年了我给她年终奖再翻一倍。”
陆成疆心说这哪儿是钱的问题,看来他儿子是铁了心不回公司了,他无奈叹气,“你那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你班也不上去追他?你别不是让人给骗了,凡事长点心眼。”
“我的亲爹,”陆有时敲了敲面前黑色铁艺的栏杆,“您真的不用担心。现在我这边——我心上人他现在确实还没有接受我,不过现在的他真的需要我。”
“爸,我现在必须留在他身边。”
陆成疆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迟疑道:“儿子,你这怕不是让人给吊着了吧?”
“是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呢,”陆有时最近也在荆牧身上察觉到了某种矛盾的气息,“不过我觉得他其实也是希望我留在他身边的。”
那些下意识的神情,无意识的动作,在话语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氛……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别死在外边就行了。”陆成疆还是妥协了。
陆有时虚敬一礼说道:“遵命老爸,那就先这样了,您忙。”
他挂了电话,在这个距离甚远的位置,隔着窗户看着那头的荆牧。
荆牧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他说话从来都是不疾不徐条分缕析的,也不会随便和人呛声。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那种铅笔划在纸页上的沙沙声,是陆有时在他身边最常听到的声音了。
那是让人安心的动静。
然而重逢以来,陆有时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那声响。
安静的人不会呐喊,而那仅有的宣泄也不知其踪,可陆有时依旧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嘶吼,那嘶吼名为——求救。
他觉得,荆牧正悄无声息,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向他求救。
他在向他求救。
窗户的那一头,陪着橙橙看书的那个人全身都是柔和的,仿佛连风经过他的身边都不舍得走得快一些。
荆牧面对橙橙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情温柔又专注,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惫与不耐。
而陆有时在这一头,以同样,甚至更为专注而温柔的眼神望着他。
忽然,四目相对,荆牧抬起头目光正好撞进了陆有时的眸子里。他呼吸一滞,用尽了力气才没在那眼神中露出行迹,然后他看见陆有时对他笑了。
很轻很浅,却也像春芽绽枝的瞬间,叫人怦然。
“哥,我这本已经看完啦,你呢?”就在这个时候,橙橙合上了自己的书。
荆牧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中的书,他才刚刚读了三分之一,离看完估计还得有些日子。
“我还早,你饿不饿,我去弄点点心吃好不好?”
橙橙:“你不说我倒还没感觉,一说就有点饿了,我想吃鲜奶布丁,家里还有吗?”
“有的,我去拿。”荆牧站起来走向厨房。
橙橙也回了屋里。客厅的角落有个带着小凉席的窝,小狮子正在那里睡觉。橙橙蹲在小狮子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顺毛,然后又挠了挠它的下巴。
小家伙正好醒了,温驯又粘人地舔了舔橙橙的指尖。
“小时哥哥,我可以喂小狮子吃罐头吗?”橙橙朝陆有时问道。
“嗯。”陆有时走过来,“给她吃这个吧,不过不能太多,三分之一就好了。”
陆有时给她的是个牛肉罐头,肉质比较软的那种,适合现在的小狮子吃。橙橙拿出小狮子吃饭的碗,再给她拼了一些狗粮。
小家伙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橙橙过来吃布丁了。”荆牧把点心牛奶拿到了客厅落地窗旁边的桌子上。
陆有时蹦到他身边说:“有陆小时的份吗?哥哥~”
“少不了你的。”荆牧笑着说。
橙橙吃的一日三餐包括零食点心,都是陆有时找了专门的营养师配出来的,保证安抚味蕾的同时也不会对健康产生影响。
荆牧很感谢陆有时,因为这是他没办法为橙橙做到的。
橙橙坐的位置正对着院子,雨花石在阳光下白的发光,她抬手遮在眼睛上方:“咱们院子里光秃秃的,下午两点的时候太刺眼了。”
陆有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要不重新把花都栽上去?”荆牧看着院子说,“那些带过来的花花草草也可以干脆移栽到院里。”
孙路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杭城,那边的公寓里没有人照看,所以他们前几天过来的时候把阳台上种着的那些花也一并带来了,现在都放在廊檐下边。
“可以吗?”橙橙很开心,“不过这个时候移栽,会不会不太好?要是一个没照顾好,它们蔫儿了怎么办?”
陆有时拿出手机在那边查资料,“好像说,秋季是适合移栽的……我看看。”
“他们说,落叶,也就是十月中旬以后,植物都有一次根系的生长高峰期,是移栽的好时候。”
“那太好了,哥,我们把院子里的花都重新栽起来吧。”橙橙对荆牧说。
荆牧点点头,“得先把这些雨花石都移走,还需要重新翻地。十月中旬的话,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了,我们抓紧时间来弄。”
“好!那可以再多种一些其它的花吗?我记得以前院子里还有桔梗花的,对了,昨天久久发照片给我看了她们学校的绣球花,也超级漂亮的。”
“好啊,橙橙想要种什么都可以。”荆牧笑着说。
“诶,”陆有时抓住荆牧的手腕说,“哥,你要不画张效果图出来?橙橙想要什么花,我们都设计一下,画出来看看怎么布置比较好。”
橙橙拍手,表示,“这个可以有。”
“行行行,”荆牧无奈叹气,“都听你们的。”
晚上吃完晚饭,橙橙带着小狮子在飘窗上玩儿,陆有时在厨房帮荆牧刷碗。
他一边刷碗一边问荆牧,“哥,你打算怎么画效果图,用电脑吗?”
荆牧不知怎么走神了,没听见陆有时说什么,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刚才和我说话的吗?”
陆有时只好和他重复了一边。
“噢,”荆牧倚着厨房的台面说,“数位屏我没带回来……”
“那就画油画吧!”陆有时对他不能用电脑画画这事显然很高兴,“我以前都没有亲眼见你画过油画,我想看看。”
“嗯,”荆牧低声应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油画画起来慢,半个月估计完成不了。”
“没事,我们一边画一边种,等院子弄好了,你也画完了,两全其美。”
“好。”
陆有时别墅里有画架,但他看着那些画笔颜料什么的好像都不能用了,干脆让何霁各种牌子的都买了一些,让她备齐之后直接送到别墅。
橙橙上下楼不方便,所以住在一楼的房间里,荆牧为了方便照顾她也住在一楼。一层一共就两个房间,陆有时只好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地一个人住在二楼。
他不想浪费白天能和荆牧相处的时间,只能把工作全都堆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看完那些五花八门的企划书和报表,一看时间都已经临晨两点多了。
陆有时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肩膀都僵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想喝点水才发现房间水壶里已经一滴水也不剩了,只好下楼去倒。
月光自那巨大的落地窗倾泄而入,流银一般给窗边人勾出了一圈淡淡的轮廓。
陆有时将杯子轻轻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安安静静地走过去,然后从背后把人抱进了怀里,将下巴搁在了怀里人的肩上。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寅夜里,男人的声音低哑而轻缓。
他怀里的人没有挣动,只是将视线缓缓地从月亮上移开了。
荆牧的声音很轻,他问:“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他听见身后的人回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宽阔的怀抱总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依恋,荆牧微微偏过头倚着陆有时,仿佛交颈相依。
“小时,在我身边会很累的。”
“我不怕。”
荆牧垂眸去看陆有时,在那双漆黑的眼里看到了浓到磨不开的温柔缱绻。
“你——那么爱我吗?”
陆有时的双手完全圈住了荆牧的腰,将他搂得更近,“我爱你,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太阳,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不会觉得冷。”
他听见荆牧轻轻地笑了,听见他说:“你明明比我暖和。”
陆有时回道:“是啊。”
那现在让我来温暖你好不好?
第96章 温暖
那现在让我来温暖你好不好?陆有时在心中如此说道。
他双手上移,扣在了荆牧的双肩上,人微微拉开距离,然后掰着荆牧的肩膀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
他在那双浅若琥珀的眼睛里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涟漪,一圈一圈让自己深陷其中。陆有时望着荆牧,缓缓凑近,最初交缠的是两人近在咫尺的鼻息。
一个吻开始地无声无息,陆有时的双手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了荆牧瘦削的肩胛上,将人彻底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双唇卷裹着陆有时所有的温柔缱绻,恨不得能通过这亲密的拥吻,将这些情感一股脑儿地都灌进荆牧的身体里。湿热的交触里是细细密密的缠绵,陆有时不知不觉地倾身向前,荆牧被他压在了微凉的玻璃上,仰首间月光一览无遗。
荆牧在纠缠不休中感受到了某些近乎窒息的热烈,他像是被烫到了,睫羽轻颤之后睁开了双眼,月光落在他的眼里,仿佛在虹膜之外燃起了一圈银色的火焰,那其中的温度只有他本人知道。
陆有时终于放开了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他湿濡红润的唇,然后又不依不挠地去咬他的耳垂,热气呵在荆牧的耳根上,蒸腾在两人聊胜于无的缝隙间。
温度在两人之间急剧攀升,某些不可言说的反应也接踵而至。
荆牧推不开陆有时,只能无助喘息,最后舌尖卷着稀碎的声音轻轻轻道:“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