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人的手轻轻抚过他脸上的伤痕,那双手虽冷却仿佛带着某种温度,就在秦墨错愕的目光下,他听见这人极轻的一声叹息。
江纾又一次说道:“对不起。”
这次,他的语气是迷惘而无力的。
第2章
这跟江纾以往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不太一样。
这样的江纾,有些真又掺杂着几分不太现实的假。
秦墨面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又迅速敛下眼睑,眼眸中晦暗不明。他再次告诫自己,这是江纾的把戏,他没必要因为这个人动摇。
他侧过脸,趁着空挡退开江纾的包围圈,挺直的腰板上透着十足的冷硬。
这种抗拒让江纾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也知道一个已经背叛过的人再让他人重拾信任是很难一件事。
江纾轻轻叹出口气,看来这次的任务确实不太好做。
他直起身来,颇有点逃避意味地说道:“医用棉签不多了,我去买点回来。”
他不愿去看秦墨,转身出了房门,而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轻微的开锁声,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女性嗓音朝他吼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白炽灯打下的蓝白光撒在女人身上,大约是化浓妆的缘故,照得她脸色有些惨白,她的唇上涂着复古艳红,一半的假睫毛早已不知所踪,眼妆花成一圈,覆盖在眼睛上,她的身材很好,大红色旗袍勾勒出不错的形状,脚踩的也是红色高跟。
光这么看确实可以算是个美妇,只可惜她那泼妇般的气质将她美好的形象败得一干二净。
她一脸凶恶,脸上是不寻常的激动亢奋,胸口不停起伏,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大力地捏紧着手中的蛇皮包,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江纾只看了她一眼后,就知道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十有八九是磕了药的。
江纾换上原主经常挂着的亲和笑容,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来,拿出一根递过去,道:“阿姨好,我叫江纾,是秦墨的同学,秦墨受了点伤,我送他回来。”
原主在学校里虽是老师关爱的三好学生、同学面前的好学霸,但他坏学生会沾的毛病是一样也没缺,甚至更胜一筹。
抽烟只是其中之一。
见到烟,秦蓉凶恶的脸色有所缓解,接过后抿在唇上,江纾不用她示意,掏出火机替她点上。
“你倒是懂事。”吐出一口白雾后,秦蓉浑浊的眼睛才算有点清明,她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纾。现在是晚上,原主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穿校服,他套了件白T黑裤加上一双运动鞋就出来了,所以看起来不像学生。
秦蓉看了一会后,神色有些怪异,斟酌好久后,才像是记起了自己儿子的姓名,道:“。。。秦墨的,同学?”
“小崽子啥时候有同学了……”她疑惑地嘀咕了声,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变了脸色,凶狠地道:“是不是那边派你来的?都说了老娘没钱!告诉你们,逼急了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一边说着她一边脱下自己的十厘米高跟,朝江纾挥舞着。
“妈。”屋里闹的动静太大,秦墨不可能不知道,他走出房间喊了一声。
秦蓉刚有点清明的眼眸又开始逐渐涣散,这一声“妈”跟导火线般点燃了她抑制不住的怒火。
“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狗东西留下的杂种!自己不养拖累老娘,赔钱货!”
“要没有你老娘早出名了,贱种!”
随着这一声爆呵,秦蓉直接将手里的高跟扔向了秦墨。
“砰!”
十厘米的高跟当头砸下,秦墨的面门瞬间被砸出个血洞,血源源不断往下流,顺着他的脸滴落到地面。
而秦墨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就连头上被砸出血来也毫无波动。
神情就跟麻木了一样。
他似乎并不在意江纾看到他这样不堪的家务事,他只是担心发疯的母亲会涉及到外人,撇了江纾一眼后,神色冷淡地说:“你走吧。”
江纾显然不赞成,皱着眉头道:“不要。”
现在要是走了,秦墨肯定会被打,而且他还不会还手,秦墨好歹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江纾怎么说都会护着的。
他直接上手拉住秦墨,道:“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会走。”秦墨脸上有些许不耐,在他眼里,江纾这样是多此一举的,“她是我妈。”
他挣开江纾的手,望向自己法律上的监护人,名义上的妈,脸上无悲无喜,跟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慢慢开口道:“过会就好了。”
秦蓉砸完人后,疯疯癫癫地一个人在那乱踢乱打,嘴里不断说着脏话,蛇皮包不知道被她丢到何处,脚上的高跟不见踪影,精心打扮的头发乱成一团,比起刚刚的模样来,如今的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泼妇了。
闻言,江纾心里更不好受了。
一个嗑药就打骂他的母亲,一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存在的父亲,再加上霸凌他的原主……
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无尽的恶意。
究竟是什么支持秦墨活到现在的?
是复仇吗?
江纾现在很想来根烟冷静一下,但明显解决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些,他转头对秦墨问道:“有绳子吗?”
秦墨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江纾咬咬牙,乘胜追击道:“你头上的伤口要马上处理,不然很容易感染成破伤风。”
见他依旧没有动静,江纾接着道:“绑住你妈的话会让她好受些的,你也想她早点戒掉毒瘾不是吗?”
后面的话叫秦墨动摇了,他沉默着没说什么,却是走到一处柜子前,拿出一团草绳交到江纾手里:“家里只要这个。”
江纾:“这就够了。”
秦蓉是个女人,但她发起疯来力气可不小,秦墨从后背抱住她,把她摁在木椅上的时候身上已经多出了许多抓痕,有些甚至渗出血了。江纾从前面绕着圈绑她,手跟脚都给绑了个活结。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活,实际上做起来却很累。等到他们终于绑住了秦蓉后,江纾不知道松了多大一口气。
秦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江纾把她移到了房间内。
这个屋子只有一室一厅,秦蓉虽然不待见秦墨,却也愿意给他睡个床垫,大概是没嗑药前那仅有的一点母爱所留下的。
房门一关,有着一层隔音后,吵闹的声音小了很多。
江纾抹了把额间的汗,看到秦墨身上又添了些新的伤口,皱眉道:“去医院吧。”
秦墨走到卫生间冲洗着脸上的血,闻言含糊地道:“不去。”
“那你……”江纾还想说些什么。
秦墨关掉水龙头,抬头盯着镜子里江纾的脸,眼里尽是冷漠。
秦墨:“不关你事。”
江纾哑口无言。
面前的秦墨长满倒刺,稍微碰一下就会伤出满手鲜血,让他无从下手。
可江纾不想放弃,或许他跟原主一样也是个偏执的人。
再一次抬起头来,江纾发自内心笑得格外温柔地说:“没事,不去也没关系,我去买药吧。”
秦墨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许久后道:“随便你。”
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软化,江纾有些惊讶,不过并未多想,随即开门出去买药。
等到江纾的脚步声离开后,秦墨才停下冲洗着浑身伤口的手,双目无神地看着水槽里尚未流尽的新鲜血液。
一切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他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这次他倒想看看,江纾那虚伪的模样能持续多久。
是一个月?一个星期?或者是——
一晚。
第3章
晚上十一点半,附近的诊所基本上都关门了,除了一些小型药店还在营业。
下楼后,江纾拐出那条发出阵阵恶臭的小巷,在对面的拆迁楼旁边看到一间小到不仔细看就看不到的药店。
……
江纾怀疑的想,这里的药真的正规吗?
可惜没有更好的选择,江纾只迟疑几秒后就走了进去。
挂在门上的风铃叮铃铃响了几下,看店的应该是这家药店的老板娘,看起来四十有几,正吃着夜宵,抬头见是江纾,八卦地问了一句:“来给姓秦那家买药的?”
他们这地方小,邻里间都是认识的,秦蓉在他们这也算是个名人了,平时生活平平淡淡,总得嚼一些舌根来丰富下无聊的日子,而秦蓉就是他们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人物。
大概是今晚打架的事被老板娘看到了吧,毕竟是正对着,想出缘由后,江纾随口应了句:“嗯。”
“拿瓶碘伏跟一包医用棉签,还有软膏。”江纾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再来包纱布。”
“秦蓉那婆娘又打儿子啦?”老板娘提高音调说道,眼睛里装着对新八卦的求知欲。
江纾拿出手机扫码,抬眼问道:“怎么,秦墨经常来?”
“岂止啊,几乎每天都来。”大概是难得碰到个愿意跟她聊八卦的年轻人,老板娘特别热情,一张嘴就把秦墨一家子的底掏得一干二净。
“每次来不是手伤了就是腿伤了,那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这孩子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娘,这秦蓉啊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看她现在都老成这样了,还每天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我听说啊,她是做皮肉生意的,还是鸡头呢!这孩子估计是哪个客人留下的,也难怪这婆娘天天骂野种,杂种,可不就是嘛,不过这骂来骂去,还不终究骂到自己头上呢嘛。”老板娘说着笑了起来。
江纾同样微笑着,只是不尽眼底:“你们怎么不试着劝劝秦蓉呢?”
“哪里敢啊,那是人家家事,我哪管得着。”老板娘眼神有些发虚,“再说了,打自家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关我什么事,小伙子,我劝你也别去管他们
家儿子了,在那种家庭里长大的,性格指不定扭曲成什么样,他那双眼睛,我见了都发怵。”
“是吗。”江纾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秦墨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
虽然青涩却已见未来雏形。
很漂亮。
“我自认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想做个冷漠的人。”江纾眉眼都带着温柔,连说话都软了不少,温声劝道:“秦墨人很好,很孝顺,如果你没有接触过他的话,就不要过早的去否定他了。”
可能是没见过像江纾这样的老好人,老板娘惊得直愣愣地看着他。
江纾提起装好的药,脸上的温柔也消失不见了,淡淡地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早点休息。”
老板娘尴尬地送走了江纾,等他走远后,小声嘀咕道:“……这人怕是个傻子吧。”
夜里的风不大,却吹得江纾浑身发冷,他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袋子。
现在的人都是这样,漠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关自己的事,就不会去多‘管闲事’,极少有人会站出来阻止。
秦墨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心里对世界的那点爱早已被磨灭光了吧。
明明曾经拥有快乐的童年,明明刚开始的母亲还是爱他的,明明他曾有过原主这一份独属的温柔……
而现在,他什么也没有。
孑然一身。
唉,江纾轻叹口气。
这次任务恐怕不会太容易善终,希望到最后能安然脱身,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为好。
不多时,江纾走到秦墨家门前,大门紧闭着。
“笃笃笃……”
江纾敲了三下门。
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已深,附近的居民早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