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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的座舰逃的快,才免去了被小船黏上。等江面的大火慢慢平息了之后,刘表一口血当场就呕了出来,他十年的心机、辛苦、一夕被孙策毁了根基。
荆州水师已经名存实亡了。
等刘表回到襄阳的时候,武陵郡被孙策夺去的消息也跟随而至。
驻守武陵郡的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刘磐是他的侄子,俩人奉命与从江夏郡被孙策赶出来的黄祖一起守卫武陵郡。那想到他们秉承刘表的训诫只守城不出击的宗旨,可孙策领人并没有像既往那样地攻城。
他们眼看着孙策率领军队在远处列队,然后在轰然不断的巨响里,武陵郡的城墙被炸塌好多处。他俩与黄祖好容易才在爆炸中逃得性命,武陵郡已经守无可守,又被孙策追杀了一路。中间黄祖几次派了弓弩手伏击,却是没能沾到便宜。
孙策如打猎一样带着猎狗追击他们,任何伏击都没能奏效。
黄祖、刘磐和张允仨人被追的狼狈不堪,最后只带出百十人逃到了南郡,然后从南郡转去襄阳与刘表会合。
“舅舅,是外甥无能,未能守住武陵郡。”张允跪在刘表的面前愧不敢当。
蔡瑁吃惊地瞪大眼睛,“武陵郡丢了,为什么?孙策的大军都在江夏啊。”
张允还不知道刘表水军损失惨重,黄祖在南郡得了消息也不与他俩通气。
黄祖跪着往前挪动一步说道:“使君,孙策使人把武陵郡的城墙如同江夏郡一般弄塌了。守城的军卒泰半都死于非命了。这般妖邪的手段,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抵挡得了。”
黄祖莫名地二次守城都败在孙策的同一招之下,他也很懊恼丧气的。他知道自己武技不够高,要是有像孙坚那样的高手打败他以后还敢不依不饶地追赶他,那就要迎接他早早训练好的弓箭手的箭雨。
可是孙策竟然会带猎犬,让埋伏断后的军卒全无用武之地。
黄祖懊恼沮丧败的非人力可阻挡,跪在一边的刘磐也跟着黄祖的话不停地点头。
刘表听着他们仨的这一番话,又呕出一口血。他早在听黄祖说江夏郡丢失的时候,就因为不信城墙会塌,还找了跟随黄祖逃回来的士卒挨着个地询问,虽然士卒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他没亲眼见到,最后也还是半信半疑地在心里存着此事。
不过因为黄祖是荆州五姓大族黄家的领头人,他不好处置黄祖,才给黄祖一个将功折罪。
如今武陵郡有是同江夏郡一样。
城墙怎么会瞬间就轰然倒塌了呢?
看外甥张允和侄子刘磐也都是一样的说发,刘表的心里去了对黄祖的不相信,就难免要想的多了。
那以后——岂不是南郡、甚至任何一郡,遭遇孙策攻击的时候都没法守城了?
刘表想到此处,直觉荆州在自己手里的日子是屈指可数了,百般筹谋的基业眼看着就要拱手与孙策,他晃了晃往后就倒。
刘表的长子刘琦站在他身侧,立即上前一步,堪堪接住了刘表那摇摇欲坠的魁梧壮硕身体。
蔡瑁等人也上前帮手,黄祖等人也不跪着请罪了,赶紧出去找郎中来救治荆州牧刘表。
刘表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醒过来的刘表在继室蔡氏的眼里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原来丈夫身高八尺有余,身姿雄伟壮硕、面貌温厚儒雅,虽年长自己二十余岁,但其矫健不逊自己的同龄。且又有荆州牧的威仪,蔡氏几乎挑不出丈夫有何处不完美。
可是她在刚醒过来的刘表的脸上,看到的不再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悠悠的自如神态,反而是一种绝望的奄奄待毙 的灰败,连往日里伟岸的身姿似乎都枯萎了。
“景升,你可好些了吗?”蔡氏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刘表费劲地抓住蔡氏的手,如果他初始迎娶蔡氏是为了在荆州立住脚,这么些年下来,蔡氏年轻美貌、行事又很合他的心意,还为他生了幼子刘琮,更别提外界事物还有蔡氏兄弟在帮手,蔡氏已经成为他心头的第一人了。
“叫琦儿来。”刘表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
蔡氏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刘表的紧握着她的手上。
“景升,你这是……”
刘表舔舔干裂的嘴唇,眼里蔡氏的哀婉如钝刀在割肉。
“水。”
蔡氏立即从一边保温的竹篾里捧出瓷瓮,倒了一碗热水,扶起刘表慢慢喂他喝下。
刘表喝水以后仿佛多了一点儿精神,耐心地对蔡氏说:“如今荆州处于旦夕不保的危局。琮儿尚幼,担不起荆州之事。你把琦儿叫来,他保住了荆州,你们母子以后也会有站脚之地。”
蔡氏转身打发婢女去找刘琦,刘表闭上眼睛歇息,不再理会床边守候的蔡氏。
第697章 697、武烈皇后43
。 刘琦听到父亲醒来就招呼他过去; 激动之下走的太急,磕磕绊绊地好悬几次摔倒了。从父亲续弦以后; 尤其是幼弟刘琮出生以后,父亲待蔡氏越来越信任。好多时候要不是自己长得非常像父亲; 行事风格等也积极努力地模仿着能够像父亲,都不知道自己在荆州刺史府是否还有立足之地。
坐在刘表床边的蔡氏,见丈夫垂眸养神不能与自己说话; 万千的焦虑也只能生生地按耐下去。悄声地吩咐婢子把灶下预备的细粥小菜端来; 又吩咐婢子把煎好的药温上,待用过粥后服用。
刘表觑着蔡氏低声对婢子的吩咐; 心里又涌起挣扎的欲念了。他舍不得美貌温婉贴心的蔡氏; 也更喜欢聪明伶俐的幼子刘琮。可是想到刘琮才是总角之年,虽是心性与自己相像的多,若自己将荆州交与刘琮,刘琮的外家蔡氏家族凭他们掌握的军权,很可能用不了多久; 荆州就会变成蔡氏的了。
蔡瑁若是怜惜蔡氏这个妹妹尚好; 还能留她们母子性命。要是蔡瑁想拿蔡氏再度联姻; 可能刘琮连性命都不得保。
唉; 长子为人仁义,就是智谋不足; 性格偏懦弱了一些。要是老天能再给自己十年,待琮儿长大,想保住这荆州; 或许有可能。
琦儿的心性,诸般事务交托与他,也是自己万般无奈下的选择、也是在异想天开地难为他。可眼前的形势只有将荆州交与刘琦,才能保住刘琮的性命。
至于荆州只好听天由命了。
自己与孙策有杀父之仇,自己不死、不立即死在败给孙策当下,恐怕孙策会难解心头之恨,那就要祸及几个儿女和妹妹了。
刘表虽是一个书生,却不是后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杀鸡之力的书生。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太学生运动,被称为〃八俊〃之一。他在第二次党锢之祸时,与同郡张俭等受到讪议,被迫逃亡十五年之久。在党禁解除后,大将军何进征辟刘表为掾属,推荐他再次入朝,出任北军中候。这是负责皇宫禁卫的,类似后世的禁军统领。紧接着董卓进洛阳,孙坚杀了荆州刺史王睿,董卓借机把他赶出洛阳,遣到荆州做刺史。
袁术为了图谋荆州在刘表上任的路上设卡阻止他,他还是匿名独赴荆州才得以成事。
那时荆州乱象与北方没什么不同,江南的宗贼甚盛,袁术屯鲁阳、拥南阳、坐望得荆州。各郡太守不尊号令,各据民兵于当地称霸。刘表通过与荆州的大族蔡氏联姻,取得蔡家对自己的支持。然后利用对自己学识仰慕的蒯良支持,倚重带兵的黄家,嫁了自己属官诸葛玄的侄女去蒯家、庞家,连纵之下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基本稳定了荆州。
十万荆州兵,使得荆州的百姓在这十年间过的是太平日子。
兴平元年(194年),刘焉病亡,其子刘璋被拥立即位。刘表乘此时机,派而益州方面,以防备刘表。
他也曾有过雄心壮志。
在孙坚死后即断了袁术的粮道,把他从民不聊生的南阳郡赶走;与刘繇争南扬州……
在刘焉病亡的时候,派别驾刘阖策反刘璋的将领沈弥、娄发、甘宁,但他们都战败而逃到了荆州。而刘璋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在上位后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驻军巴东郡的朐忍。防着刘表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回派了一万军卒过来,不过是想让自己给他挡着孙策罢了。
孙策俨然成为人人都怕的了。
对于射杀了孙坚之事,刘表不会后悔。孙坚是一员猛将,他进攻、追击黄祖,难道黄祖还不可以还手保命吗?
孙坚为袁术谋自己这得了朝廷任命的荆州刺史的所辖州郡,自己也仅仅是为了自保……
刘表想到这里,双拳紧握。
孙家父子二人!
刘表在十万水师千艘战舰被孙策一朝毁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斗不过孙策了。
十年的时间,孙策反手成为江南实力最大的诸侯。而今他对自己步步紧逼,不能说没有孙坚的缘故在里面。如今他只好用己身换得儿子们存活的机会了。
刘琦匆匆而来,见蔡氏守在父亲的床前,上前先与继母蔡氏行礼,“母亲。”
蔡氏略略点头,看着比自己年长的继子,刘表曾非常自豪说他的长子刘琦,就像是刘表年轻时候的翻版,温和秀颀儒雅博学。
“琦儿来了。”刘表睁眼,温煦的目光一如刘琦还是幼童。
“父亲,你好了一点儿吗?”
刘琦焦急、关切地问。
刘表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至纯至孝的人,他眨眨眼,表示要坐起来。刘琦赶紧与蔡氏一起扶他坐好。
“琦儿,为父与孙策这战败之后,荆州再无自保之力了。我去了以后,你要立即派人与孙策联系,带着荆州余下的南阳郡、南郡、襄阳郡等依附过去,保住你和你弟弟们的平安。”
刘琦立即就愣住了,蔡氏惊恐地尖叫出声。
蔡氏捂嘴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地恨继子的只是一个书生,竟然三十而立的年龄了还不能出面保住家业。
她不甘心地问:“难道让我哥哥帮忙也不可以?也保不下荆州?”
刘表缓慢摇头,“江夏郡丢失的莫名其妙,要不是黄祖与孙策有杀父之仇,我都要怀疑他私下把江夏郡送给了孙策。如今武陵郡是张允和刘磐驻守,他们不会沟通孙策、把武陵郡送给孙策的。可武陵郡重蹈覆辙。琦儿,你莫等孙策兵临城下再临渴掘井,明知保不住赔上你们兄弟的性命,那就让为父我死也合不上眼睛了。”
刘琦跪倒在刘表的面前。
“父亲,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儿子只恨自己未学擒龙缚虎术,这时候不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你要记得我的话。”刘表盯着长子。
“是。儿子记得了。”
刘琦郑重地应了,然后在刘表摆手要他离开的时候,黯然退出了父亲的房间。
刘表看着哭得花容失色的蔡氏,强打精神安慰娇妻,“你莫哭了。万般都是命,容不得我这个凡夫俗子的挣扎。你也莫怕。你也知道当初孙坚之死的事儿,当初我还了孙坚的尸体与孙策,之后琦儿再交出荆州,你们母子应不会有碍的。
唉!不如此是保不住他们兄弟几人的性命。我只对不住你,得抛下你了。你要是有心力就教导好琮儿,琮儿资质在琦儿之上。要是琮儿能比得过孙策,十年后、不,二十年后去找孙策为我讨回这一场,我死也瞑目了。”
刘表说完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骇的才是一边扶着他,给他叩背给他抚胸,一边高声叫婢女快请郎中来。
孙策大获全胜,喜悦盈满耳腮,三军也都是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