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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无一人伤亡就全歼了近万的建奴骑兵。
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那些专门负责照应炮弹的禁军,更加小心翼翼了。至于负责火炮的炮手们,看着战马驮着的火炮; 那眼神如同看着二八美娇娘一般地欢喜。
泰宁侯陪在朱由校身侧,听着整个队伍里越来越大声的喧哗; 就想让传令兵去命令各总兵约束军卒。
朱由校制止他道:“让将士们笑。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泰宁侯放下心思; 驭马往前半步,对朱由校说道:“陛下要不要回车里?”
朱由校摇头; 还是算了。这时候的路况,车子也没有减震,还不如骑马呢。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由于建奴南下、辽阳城实行坚壁清野的缘故; 旷野里没有一个脚印,大军根本就没有找路、也找不到路,只能一直向北行进。其实出了山海关不久就是这样的赶路模式了。
后面追着来送火炮和炮弹等补给的,这么些天只在山海关追上过他们一次。朱由校让英国公世子统计过大军携带的粮草,还够三日的份量。所以在刚才的那场战斗后,打扫战场的定国公世子就把建奴的那些被炸死的战马; 尽可能多地捡了一些,搁到原来的拉炮弹的骡车上。今明两天军卒的伙食,就要用这些马肉做些补充。
马肉虽粗糙也酸涩得难吃; 但总比饿肚子好,烤熟了还是可以的。万一军卒断粮了,可是会引起哗变的。
大军又往前走了大约三十里,朱由校下令安营扎寨。
由于胜利的激励,所有的军卒在寒风里都笑逐颜开地忙乎着。朱由校与将士们都吃着一样的饭菜。用罢了晚膳天还没有黑,朱由校就传召俩国公世子、泰宁侯,还有领军的那几个总兵到御帐议事。
“今天夜里得有一半的人留值,朕总有建奴会来袭营的感觉。”
天子这么说了,其他人不管是不是心存疑虑,也只能立即按着建奴一定会来袭营做安排。
定国公世子带着军卒,在军营四面的三百丈左右,照例撒上四棱钢锥。想想又觉得不妥当,便把所有的四棱钢锥全撒了出去,围着营盘断断续续地铺了有接近十丈的四棱锥埋伏。
大军中的炮手也按着上下夜的安排轮值。由于是跟随天子出征,总兵官杨麟、马世龙、刘渠配合泰宁侯和俩位国公世子的动作非常迅速、高效。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后,整个军营里该值夜的、该去睡觉的都各就各位,黑黝黝的不见半点灯火。
曹化淳和方正化见天子也要提前休息,赶紧上前服侍。
朱由校对二人说道:“你们尽管去睡。夜里就是有什么动静,不要出声、也不要出帐子,免得碍事。”
俩人唯唯诺诺地应了,熄灭火烛在御帐里找个角落安置下来。
朱由校也没有打坐,直接钻进被子里睡觉。约莫进了三更,他起身摸着枕边放置好的衣服开始自己穿衣,蜷缩在角落里的曹化淳和方正化睁开了眼睛,但由于天子有言在先,他俩也不敢起身。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音消失后,帐帘撩起进来了寒风,二人知道天子出去了。接着是站在御帐外边士卒的问候声。
每次月底和月初的时候,月亮都是只有弯弯的一点点月牙。连续的降雪,晦暗的夜空里也不见几颗星辰。西北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呼出的热气都是白白的一道道,须臾的功夫,头盔的前沿和眉毛上就挂了白霜。
朱由校看这时候恰好也到了士兵换值的时辰了,便带着二十几个近卫往营盘的北边去,迎面碰上了检查换岗的杨麟和马世龙。
俩人立即停下正做的事情行礼。
朱由校摆手说:“你们继续,朕再往西边看看。”
跟着朱由校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羽林卫高手,他们也是刚刚换岗。一行人沉默无语,脚步也放的非常轻,绕着营盘走了一圈后,他们又回到了北门附近。
交四更天了,这时候夜色更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也是最冷的时候了。
突然间,朱由校往北门的炮位飞奔而去,他夺过冻得瑟瑟发抖的炮手位置,厉声喝道:“装炮弹。”
那炮手见到是天子,立即吓得腿软人发慌,但是二十几天强化训练下,还是准备地将炮弹装进了炮筒里。
“轰隆”一声巨响,打碎了黎明前的黑暗。炮弹爆炸的火光,映出了前面黑魆魆的一团团快速移动过来的阴影。随着朱由校的第一炮打响,所有的炮手都惊醒了。跟随着前面炮弹爆炸的微弱指示,凭着熟练的操作,快速地填充炮弹、发射。
英国公世子值守上半夜,他刚刚睡下没一会儿,就听得连绵不断的火炮声轰鸣,下意识地起来穿衣整装。他的亲卫进来说:“世子爷,陛下有过吩咐,值夜的各自管自己时段的事情。”
英国公世子放下手里的盔甲,在黑黢黢的军帐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隆隆炮声,那种摸不到根底、心无着落的感觉,使他不敢也不想回去被窝里继续睡。
炮声终于变得稀疏、最后完全消失了,英国公世子叹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回去睡觉。等他被亲卫再度喊醒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
“世子爷,快去看看,外面的军卒都高兴得快发疯了。”
“拣到狗头金了?还是天上不下雪改下银子了?”
那近卫一边伺候他穿衣、带甲,一边继续说:“世子爷,是凌晨的那通炮响,打死了不知道多少的建奴呢。四面都有的。定国公世子已经带后卫军卒去打扫战场了。”
“居然真的有夜袭?”
英国公世子匆忙地洗漱了,然后就往营门口去,不等到北面的营门,风中送来的血腥气就充满了他的肺腑。
朱由校带着人就站在北边的营门口。英国公世子赶忙行礼。
“末将见过天子。”
“免。你怎么起来这么早?今儿上午可轮到你当值了。”
英国公世子笑着回答,“听了凌晨的那通炮响,就睡不踏实了。是谁发现有建奴来袭营的?”
“是朕。”
英国公世子膛目结舌。
他诧异地抬头向天子脸上猛瞧,因为昨夜天子命令天黑后整个营地都不许举火,昨晚的夜色又很晦暗,能发现前来袭营的建奴,真的得是好眼力。可是天子不像有这样眼力的人啊。
但他立即醒悟过来,赶紧请罪。
“陛下,臣冒昧失礼了。”
“无妨。朕只是闻到了西北风中夹着的膻味。”
“啊。”
这样都可以吗?站在天子身后的近卫呆若木鸡。如果是别的人闻到膻味了,敢那么开炮吗?
早膳的时候,定国公世子过来御帐报打扫战场的结果。
天子招呼曹化淳给他加一双筷子,“先吃饭,吃完再说。”
定国公世子就走过去,坐在天子的侧面,捧着曹化淳送上的粥碗先暖手,暖的差不多了,才伸手夹些小菜开吃。方正化见定国公世子在天子这里吃饭,赶紧出了御帐,让卫兵再领一份早膳来。
等曹化淳和方正化撤了早膳,朱由校对定国公世子说:“点出来有多少马头?”
“四面报上来的数字加了几遍,二万九千多,接近三万了。”
朱由校微微颌首,接着问道:“那些四棱钢锥可起到作用没?”
“起到了。昨日傍晚,臣将所有的钢锥都撒了出去。四面算起来也有几千的马匹是踏到四棱钢锥了。”
“好。你上午就回营帐休息。大军今儿就在这里驻营,等努/尔哈赤过来了。”
“陛下,这四面旷野、前后不靠的,怎么可行呢?”定国公世子大惊失色。
“旷野好啊,四处没有遮挡,咱们的军卒看得清楚,建奴的骑兵没有可躲避炮弹的地方。不与建奴硬碰硬地野战,他们就不会有畏惧大明之心。”
定国公世子深吸一口气,“陛下咱们的炮弹可够?”
朱由校摇摇头,“不光炮弹,还有地雷呢。你去休息,这些交给今儿上午应值的人。午正的时候,你记得起来到御帐议事。”
“是,陛下,臣遵旨。”
第818章 木匠皇帝73
努/尔哈赤得到去围攻辽阳城的一万名镶蓝旗兵、还有自己后来派去的三千援军; 都丧生在大明火炮下的消息; 他晃了几晃好悬没摔倒。他的人被旁人扶住了,可是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惶恐,几乎立即压倒了他的心志。
怎么可能呢?大明的火炮在一个照面就把近万的军卒都炸死了。
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把从沈阳逃回来的几个人; 分别盘问了一遍后,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和三位辅臣、三个贝勒跟前。
大明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强大的火力?
如果是真的话; 大金现在该怎么办!
退军吗?那些刚收服不久的蒙古部落、刚刚屈服的朝鲜; 很可能脱离控制,甚至偏到大明那边、与大明联手; 让大金重新回到四面环敌的困境。
在这个缺少盐铁粮食的冬日里; 打了这么久,死去那么多勇士的大金、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后果是很可怕的。可怕到在座的人不敢想、不愿意面对。
可退兵就能躲过危机吗?
难!
因为他们现在不是居无定所、在深山老林的北边讨生活的、原来的、可藏匿行踪的女真人了。
大明能整出十万大军在萨尔浒围攻大金的战局,在死了那么多将士后; 别看熊廷弼龟缩在沈阳城里,他前年还去抚顺城下示威要收回抚顺呢。大明缓过气来; 绝对会找上门去报复女真人的。
不退兵呢?
一旦沈阳城的守军看到大明援军的火力这么强大,他们怎么肯缩在城里不出来。前后夹击下,女真擅长的快速移动的优势被遏制,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所以; 努/尔哈赤和这几位心腹讨论后; 顾不得丧子之痛,决心派三万骑兵夜袭明军。
“依孤看,这些明军是不会进辽阳城的。他们应该直接奔着沈阳来。辽沈之间地势开阔; 正是能发挥我八旗铁骑纵横驰骋的优势。大明的将士一向懈怠,今儿白天他们刚刚得胜,晚间必然会放松,想不到我们能奔过去夜袭。
就是他们万一有了警觉,仓促之间也无法面对我们的袭营骑兵。我们要趁着在夜间、大明那群炮手都是瞎子的时候,踹了大明的营盘,一鼓作气打垮援军,得了他们的千门火炮和粮食,再来打沈阳。”
大明的军卒之所以被称为瞎子,是因为他们大都患有“夜盲症”。在营养匮乏的明朝士兵中,这个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努/尔哈赤的想法是把女真旗民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同时把明军的劣势也摆得明明白白。明军就是有再多的火炮,也无法解决夜间军卒的视力不良。可是他不知道朱由校对明军火炮手的训练要求,一旦需要开炮但又看不清前面的目标,就先往三百丈到三百五十丈之间轰,然后就可以凭借第一发炮弹的火光,看清敌人的所在。
打起仗来一发炮弹的十两银子算什么,炸死一个建奴的价值远远超过十两。
而这三百丈的距离是大明的生死线,若是让建奴跨过这条线,一个呼吸间,他们凭借马速就能射得出够得到明军将士的箭矢。
而那三百丈的生死线,炮手们都知道那里有给建奴骑兵布下了看不到的拒马屏障,那也是他们能够安心操作火炮的原因。
四棱钢锥是这次大明出征的全体将士的安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