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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夫人听到了,便赶忙问:“这是为何?一层道兵?”
“是啊,寻常人心智没有那么坚定,前面必须有三层道兵挡着才行,这话燕大人早就对所有道兵说过。道兵有修为有气势,只要挡在前面三层,寻常人想晕都难。”
“也不一定,有些病弱之人和小孩,是不能见到大妖的。燕大人说这种人身子弱,受不住大妖冲击。”
“若是运气不好,小孩会被吓出病的。”
贾不甄口吐白沫,两眼发白,都快要不喘气了。
两个道兵抬着两个下人走到一边扔到木车上,又来抬贾不甄,跟抬下人一样。
阮夫人有些不忍,但此时所有人都是这般,为了活命也没人敢拒绝,她只得挪开视线,追问道:“那若是吓出病,能治好吗?”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得看看小花大夫怎么说。”
“哎,听说当初燕大人还写了折子递上去,小孩和老人,以及病弱之人一律不准靠近路边。就连当初分配名额也是要提前见见大夫的,听说他们有那个什么听诊器,能听到心跳声,过关了才行。”
两个道兵说着,抬着贾不甄扔到车上,贾不甄身上很快又砸了个下人。
阮夫人咬紧牙关,她可没听说这些,只知道交够了银钱就能得到路边的一块地方,其他人家约莫也是如此,小孩、老人,病弱之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
只是她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了一种错觉,好像大妖到了燕洵手里,就变得没那么可怕了,惹得京城人人争相去看,然而到了旁人手中,大妖就还是大妖,有着翻云覆雨,翻江倒海的能力。
“这是少爷,你们怎么能把他跟粗鄙的下人放到一起。”
“小姐,小姐,你们不能……你们都是汉子,怎么能……”
两个道兵赶忙放手,把昏过去的姐儿放到地上,跑来找秦穗。
秦穗冷笑着过来,“想活命就不要拦着,燕大人说了,如今病人之分男女,不分贵贱。在人命面前,人人一样。若是不愿意的,便自己去找大夫。也别想则先藏起来,回头再找燕大人,他们手上都有号码圈,小花大夫按照号码看诊,谁想插队,嘿嘿,别怪燕大人不客气。”
“抬走!”秦穗挥手。
两个道兵便重新抬起地上的人,扔到车上。
见着还有些人不甘心,秦穗便道:“他们今日抬的主子不知道有多少,如今人命关天,可别去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各位尽管放心,我等不会有丝毫非分之想。”
“是呢。”
两个道兵赶忙道。
路边倒下的人那么多,这些道兵分散开,不知道要抬多少人,只看人脸都看的麻木恍惚了,哪里还能去想别的?
一车车的人推过来,又被道兵抬下来,并排着放在路边铺好的干草上。
燕洵瞥了眼水泥路上一片片躺着的人,问:“药熬好了吗?”
“还得一刻钟。”花树幼崽拿出小巧的怀表看了看道,“大人,咱们这银钱如何收?”
“看人下菜碟吧。”燕洵想了想道,“他们花多少钱得了路边位置的,便再拿多少钱买命。至于下人,自愿来的收一两银子,不是自愿来的,不收钱。”
第213章
巨大的仿若炼丹炉似的陶壶咕嘟咕嘟的喷着热气,浓重的药味直冲云霄。
“好苦。”蛋弟弟凑近了闻了闻,赶忙捂着鼻子跑到一边。
燕洵拿了个蜜饯放到嘴里,又捧起花茶喝了口,脸上露出笑容,“这不都是良药苦口,多放点黄莲,激发激发药性,归元液滴一滴就够了,这些人都病症一般,回去以后多喝点伤寒冲剂,养些日子就能恢复。”
花树幼崽跑过来看了眼陶壶,仔细闻了闻味道,“好了,开始吧。”
“开始。”燕洵挥了挥手。
躺在地上的汉子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仿若鬼魅。
花树幼崽上前,拿起听诊器听了会儿心跳,又把脉片刻,“两滴。”
跟在后面的蛋弟弟赶忙跑过去看了眼此人手腕上的号码,立刻记下来,又哒哒哒跑回去,帮着捏开嘴巴,战兔幼崽拿出装满汤药的玻璃瓶,捏出其中的玻璃管,冲着捏开的嘴巴滴了两滴。
“好苦。”蛋弟弟赶忙合上嘴巴,皱着包子脸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战兔幼崽带着蛋弟弟继续上前,温声道,“是药三分毒,药材大部分都是苦的,熬出来的汤药更苦,不过这样才好激发药性。”
“哥哥说得对。”蛋弟弟冲着战兔幼崽吐舌头,用只有两只小幼崽听到的声音说,“阿爹就不爱喝汤药,一直想吃药丸子,还想吃不苦的药丸子呢。”
战兔幼崽无奈的摸了摸蛋弟弟的小脑袋,不说话了。
即便是道理再好,再明白,汤药也还是苦的,燕洵就是不想喝,幼崽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尽快研究出燕洵想要的药丸。
还清醒着的人顺着细细的有木棍隔出来的路排队,站在最前面的是贾府的下人,模样不太好看,佝偻着背,身上的衣裳有许多尘土,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燕洵抬头看了眼,指了指前面的板凳,“坐下。”
“小的、小的站着就好。”
“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还想不想要命了?”燕洵板起脸。
“好!”那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坐下。
燕洵指了指前面棉花缝的腕枕,“手放到这里。”
“好。”
“这碗汤药喝了,回去多喝水,睡一觉就好了。”燕洵淡定道。
宝宝顺着桌子旁边的梯子爬上来,小手端着一个只有燕洵指甲盖大小的白瓷碗,里面是小半碗看上去只有一滴似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
“药来了。”宝宝哒哒哒走过去,把小碗往前一递。
那人看傻眼了,汤药从来都是三碗水熬一碗水,再少也得是小半碗,如今宝宝端来的小碗,只有指甲盖大小,里面黑乎乎的汤药也太少了。
“到一边喝,下一个。”燕洵摆了摆手。
再傻眼也得喝药,那人便用两个手指头捏着宝宝递过来的小碗,仰头喝了下去。
“成。”宝宝收了小碗,直接跳下去,哒哒哒跑到一边,不一会儿直接拖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个小碗,还盖着盖子,就放在燕洵旁边。
来一个人,宝宝便拿开盖子,把小碗递过去。
前面的人一个个离开,看面色似乎看不出什么变化,然而在依旧排队的人看来,这些人不但放松许多,也仿佛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清明不少,显然拿点几乎看不到的汤药还是有用的。
轮到阮夫人,她赶忙上前一步,矜持的坐下。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燕洵,见他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样貌无双,比起贾不甄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只是无论她怎么看,也看不出燕洵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阿烛,看看她要拿多少银子。”燕洵转头问。
蛇身幼崽立刻用尾巴尖掀开早就准备好的一摞账本,点了点其中一行道:“贾家统共拿了七千两白银,百两黄金。这回贾家来的人足足有几十人,阮夫人的话……拿个一千二百五十两白银,再加二十五两黄金就行了。”
“恩,这边是诊金。”燕洵淡定道,“拿了诊金再来买药,不然便回去吧。下一个……”
当听到七千两白银的时候,阮夫人心中便咯噔一下,她管着家中中馈,自然知道这回走动关系究竟花了多少银子,还有多少黄金,如今被一只小幼崽这般说出来,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听到燕洵这般说,她猛的站起来,不敢置信道,“前面那么些人,为何一文钱没收?”
“他们的身份不一样。”燕洵解释道,“当初拿了多少银子来看大妖受罪的,这会子便拿多少银子买命吧。”
这再拿七千两,加起来就是一万多两,这还不算黄金。
贾府早就不同以往,七千两银子还是咬紧牙关,库房中卖了不少东西得来,更是有老夫人的一份体己在,如今再拿这么多银钱,贾府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阮夫人气红了脸,她没想到燕洵会这般无耻不要脸。
“下一个……”燕洵看了后面一眼。
宝宝瞥了眼阮夫人,指着其中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碗道:“这碗药不给你留了,回头若是送银子送的早,我便给你补上,若是来晚了汤药没了,便也怨不得旁人。”
“欺人太甚!”阮夫人一甩袖,恨恨的看了眼燕洵,转身离开。
“哎,当初拿银子来看大妖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当初大妖进城分配名额时,大家都是提前看过大夫的,就是当天,也有大夫候着,若是有人晕倒,便会有至少三位大夫来。如今看看……啥啥都没准备,我要些诊金,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一路安排,城池和道兵都有付出,给他们些银钱也是应该的……”
自言自语的说完,燕洵瞥了眼走上前的人,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你这人,竟然冒充下人。阿烛,看看他该交多少诊金。”
“八十两。”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说。
“你这人。”宝宝同样扣下给他的药碗,老气横秋的说,“一般家中下人要么手指粗有老茧,要么脸粗糙,要么身上的胭脂水粉没有那么好,要么举止粗俗,总之跟你的模样是不同的。”
这边花树幼崽看诊极快,同样要收诊金。
轮到贾不甄,花树幼崽把脉许久,还掀开贾不甄的眼皮看了看,终于还是叹息道:“大人说看他可怜,放他一马,如今也是时候了。看看他要交多少银钱。”
梅西拿出账本看了眼道:“两千五百两银子,没有黄金。”
“让贾府交钱,给他把疯病治了。”花树幼崽道。
“下一个、下一个。”蛋弟弟哒哒哒往前跑。
阮夫人急匆匆回贾府,到大门口的时候,眼珠转了转,拿着帕子擦了下眼角,便瞬间梨花带雨。她哭着进去,扑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那燕洵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早已得了只言片语的消息,正惶恐着,见着阮夫人这样,便有些六神无主。
阮夫人便添油加醋这般这般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老夫人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猛的站起来道,“老身这便去问问燕洵,他这到底是要为何为难贾府!把老身的一品诰命衣裳拿出来……”
贾府出过国公,老夫人更是先皇后亲封的一品诰命,当年也是风光无数。
如今贾府上下,除了贾不伽在学堂念书,几乎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去了,就是为了趁机结交一些人家。如今晕的晕,看病的看病,还要交诊金。
两手空空的下人倒是都喝了汤药,可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还神情惶惶,等着诊金呢。
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远处聚到一起的孙辈们,更远的地方贾不甄独自躺在干草上,实在是凄惨无比,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哭嚎着便往燕洵那边扑过去。
“拦下。”燕洵抬起眼皮看了眼,随口道,“下一个。”
绿鸟打开战伞冲了上去,连带着几个汉子把老夫人拦在外面。
“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岂是你们能拦的!”阮夫人扶着老夫人,有了底气,声音也愈发的刻薄起来。
绿鸟不说话,打开战伞,推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态度坚决。
后面火焰幼崽和黑白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