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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枫夜明白过来,耳朵尖顿时红了,去看炉窖里面的砖。
鲜红的砖看上去像一块块松软的石头,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镜枫夜一愣,饶是意识到燕洵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但此时看到之后还是觉得震撼。
“哇……”小幼崽都凑过去看,忍不住惊叹。
“看来很成功。”燕洵松了口气。
澡堂地基打得极深,里面是一个长方形,中间用一个有门的墙隔开,外面的墙是两层,下面用石板铺好,上面是两块完整的石板。
再上面一层还有保暖用的稻草,厚厚一层。
门也是两道门,外面还有厚厚的皮毛帘子。
两层墙之间连接一个低矮的灶台,对燕洵和镜枫夜来说很矮,但对于幼崽们来说却刚刚好。
“我出去买口铁锅。”燕洵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满意地看了看说。
“你们都回屋学习。”镜枫夜立刻说。
等幼崽们回屋了,镜枫夜立刻凑过去,轻轻舔了下燕洵的脸颊。
烫伤当时看着好像不怎么严重似的,但没多久就起了一个大大的水泡,里面看着十分狰狞。燕洵接连好几天都没离开鸿胪寺,镜枫夜给舔了好几天。
现在伤口还有个大大的红印子,没好全。
“恩。”燕洵微微侧着脸,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伤口狰狞恶心什么的,现在却淡定了。
“好香。”镜枫夜低声道。
妖怪喜欢的人会慢慢变得很香,鸿胪寺的十头幼崽都喜欢燕洵,镜枫夜更喜欢。
或许燕洵自己都没察觉到,比起进鸿胪寺以前,他的模样在微微变化,极为细致,却不容忽略。
“好了吧?”燕洵觉得脸颊有些痒。
“恩。”镜枫夜侧着头,舔了下燕洵的嘴角。
一触即离,燕洵没察觉到什么,也没擦脸,等镜枫夜回屋,他便打开鸿胪寺大门出去。
院里又是烧砖又是弄澡堂的,动静不小。只是燕洵一直没出来,外头的守卫也不好进去问,这些虽然都是道兵,但还是不愿意进鸿胪寺,哪怕是知道肥皂是从里面出来的。
“那是何物?”守卫问。
“澡堂。”燕洵言简意赅。
京城也有澡堂子,都是石头砌的水池,一到天冷了就有不少人去泡澡。守卫自然也见过,但院里头方方正正还连着灶台的澡堂却没见过。
只是燕洵没解释,守卫觉得澡堂不算什么稀奇的,也就罢了。
铁是朝廷管的东西,冶炼很不容易,价钱更不便宜。不过燕洵现在有的是银钱,便找来杜芹生,让他帮着想办法。
杜芹生一脸惊恐,“燕洵,你要害死我!”
“怎么了?”燕洵不解,“不是你爹兜着吗?”
“豆腐,都是豆腐!”杜芹生有些癫狂。
肥皂毕竟是私物,一般人不会拿出来说,但豆腐不一样,就像燕洵在鸿胪寺给幼崽们说的那样,豆腐乃人间美味,有些吃到的世家子、读书人就不想让豆腐埋没。
尤其是宋飞凉写了一首诗传唱后,其他有学问没学问的都争相写诗。
现在可能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还不知道肥皂是何物,却也听说了豆腐那种三日鲜的存在。
这几日杜芹生的爹都不敢进宫,生怕皇帝知道什么蛛丝马迹。
“这生意还不能停!”杜芹生咬牙切齿,“有些少爷就是娇弱,每天都得吃豆腐,凭什么!”偏偏杜芹生还不敢得罪,又生怕这些少爷有机会进宫,把这事儿说出去,现在简直是胆战心惊的。
“帮我弄足够的铁,别让太多人知道,找可靠的铁匠,我要打一口铁锅,这么大……”燕洵淡定的比划,“快点,我没空等。”
一直用陶罐煮汤、做饭,味道虽然可以,但还是没有铁锅方便。
杜芹生瞪大眼,“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听了。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爹瞒不了宫里多久,也没本事瞒。与其让宫里知道这件事,不如你爹去主动说说,说不定能降低点罪名。”燕洵很淡定地说。
杜玄风能成为宠臣,完全是有个好女儿,在宫里当娘娘,他自己半点本事都没有,读书不通,学问更是一知半解,也就是马屁拍的好,能哄皇帝开心。
当初原主之所以被吓死,就是因为杜芹生的哄骗,所以燕洵对这父子俩都没什么好印象。
不敢置信地看着燕洵,杜芹生怒道:“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家!”
“你回去跟你爹说说吧,况且长痛不如短痛,纸终将包不住火。”燕洵淡淡道,“拖得越久,要是让宫里知道,全京城都用肥皂,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干干净净,还天天吃三日鲜,那到时候宫里那位的怒火恐怕就不是你爹能承受的了。”
道理杜玄风都懂,只是谁能知道当时完全没放在心里,还以为燕洵活不过几天就会被鸿胪寺妖怪剥皮拆骨吃了的燕洵,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听了杜芹生说的话,杜玄风瞬间苍老,“罢了,我明日便进宫。”
“爹,都是孩儿不孝。”杜芹生顿时红了眼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当初要不是孩儿鬼迷心窍,害怕燕洵揭发,也不会卖肥皂。”
“你也知道!”杜玄风抄起砚台扔过去,差点砸到杜芹生的脑袋。
翌日,杜玄风进宫,见到皇帝便跪下了,老泪纵横地请罪。
“爱卿何罪之有?”皇帝一看,顿时心疼,赶忙把自己刚刚吃的鱼汤赏下来。
此种鱼鲜美无比,需得快马加鞭七日才能运来京城,也只有天潢贵胄才能吃得起,这要是以前杜玄风能吃到,必然得连舌头都得咽下去。
但他昨日才吃了豆腐炖鱼,此时竟是没了胃口。
思及此,杜玄风心中猛然一惊,再次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微臣罪该万死。鸿胪寺丞胆子不小,竟是折腾出小玩意拿出来卖。今日微臣带来些许,请皇上过目。”
前些日子也说起鸿胪寺丞捣鼓的小玩意,不登大雅之堂,还买了不少豆子。
不过皇帝一看杜玄风这模样,便知道里面有文章,变不动声色,让杜玄风把东西拿上来。
一排油纸包打开,里面是方方正正的肥皂,没有花纹的那种。另外一个盘子里,是白玉一样软嫩,还有清浆流出,散发着一股极为特别的香味。
“这都是何物?”皇帝面无表情,极为威严地看向杜玄风。
“肥皂、豆腐。”杜玄风不敢怠慢,赶忙把肥皂的作用和豆腐的吃法都说了一遍。
皇帝挥了挥手,就让杜玄风跪在地上等着,贴身太监端着豆腐亲自去了趟御膳房,做好了再送来。
鸿胪寺,教完幼崽们识字,燕洵道:“咱们鸿胪寺做的肥皂和豆腐,怕是皇帝要知道了。”
“如果皇帝降罪,我自己承担。”镜枫夜忽然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小幼崽们抿着嘴不说话,但眼神并不赞同镜枫夜。
“我留了两手。”燕洵道,“不用太担心,如果……”但最坏的情况还是要考虑到,当开始做肥皂的时候,燕洵就想过这种可能。
现在情况其实不算太坏,至少第一手,杜玄风必然要挡在前面,杜玄风跟鸿胪寺可不一样,他毕竟受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镜枫夜:你嘴伤了,我来……
燕洵:好。
忽然热水泼到燕洵大腿上。
镜枫夜担忧中透着欣喜:我来!!!!
燕洵:……好。
蛇身幼崽突然路过,小声嘟哝道:肚子被木刺扎到了,请镜枫夜吐口唾沫吧。
镜枫夜:呸!!!
第5章
“宋飞凉?”蛇身幼崽很怕冷,但是又怕火,不敢在灶膛前面烤火。
燕洵就把大石头放到灶膛里面,烧一会儿再拿出来,外面裹上厚厚的草和布料,蛇身幼崽圈着石头,脑袋放在最上面,能暖和很久。
大铁锅是完全按照燕洵要求的模样打的,刚好放在灶台上,还有一个木头做的盖子。
添半锅水烧着,这些日子练猪板油攒了不少油脂渣,燕洵拿出一些,和青菜剁碎了搅拌,粗面粉和面,做成一个个大菜包上锅蒸。
一边忙活着,燕洵一边给幼崽们解闷,“宋飞凉文采好,还是有名的诗狂哩。”
小幼崽瞪大眼睛,想象着‘诗狂’的样子,脑袋里自动浮现出燕洵的脸。
大菜包一个就有燕洵的手掌大,出锅后每个幼崽的小木碗中都放了一个大菜包。还有陶罐里煮着的骨头汤,熬了好几个时辰,烫都是奶白色的,上面撒了切得细细碎碎的青菜叶子,清香扑鼻。
“宋飞凉就是第二手。”燕洵捧着木碗,吹热气。
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圈着木碗,对着菜包吹气,小心翼翼地咬一口,生怕被烫到。
这些日子杜玄风一直提心吊胆,那天吃了豆腐做的菜,皇帝没说什么,直接让杜玄风出宫。
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杜玄风心里琢磨着,生怕哪天被抓进去砍头,可谓是度日如年。
皇帝自然不信杜玄风的片面之词,派了心腹出宫打听。
京城现在风头最盛的就是宋飞凉,两天三首咏豆腐的诗,他本身又是名气极大的才子,诗作一出,传唱极光,不出三五日,就连三岁小孩都能哼哼几句‘三日鲜’。
人人皆知豆腐唤做三日鲜,人人皆知豆腐出自杜府小少爷,杜芹生之手。
不让杜芹生做生意?那怕是京城豪门世家会不愿意,到时候说不定会知道豆腐出自鸿胪寺。要是让这些豪门世家知道他们天天吃的豆腐出自鸿胪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把方子要过来?
皇帝这几天每天都用肥皂洗手,身上的龙袍也要用肥皂洗,不然他自己都觉得不干净。
“宣鸿胪寺丞来见朕!”皇帝最终做出决定。
传令太监刚出宫,杜玄风就知道了,赶忙让儿子杜芹生提前去鸿胪寺找燕洵。
燕洵前脚见了杜芹生,传令太监后脚就到了。
“别去。”镜枫夜让幼崽们全部躲到屋里去,自己在外面守着燕洵,“皇帝身边有很多道兵,还有将军,他们……”
皇宫是最戒备森严的地方,妖怪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半步。
“我没打算去。”燕洵笑道,“此种结果我早已料到。”
从鸿胪寺出来,传令太监高高在上地站在远处,并不靠近,看到燕洵穿着便服,没换官袍,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燕洵从容上前,递上一张叠好的纸,道:“劳烦公公帮下官逞给皇上。”说完,燕洵又递过去十个油纸包,专门给传令太监的。
传令太监是皇帝心腹,自然知道现在世家用的肥皂都格外不同,一种透明的,还有‘花皂’雕刻的花皂,此种油纸包看着跟寻常的不一样,那想必就是花皂了。
不等传令太监反应,燕洵又回了鸿胪寺,大门轰然关上,外面守着道兵。
鸿胪寺里面有十头妖怪幼崽,燕洵敢进去,传令太监却不敢,连忙转身回去,如实汇报。
“哼!”皇帝冷哼,“朕倒要看看这个鸿胪寺丞要给朕看什么,天书不成?”
传令太监浑身抖如筛糠,这趟差事没办好,他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也没让其他太监代劳,自个儿弓着腰,捧着那张纸送了上去。
皇帝展开纸一看,“豆子、石磨、细密的布料……”看到后面,猛然看到制作成豆腐,皇帝身体一震,这竟是豆腐方子。
最后还有一小段,是燕洵用毛笔字写的:此中卤水为石膏,具体配方还需尝试一二,与鸿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