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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佳:“……”
讲道理,她觉得对方估计后悔把这么个人才骗过来了。
耿清河和廖彤之前是走着去的,四个人一起自然开车更快。汽车在路边停下,伴随着先后打开车门的声音,林柚也下来往旁边一站,向不远处望去。
正如耿清河所说,自这里能隐隐约约窥见湖心岛上那座建筑物的招牌标着“木偶”、“剧院”之类的字样。剧院规模不小,即便现在破败不堪、拆下来的建材堆了满地,也能看得出当初辉煌过热闹过的痕迹。
数米外的铁桥原本应该是用来直通岛上的,可惜损毁严重,中间那段更是沉进了水里,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从桥上过去了。
他们唯一的选择只剩下靠在岸边的木船。
船不大,要想坐下所有人难免有点挤。林柚是最后一个上船,一脚踩上去摇摇晃晃,连她都觉得不太安稳。
好在小木船的承重力还是够的,廖彤举着木桨顶向湖岸,他们就晃荡着往湖中央飘去。
离岸边越远,水上雾气就越重。没人说话,回响在耳边的只有船桨一下又一下的拍水声。
耿清河边握桨划水边脑补,第一个忍不住了。
“我好慌啊。”
他苦着脸说:“你们说要是划着划着有一只手搭上船边——”
简明佳:“……”
简明佳:“你闭嘴!!”
“得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廖彤嘴里这么说,手上划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你们手上的船桨是干嘛的,”林柚是真的半点都不慌的那个,她胳膊靠着船沿,凉凉道,“有东西搭上来直接敲上去啊。”
……是个狠人!!
可能是因为亲眼目睹过她晾木偶的壮举,廖彤总觉得这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就格外有说服力。
明明就是个年轻姑娘,他心想,他怎么就莫名其妙有种敬畏感……
幸好耿清河不是个乌鸦嘴,他们一路顺利地划到岛上。下船时,简明佳清楚地听见发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敢情你还真的很遗憾啊?!
林柚是有点沮丧的,SR卡固然稀有,R卡也不差啊——多一张是一张,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也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玛丽·肖曾经演出的木偶剧院被拆掉一小半,可那仅限于内部,大门还好好地上着锁。
“现在怎么进去,”林柚问,“撞门?翻窗?找找有没有别的入口?”
廖彤咳嗽一声。
“我来吧。”
他说:“我就这职业的。”
简明佳“咦”了声,廖彤就干脆又为自己辩白似的多解释了两句。
“可能因为新人测试的时候撬锁去偷了把钥匙,”他道,“就判定成盗贼了——其实我就小时候感兴趣研究过,这还马上要考公呢。”
“理解理解。”简明佳忍笑。
廖彤往剧院大门前一站,也看不清他是怎么鼓捣的。不出五秒,只听见一声脆响,挂在门上的那把沉重锁头就落进了他的手里。
“好了,”他松口气,“打开了。”
售票处设在门外,一进大门就是一排排座位。这里长年没人打扫,角落里乃至坐垫上都结了层层蜘蛛网,林柚眼看着有只蜘蛛倒挂着丝从其中一张上悬下来。
她往旁边绕了一步。
廖彤从边上拎起台紧急照明灯,试了试发现居然还能用。
灯光一照,几百个软椅的阴影落成黑压压一片,舞台上又是空空如也,偌大的剧场寂静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四人默默穿过十来排座位,廖彤还把应急灯往那边晃了晃,没照到哪不对劲的。
耿清河走在最后,他能看到的视野有限,不小心还把自己绊了个趔趄。
“卧槽!” 他一头重重磕在扶手上,疼得立刻捂住了脑门,正想撑着坐垫起来,卡在夹缝里的手忽然摸索到什么,“哎?这是什么?牙刷?”
“怎么还有人把这带到剧院的……”
他借着前面的一点光亮翻转手里的东西,看见上面刻着一行字。
“英文?‘世界上最好的牙刷’……现在流行这种广告词?”耿清河嘀咕,“‘牙刷’居然还拼错了。”
领先他几步的林柚闻声回过头。
“你说牙刷?”
“啊、对,”他茫然道,“怎么了柚姐?”
“你可以啊,”林柚接过他递来的牙刷,调侃道,“撞大运了。”
耿清河:“???”
另外两人见他俩驻足不前,也满脑袋雾水地停下来。
林柚想起她一开始排合作模式时听到的系统提示——“除特殊道具外的物品不能带出副本”,也就是说特殊道具可以让玩家带走乃至在另一个副本使用。
但公测这么些天,拿到这样道具的人寥寥无几。她在某几个帖子里看过点风声,据说光是找到没用,得认出来才行。
“听过SCP基金会吗?”她问。
“……什么基金会?”
“SCP,”林柚又重复了一遍,“一个系列作品里受各个国家政府委托专门控制收容超自然现象或者个体的组织。”
“这就是其中的一个项目了,编号为SCP…063。”
她话音刚落,牙刷上像是蓦地渡过一层光。
透明窗口径直在眼前弹出来。
耿清河看得目瞪口呆。
【名称:SCP…063 “世界上最好的牙刷”】
【描述:一只淡蓝色牙刷。虽然经过实验证明,它只是由普通塑料制成的,但它拥有可以毫不费力地穿过任何已死亡物体或无机物的能力,触及刷毛的物体则会完全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可使用次数:3】
林柚心说这画风比她那图鉴正经好多。
“这意思是……”耿清河盯着那个小小的“3”,“用了三次就会自动收回?”
“应该。”
她把牙刷往他手里一塞,转身跟上前面俩人,“不然能重复使用就太过火了。”
“哎哎,柚姐。”
耿清河连忙叫住她:“柚姐你不要吗?”
“我拿干嘛,”林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找到的就自己收着。”
“可是是你认出来的啊……”不然他也不能带出去,但见她真不打算要,耿清河只好把东西塞进背包,“好吧,如果你要用就跟我说。”
“这真够巧的。”
廖彤在一边旁观了这是怎么个歪打正着的过程,此时不由羡慕嫉妒恨道:“我也想捡个特殊道具啊。”
不过认真想想,他要是捡到估计也认不出来,只得悻悻作罢。
穿过第一排座椅,他们分头观察了会儿,找到一扇侧门。
推门踏入剧院后台,积年累月的腐朽气息近乎是转瞬间扑鼻而来,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恶臭,让人生理上本能地不适。
简明佳捏着鼻子,在桌子边停下脚步。
“柚柚,”她说,“来看这个。”
……?
林柚走过去,看见桌上摊开着一本订在一起的图纸。
图纸上绘着各式各样的木偶部件,她又往后翻了几页,一直到最后终于看到一行批注。
——“做一个完美的木偶”。
她记得玛丽·肖一开始绑架那个小男孩,就是想用他做出完美木偶,可惜结果和预想中相差很远。电影里,玛丽·肖在死后成功了,还用她的完美木偶蒙骗主角到最后一刻。
也不知道在这里设定如何,有没有完成她的最终作。
她合上玛丽·肖的图纸册,转头瞧见廖彤正在看一块巨大的幕帘。
他注意到边上悬着一根绳子,纠结半天,看其他人没反对,狠狠心抓住绳子一把扯了下去。
“刷拉”一声,幕帘应声而落。
看清帘子后面景象的瞬间,廖彤头皮差点炸了。
“草。”他喃喃道。
玻璃柜自地板顶到天花板,里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的全是清一色的老式木偶。脸颊凸起、嘴唇鲜红,塑料做成的圆眼珠五颜六色。
木偶的位置各不相同,却一致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换句话说,哪怕方才隔着块巨大的幕布——
它们也一直在看着他们。
沐浴在这上百个木偶的视线中,廖彤只觉整个后颈都麻嗖嗖的。
更何况它们那松动的木头下巴也是向下坠着,模样就是在似笑非笑。
就像拧死的木头在生硬地转动,伴着“咔啦咔啦”的一阵轻响,位居最左上方的木偶缓缓向左转过头。它转动眼珠,发出了尖锐的“吱呀”声,又带着诡异的笑容往同一个方向靠过去。
它旁边的木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在玩多米诺骨牌吗?”林柚冷不丁问。
廖彤:“……”
他清楚地看见下一个木偶僵了一下。
恐怖气氛被她一句话搅得全无,可下一秒,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之前种种,那只木偶蓦地爆出一声暴怒的尖啸。
它的五官开始扭曲,拉扯成一张附在它身上的女人的脸。
——玛丽·肖。
哦,糟糕。
林柚迅速观察了一圈己方,好得很,谁都没有武器。
“愣着干嘛,”她招呼道,“溜啊!”
身后的玻璃一片片地碎在地上,这会儿也顾不上管有多少木偶追在后面。林柚直接用肩膀撞开方才带上的门,一看走廊上也涌出了不少木偶不由得暗骂一声。
不止是木偶。
它们中的一些也许原来是小镇的居民,这会儿腐烂干皱、被做成“木偶”的尸体早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简明佳死死捂着自己的嘴,耿清河紧咬牙关别开了视线。
这情况……也还好。
林柚想。
她要是真没有任何依仗,也不敢这么闯进玛丽·肖的木偶剧院。
她手心翻转,一道黑影从背后升腾而起。
“这又是什么?!”廖彤崩溃道,他的世界观这回是真碎成渣渣了——风一吹连粉都不剩的那种。
他口中的“什么”静静看过去,硬是把他看得半个字儿都再说不出来。
“帮我毁掉那些木偶,”林柚飞快地说,“能毁多少毁多少。”
她召唤出的家伙没有动弹,他穿着的西服仍然板板整整的,原来那领带洗净了系在脖子上。那张空白的脸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地望向林柚,跟她大眼瞪小眼。
……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他没有眼睛。
林柚:“……”
“请?”她试探道。
她似乎听见某位SR不冷不热地哼出声。
瘦长鬼影只用触手狠狠往后一贯,把一排木偶全都尽数拦腰折断在地。女人尖利的惨叫响成一片,但紧接着,下一批木偶就又一拥而上。
“他只能帮我们拖一分钟!”林柚转过拐角,边跑边紧忙叮嘱,“这条路不通刚才的大门,但附近应该有安全出口——”
离刚才的岔路早跑出好一段距离,林柚直到这时终于抽出时间回头。
她看着三人身后一愣。
“廖彤呢?”
*
廖彤倒不是被瘦长鬼影给吓走的。
他分得清好赖,明显是队友弄出来的东西,他再怎样也会先把疑问全都压在肚子里。
可他没有抬头看,一路闷着头往前跑,等到岔口就下意识转了个反方向。偏偏被玛丽·肖附身的木偶还在后面尖叫,害得谁也听不见谁的脚步声。
等到他终于察觉到不对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散了。
余光看见身后依旧有成群结队的木偶追上来,廖彤慌乱间就去推最近的门。
——还真让他给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