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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烨封杀人,见到哪就砍哪,所到之处鲜血淋漓,而贺续兰则完全不一样,他身形鬼魅,杀人专挑咽喉,雪芽还没看清贺续兰出手,他身边的人就倒了下去。
当只剩贺续兰和易烨封还站着的时候,贺续兰也只不过是衣袖处沾了些许血迹。他将沾上血迹的衣袖撕下,擦拭干净剑身后,便丢弃在地,准备回到马车,而就在这时,远处又来了一群追兵。
跟之前的追兵不同,这批追兵带了弓箭,看到他们就开始放箭,试图不准备活捉他们。贺续兰心神一凛,提剑挡箭的同时,喊了易烨封一声。
易烨封会意,两人一边挡下射过来的箭,一边往马车那边退。
追兵的首领意识到贺续兰和易烨封准备离开,目光向前方寻去。突然,他看到藏在树林里的马车,当即指挥人对马车放箭。
雪芽看到弓箭对准这边时,立刻缩回马车里,可是追兵已经把弓箭对准马车。雪芽亲眼看到一支弓箭倏然射穿马车,从他头旁擦过时,腿都软了,不过他还记得贺续兰叮嘱过他的话。
这辆马车是特殊改装过的,雪芽平时睡觉的那张马车窄榻,白日可以当座位,夜里能睡觉,最重要的是下面是镂空的,四边都是铁皮。
雪芽正准备拉开铁皮藏进去,又一支弓箭射进马车,这次雪芽运气没有那么好。
弓箭射中小臂的时候,雪芽直接疼哭了。他忍着痛迅速趴下身体,紧紧咬着牙用力将弓箭折断,再身体一边发颤,一边努力爬进座位下。躲进去后,他关上铁皮,拿手捂住受伤的手,免得血流得太快。
他不会武功,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给贺续兰和易烨封拖后腿。
没多久,马车突然往前倾,雪芽一头撞到在铁皮上,应该是马车的马被射倒了,他越发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雪芽感觉有人上了马车。他怕是朝廷派来的追兵,呼吸都不由屏住,待眼前突然见到光,他吓得更是往后缩,等看清来人是贺续兰时,才敢呜咽出声。
“哥哥。”
贺续兰一上马车就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半支弓箭,脸都变白了,见到雪芽的第一时间,是先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发现只有手臂受伤,方稍微安心。可这时,远方又传来马蹄声。
接连三波追兵,一次攻势比一次猛,意味着崔令璟杀他们的心思越来越急迫。贺续兰转头和易烨封对视一眼,当下做了决定。
“我们分开,你带雪芽走,我把他们引开。”
雪芽听到贺续兰说的话,马上就哭着摇头,“哥哥,我不要跟你分开。”
易烨封闻言也皱起眉,“我来引开他们,你们走。”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只有我才能引来他们。易烨封,我要你发誓,一定要护住雪芽。”贺续兰双眼紧紧地盯着易烨封,“我把他交给你了。”
易烨封看着贺续兰,慎重地点了下头。
贺续兰见状立刻回头看向雪芽,他顾不上易烨封就在旁边,搂紧雪芽,在其眉心亲了一下,“官官,我们康武郡见。”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
雪芽想去追,但被易烨封拦下来。易烨封迅速撕下旁边被褥的布料,简单给雪芽伤口包扎了下,就带着人下了马车。马车旁就是个斜坡,易烨封一只手抱着雪芽的腰,另外一只手捂住雪芽的唇,飞快往斜坡下走。
另外一边,贺续兰翻身骑上追兵带来的马,遥遥往易烨封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后,等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往马蹄声那边看去,确保那些追兵能看清自己脸后,纵马向另外一个方向去。
雪芽被易烨封藏在草丛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想把易烨封捂住他唇的手扯下来,可易烨封手如铁一般,完全扯不动。
他听到那些追兵在大喊,“是反贼贺续兰,追!”
待那些动静渐渐远去,完全听不见了,雪芽唇上和腰上的手才终于松开,他站起来想去找贺续兰,可贺续兰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他看到地上的马蹄印子,急得想去追,跑了几步,意识到光靠腿是追不到,他又想去骑马。
雪芽去牵追兵的马,冷不丁跟地上的尸首对上眼,看到对方脖子上的大伤口时,差点吐出来。
血肉模糊,似乎筋脉都露出来了。
“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要速速离开。”身后传来易烨封的声音。
雪芽没理会易烨封的话,他努力忍住恶心感,想爬到马背上,可他好不容易爬到马背上,易烨封一个飞身就坐在了他后面。
易烨封越过雪芽抓住缰绳,往跟贺续兰去的方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走。雪芽察觉到易烨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挣扎着要下去。
但易烨封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抱着他,他根本下不去。雪芽快气疯了,他近乎尖叫地大喊,“我要去找哥哥,你放开我!”
“他把你交给我了,那就由我来管着你。”易烨封声音依旧跟往日毫无变化,“你若生气,便留着命跟他去告状。”
雪芽扭头看向贺续兰消失的方向,眼泪越掉越凶,待他们连马车都看不到的时候,雪芽才想起起他在车上的金子。
他本想跟易烨封说金子还在车上,但话要出口的时候又闭上了。金匣子不轻,马背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雪芽很少这么难过,他好像又回到八岁那年,他从外面回来,床上是怎么喊都喊不醒的阿娘。
那一日,他失去了阿娘。
这一日,他失去了金子,又失去了贺续兰。
第九十七章
一路寒风凛冽; 手脚都被冻得冰凉。雪芽不知道这是往哪个方向去,手臂的疼痛和心中的难受让他连开口说话都懒得。
行到某处后,易烨封终于停下。他率先下马; 随后将雪芽从马上抱下。
他停在此处; 是因为看到有个避风的山洞。既可隐藏; 又可御寒。
将雪芽带进山洞; 易烨封重新检查先前被简单包扎的伤口。箭头还留在手臂里; 需要取出来。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去解雪芽的外袍。雪芽一惊; 刚想挣扎; 但因为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又停下手。
果然; 易烨封解他外袍是为了撕他里面的衣服。
易烨封撕下一大块布料,将其叠成几层; 就递到雪芽唇间; “咬着。”
雪芽大概明白易烨封想做什么,颤巍巍地张嘴咬住布。待易烨封手摸上断箭时; 他忍不住扭开脸。
他不敢看。
剧痛如期而至; 雪芽那瞬间疼得想将手抽回来,但易烨封抓着他。
“唔…”痛苦的声音从唇瓣间溢出; 只不过短短一会; 雪芽额头布满冷汗。处理伤口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疼痛一直持续。
终于结束的时候,雪芽唇都白了。浑身无力的他想瘫软在地,可易烨封又拉他起来,“走。”
“我不走!”雪芽知道不该对易烨封发火; 可是他忍不住。他很疼,疼得要死了; 不仅仅是伤口,好像浑身都很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疼。
但那句话说出来没多久,雪芽就晕了,被易烨封打晕了。
等雪芽再醒来,他正在马背上,天幕已黑。他身后是易烨封,易烨封用布把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又用一只手环着他。
“饿吗?”
易烨封的声音低沉。
雪芽沉默了一会才说:“饿。”
易烨封不再说话,加快速度往前奔驰,行了约莫一柱香左右,终于停下。
这里也有个山洞,易烨封似乎就是看到这个山洞才停下。他把雪芽带进洞里,又走出来抱了一堆干草回来。
易烨封将干草堆在洞口,做遮掩,再生火。
“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吃的,如果听到奇怪的动静,你就吹这个哨子。”易烨封生好火后,从脖子上掏出一个短哨,递给雪芽。
雪芽沉默地接过短哨,等易烨封离开,一直忍着的泪水开始掉落。等易烨封回来,他才忙用衣袖擦掉眼泪。
易烨封看到雪芽眼里未尽的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已经处理好的野鸭架在火上烤。
若之前有野鸭吃,雪芽定会兴奋,但这一日他食不知味,眼神茫茫。
易烨封准备在这里短暂休息一个时辰再上路,但雪芽没多久就发起热,显然无法继续上路。若是继续走,受了寒风,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所以,他只能等雪芽情况好转一点再说。
知道不用再走,雪芽就蜷缩着身体躺在干草上。渐渐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他仿佛梦到了贺续兰,又仿佛没有。周围太冷了,冷得他直哆嗦。
忽然,有股温暖包住了他,慢慢将寒冷驱散。雪芽在病中,本能地把这种温暖认为是贺续兰给的。
“哥哥……”雪芽梦呓着。
他喊了好几声,贺续兰都不理他,他不由慌了,一边哭一边无力地喊,“哥哥……呜呜……哥哥……”
终于,有人回复了他,但不是贺续兰的声音。雪芽骤然清醒,挣扎着睁开眼,果然抱着他的人不是贺续兰,而是易烨封。
那瞬间,雪芽眼里的光一点点褪去,像宝珠蒙尘一般。他垂下眼,想从易烨封怀里起来,但被摁住。
“你发着热,不能受寒。”易烨封顿了下,“你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睡不着。”雪芽心里、身体都难受。
易烨封沉默一瞬,突然把雪芽完好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腹部上。雪芽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以摸。”易烨封声音生硬。
雪芽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说可以摸腹部上的腹肌。
“你……”饶是雪芽脸皮向来厚,此时也有些受不住,他气恼地要把手收回来,“谁要摸你啊?还有,谁许你偷听的?”
易烨封抓住雪芽要缩回去的手,表情十分正经,“你。”
“我什么时候……”雪芽话骤然一顿。
那日在猎户家里,他好像对易烨封说了一番话——
“……我知道你听到了。哼,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我只是那天的话想给你听,谁许你听其他的?”雪芽觉得易烨封可以把他气死,转开脸不想再理会对方,只是他手还被对方抓着。他抽了几下没抽回来,又恼怒地转头瞪向易烨封。
可是他身体正虚弱,这一猛然转头,眼前都一花,想好训斥的话也因为声音的有气无力变得毫无威慑力。
“放手!你……你放手!要不然等我见到哥哥,非要让他罚你。”
易烨封看着雪芽,慢慢松开手。雪芽忙把手抽回来,怕易烨封再抓过去,他特意把那只手埋进自己外袍下。
这场小插曲过去,雪芽又想起贺续兰和他那箱没拿的金子,难受重新浮现心头。
正默默垂着泪,旁边的易烨封突然开口。
“我原来认识一个人。”
雪芽没理。
易烨封继续说:“那个人很念家,进了军营,每日都哭。”
雪芽:“?”
“然后他就哭瞎了,因为是瞎子,所以不能再参军,就被放回家了。”
雪芽:“……”
他觉得有口气梗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想发火,但又没有精力跟易烨封发火。雪芽觉得易烨封根本不是在照顾他,而是想把他气死,然后自己就能上位了。
想到这里,雪芽闭上眼,逼自己好好睡觉。他一定要养好身体,等见到贺续兰,就把易烨封所作所为都说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易烨封发现怀中人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